當賀一鳴將百里昆丟在船上的時候,百里昆終於一命嗚呼,身死道消。
賀一鳴長鬆一口氣。
這一戰,頗為驚心動魄,斬殺五位宗師以及一位神秘莫測的黑衣青年,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功力。
即便他有血晶滋補,依然感到陣陣疲憊襲來,體內有種見底枯竭之感。
「尼瑪,常聽人說高手之間動輒就是大戰幾天幾夜的,一夜七次郎也是小菜一碟,但實際壓根不是那麼回事,二百年功力瘋狂輸出,釋放幾個大招過後,一時片刻間就見底了,哪裏來的幾天幾夜大戰?」
賀一鳴無力吐糟。
同時他也懷疑,能大戰三天三夜那種,至少得有數千年功力。
通靈境高手之間對決,在十來分鐘就能分出雌雄。
「台上一分鐘台下十年功,也是這個道理。」
賀一鳴感嘆一聲,連忙盤膝坐下調息,一翻手,掏出六顆璀璨的血晶,臉上情不自禁浮現一抹燦爛的笑意。
這六顆血晶正是來自北霸王五人和那個黑衣青年。
不出所料,六顆血晶除開個頭更大之外,都有些與眾不同。
酷似雞血石一樣,在血晶鮮亮的血色內部,沉澱着另一種寶貴的營養——通靈境修行者所特有的靈力精華。
其中,以黑衣青年的血晶個頭最大,內部有一道藍瑩瑩的光華,表面暈散出紅藍二色霞光,無法言喻的美麗。
賀一鳴微微一笑,吞下了這顆血晶。
霎時,他的體內湧出沛然靈力,翻江倒海一樣沖刷四肢百骸,驅散了不少疲憊之感。
就在此時,一點白光從黑衣青年身上飄出,懸停在屍體上方。
賀一鳴一挑眉,當即張開神識掃了下。
「咦,這是……」賀一鳴嘖了聲,不禁露出驚奇之色。
他一伸手,將白點抓在手裏。
這個白點十分奇異,狀若虱子,渾身散發出白濛濛的月光,疑似是某種生物,卻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難道這是什麼……奇蟲?」
賀一鳴不敢肯定,只覺得這個白點小蟲可能是某種靈獸,略一沉吟,他翻手取出一顆白色晶石,正是來自黑衣青年的技能結晶。
環顧下了戰場,三頭厲鬼還在大開殺戒,形勢一面倒,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被黑衣青年的月刃一分為二的小白,自然也是無礙的。
實際上,到現在為止,還未發現什麼東西能徹底殺死三頭厲鬼,叫她們厲鬼已經有點不太合適了,應該稱呼她們為怪異,殺不死的怪異!
賀一鳴不再遲疑,便直接將白色晶石丟入嘴裏。
他的眼底飄過一縷縷雲煙,腦海又一次脹痛起來,太陽穴周圍冒起了青筋。
片刻之後,賀一鳴眨了下眼睛,回過神來,臉上浮現欣喜若狂的表情。
「不愧是外面來的,獲取的信息太多太多了……」
此刻的賀一鳴,對所處這個世界,終於有了一個宏觀的印象。
原來,天越國所處的這片大陸,被稱為「南蠻域」,遼闊無邊,荒山大澤數之不盡,珍奇異獸浩瀚如煙,修行者更是多如過江之鯽。
而天越國,其實只是南蠻域這片無垠大陸上一畝三分地,芝麻大小的地方,在地圖上就是一個點點而已,微不足道。
在天越國東方,連綿起伏的群山之外,有諸多強大的修行門派,混元宗就是其中之一,而且混元宗是距離天越國最近的門派,統治着南蠻域一角,佔據十萬大山疆域。
與賀一鳴結仇的雷英雄,在混元宗地位可不低,位居長老席位,修為高深莫測,且凶名在外,此僚是出了名的睚眥必報,很不好惹。
至於百里昆,看着很年輕,其實已經三十二歲了,他只是混元宗一個外門弟子,混得並不好,與雷英雄原本扯不上關係。
但這一次,雷英雄為了殺死賀一鳴,特別找到了百里昆,許下諾言,只要百里昆能殺了賀一鳴,就會收其為弟子。
成為長老弟子,那就是內門弟子。
百里昆視之為天大的機緣!
這廝顯然小瞧了這個任務的難度,把小命丟在了凡間。
雖然如此,百里昆能被雷英雄看中,說明此僚也有不簡單的地方。
百里昆是一名蠱師!
只可惜,關於此人是如何成為蠱師的,記憶碎片缺失了,不過賀一鳴通過一些瑣碎的記憶畫面,連蒙帶猜,可看出百里昆的家族似乎就是以養蠱為生的。
蠱是天地至精!
蠱這個字含義豐富,包括天生地養的蠱蟲,也包括蠱師花費莫大心血所煉製出的各種奇異的蠱。
可以說,蠱來源於蠱蟲,但不止於蠱蟲,這有點類似於靈草與丹藥的關係。
蠱的形態各異,模樣萬千,其中一些蠱小若塵埃,另一些蠱則可能十分巨大。
蠱的力量,賀一鳴已經見識過了。
百里昆駕馭「月刃蠱」逞凶,威力着實非同小可,迫使賀一鳴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方才將其打敗。
當然,這也與百里昆太菜有着莫大的關係。
蠱的威力強弱主要取決於兩個方面:蠱的等級,蠱師自身靈力多寡。
月刃蠱是天生地養的蠱蟲,這類蠱往往處於最低階的層次——白級。
饒是如此,白級的月刃蠱,只有通靈境修行者才能煉化和駕馭。
這是因為蠱類似於法器法寶,需要以元神之力來煉化和蘊養。
所以,蠱師是起點相對較高的職業,白級蠱師就須得從通靈境起步。
通靈境修行者以元神之力煉化蠱,這個過程極為緩慢,須得日復一日的下苦工,耗心費神,快則三年功成,滿則五年甚至十年,快慢主要取決於元神的強弱。
百里昆恰是一名白級蠱師。
只不過,他得到月刃蠱不過兩年時間,加上他只是通靈境初階,元神初成,羸弱不堪,尚未將月刃蠱其完全煉化,僅能發揮出其部分的威能罷了。
不然的話,僅憑白級月刃蠱的全盛之力,毫不誇張的說,足可以橫掃通靈境,賀一鳴萬萬不可能敵得過。
由此可見蠱師的強大,白級蠱師可以完勝同階的通靈境修行者。
不過,優點有多大,缺點就有多大,蠱師令人頭疼的地方着實不少,讓絕大多數修行者望而卻步,不願意觸碰,以致蠱道並不興盛。
此事暫且不提,這一刻,讓賀一鳴無比興奮的是,他抓住白點虱子,正是月刃蠱!
此蠱可以自主吸收月華,以「月銀草」為食。
蠱師將其煉化之後,可以收入體內,平時則可以寄養於「養蠱袋」中。
而在催動之下,蠱師藉助此蠱便能夠釋放出威力驚人的月刃攻擊敵人。
思緒翻滾間,賀一鳴目光一閃,連忙解下百里昆腰間的兩個小布袋子。
其中一個黃色小袋子,恰是養蠱袋。
賀一鳴心神沉浸其中,如同推開一道門戶,神識一下闖入袋內,卻見到一處獨立的空間,瀰漫着白濛濛的月光。
「這是月陰之精華。」賀一鳴大感驚奇,這個養蠱袋竟然能夠自主吸收月華存儲,實在不可思議。
他心神一動,當即將月刃蠱移入養蠱袋中,白芒一閃,月刃蠱從手中消失,下一瞬卻出現在了養蠱袋中,浸泡在月陰之精華中。
月刃蠱立刻貪婪地吸吮起來。
「還有一個小袋子,這是……儲物袋!」
賀一鳴運轉元神,神識一下闖入袋中,也見到一處獨立的空間,存放着幾樣東西。
三個玉瓶,四本書籍,兩枚玉簡,一個很大的玉盒,一個老虎骷髏頭製造的器皿。
賀一鳴心神閃動了下,嘩啦啦,儲物袋內的東西全部移送出來,躍入眼帘。
三個玉瓶之上都有標註,分別是靈蓮子,清火丹,洗靈散。
賀一鳴稍微關注下了靈蓮子。
輕輕打開瓶蓋,立刻有一股濃郁的沁人肺腑的馨香撲鼻而來。
賀一鳴精神大振,目光一凝,只見瓶內滾動着三枚白色蓮子,與常見的蓮子大小相差無幾,只是蓮子表面有一道奇異的銀色紋路。
在百里昆的記憶中,這道紋路叫靈紋,代表着靈蓮子的品階。
只有一道銀色靈紋,那這三枚靈蓮子就都是一年期成熟的靈蓮子,煉化了任何一枚,即可獲得一年功力。
「尼瑪,一枚靈蓮子就是一年功力,還能延年益壽,難怪六大宗師趨之如騖,為之瘋狂。」
試想一下,如果你每天都有靈蓮子吃,三五年下來就能積累百年功力了,踏入通靈境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賀一鳴嘖嘖驚嘆。
在凡間之外的修行世界中,靈蓮子根本就是通用的貨幣!
至於清火丹和洗靈散是什麼,賀一鳴不得而知,他稍微看了眼便將視線轉移到了四本書籍上。
一本是《靈草鑒》,一本是《養蠱說》,一本是《魔如海軼事》,一本是《百獸圖譜》。
「《靈草鑒》是介紹各種靈草的;《養蠱說》是介紹各種蠱以及養蠱心得;《魔如海軼事》是講述一個叫魔如海的傳奇強者的傳記;《百獸圖鑑》則介紹各種妖獸的。」賀一鳴粗看了一下簡介,迅速搞明白了四本書是什麼,他沒有細看便收了起來。
接下來是兩枚玉簡,賀一鳴拿起一個玉簡,瞬間知道如何查探,往額頭一拍。
頓時,仿若有一團雲霧闖入他的腦海中,豁然間,化為一幅徐徐展開的捲軸,其上山川萬里,江河縱橫。
「原來這是一幅地圖。」
賀一鳴神識閃動,很快發現,這居然是一幅天越國的疆域圖,而且詳細到了極點,除開大城市,就連一些小城鎮都做了標註。
「外面的人對凡間了解得竟然如此透徹!」賀一鳴暗暗心驚。
而後,他將另一枚玉簡貼在額頭上。
倏忽間,他的表情一變再變。
玉簡呈現的內容,無比離奇,居然是一張煉蠱秘方,恰是針對月刃蠱。
按照秘方之法煉製,有希望將月刃蠱從白級進化到一轉層次。
「煉蠱的器皿,名為蠆盆!」
賀一鳴視線一轉,看向那個老虎骷髏頭製造而成的獨特器皿,腦海中冒出一個名詞——魘虎蠆盆,一種以異獸「夢魘虎」的頭顱骨製造而成的蠆盆,可用來煉蠱。
魘虎蠆盆似乎是百里昆的家傳寶貝,讓他格外珍視,出門在外都隨身保管。
清點一番戰果,賀一鳴大喜過望,僅是百里昆一人的財物,就讓他大發橫財,另外五位宗師的寶貝,卻是黯然失色,顯得微不足道了。
「咦,雷英雄居然提了這樣的要求。」
百里昆的一個記憶碎片忽然冒出來,賀一鳴得知,雷英雄要求百里昆在殺死賀一鳴後,還要將一樣東西帶回去,那就是皇帝手裏的玉璽。
「他要玉璽幹什麼?」賀一鳴皺眉想了想,忽然打了一個機靈。
他想起了曲隴說過的一句話。
凡間是因為「凡」玄寶降世而形成的,而玉璽恰是「凡」玄寶最大的一塊碎片雕琢而成。
「既然玉璽是玄寶,自然也蘊藏着奇異的力量。」賀一鳴思及此處,心跳加速了。
遙望一眼龍首戰船,賀一鳴提了口氣,縱身掠去,幾個起落踏波逐浪,便落到了甲板上。
放眼看去,甲板上倒着橫七豎八的屍體,滿地都是血污。
那些屍體全身遍佈密密麻麻的皰疹,一看就知是紅傘女的手筆。
「趙玉冰對燕皇的怨念,刻骨銘心啊!」賀一鳴輕輕搖了搖頭,邁步走入艙內。
此時,整個龍首戰船上的人都已經死絕了。
賀一鳴一路無阻,很快,他來到一間恢弘的大殿,瞳孔不禁為之一縮。
紅傘女站在殿內,撐着縮回正常大小的紅傘。
龍座之上,燕皇斜躺着,他的狀況無法描述的悽慘,四肢和胸部遭到凌遲之刑,臉上和襠部被皰疹淹沒,潰爛得慘不忍睹,雙眼也被挖走了。
但燕皇還沒有死去,吊着一口氣在,體驗着超乎想像的疼痛。
紅傘女最恐怖的地方就在這裏,她能把人折磨到極致,現在燕皇這個狀況就是如此,應該是想死都死不了,豈一個慘字了得。
燕皇自然就不知道,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已經來到他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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