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弈和夜翎在石屋裏呆了兩天。一天煉丹,一天消化。
走出石屋時,迎着朝陽之輝,夜翎身軀都有隱隱的血色鱗片微微閃爍,又消失不見。那是徹底融合了血蛟血脈的結果,已經有了一部分的蛟龍特性。
她已經是很穩固的化形八層修行了,無論是妖軀還是妖力,體內雜合的各種血脈也已經混融一體,全部理順,成為獨特的「夜翎血脈」。
妖的通靈化形,以及人的鳳初琴心,在流蘇眼中全部屬於菜雞期,它根本懶得細分,隨口就給一個大約初期後期的評價。事實上任何一個境界都有一到九層。當第九層也練到極限了就是圓滿,可以衝擊下一個境界,不會再有什麼圓滿後期巔峰的說法。
當初的明河被流蘇評為「琴心快圓滿了」,實際也就是琴心八層的樣子。
換句話說,如今的夜翎修為上和當初能隔空秒她的明河已經是一個等級。雖然沒學過什麼東西,但妖軀強韌無比,天賦又很特異,實際打起來還真不一定輸了。
秦弈的進步也很大。
他培元丹只吃了兩枚,便已達到鳳初三層。曾經一個雷電網就能抽乾他的法力,如今已經能隨便放了……
這種跳躍進展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培元丹是七品仙丹。這等級的丹藥其實在很多大宗門都已經是內門用品,連對琴心境界都有不錯的輔助修行效果,用在他這鳳初一層的菜雞身上,龐大的能量沒把他撐爆體就不錯了……
「這種借外力強行提升,速度雖快,卻切莫沉迷,這次只是身赴險地不得已而為之。」流蘇勸誡道:「外丹之道雖然也算是大道,但過於依賴外物,對自身的修行不利。有識者一般只是把丹藥作為破關輔助之用,嗑藥成仙的雖然也有極個別,終歸不是那麼牢靠。」
秦弈很理解。
嫦娥就是嗑藥成仙的,她打得過誰啊……真碰上她那連飛升都沒成的老公,隨隨便便也被射爆,各種意義上。
自身修行才是硬基礎。
所以即使還有好幾顆藥,他留着暫時不吃了。
時間不等人,他心系李青君,也實在沒有躲起來慢慢修行的耐性。
「走吧,去妖城。」秦弈拉起夜翎的手,舉步下山。
剛走到半山腰,兩人就呆了一下。
那漫山遍野的妖物屍骸,包括血蛟在內,全部被人清理得乾乾淨淨,連血潭裏的血都被人撈得一滴不剩了。
「……」秦弈確信自己佈置在屋外的陣法沒有人接近過,這數之不盡的屍骸要全部搬走是多大的工程,居然沒人順便去山頂看一眼?
夜翎猶豫道:「會不會是那頭老鷹大叔,知道是我們在裏面,不來打擾?」
「白國的妖怪來搬空的可能性是最大的,也就是說他們確實對我們還有善意。」秦弈沉吟道:「不過這事……越來越古怪了。莫非他們猜不到我們身上有妖血之精?」
夜翎道:「我覺得那頭老鷹大叔挺好的,不古怪啊。」
秦弈教訓道:「凡事多長個心眼,哥哥不能長期陪着你,你若再這麼傻不愣登的,在妖城被人賣了還要幫人數錢!」
夜翎扁了扁嘴,咕噥道:「那就陪着我別走唄……」
秦弈一時沒聽清,還待問時,夜翎已經一溜煙跑下了山:「看看我們誰快!」
…………
「那個人類和小蛇又回來了。」
「天吶他更臭了,到底多少天沒洗了……」
「這樣的人類就算請我吃我都不吃的,我是一朵沐浴天露的花。」
「是,你還經常沐浴我們的便便。」
樹邊很快就打了起來。
秦弈臉上臊得慌,卻也不由自主有些樂。
其實這些妖怪還挺好玩的,如果白國妖怪都是這德性,還挺適合夜翎的。
另一棵樹上有鳥說:「其實我看那隻小蛇很想吃他。」
「你又知道了?」
「它一直偷偷看他啊,不是想吃他是想幹啥?」
啊?有嗎?夜翎懵逼地撓撓頭,沒覺得自己一直在看哥哥啊,再說了他真的很臭,肯定不好吃的……
流蘇幽幽道:「還說沒考慮兒子的螣蛇血脈……」
秦弈氣得吐血:「又不是我看她!」
樹邊又有鳥道:「那個人類豈不也是一直偷偷看小蛇,難道他也想吃小蛇?」
秦弈:「……」
夜翎悄悄紅了臉頰,垂着腦袋吶吶道:「是哥哥的話,悄悄咬一口沒關係啦,要輕一點,不然會痛……」
秦弈:「……我們還是早點離開這塊地方吧,這些鳥叫得老子頭疼。」
「哦。」夜翎小聲道:「不過哥哥真的很臭。」
秦弈淚流滿面,這特麼怨我嗎,出了南離到現在都多久了,就沒洗過澡好不好,而且還連番大戰,在屍骨堆里滾過來,一身的血污,能香就見鬼了……
不過真奇怪啊,夜翎也和自己一個經歷,還幾次下血潭呢,怎麼她就能白白嫩嫩,淡淡清香?
聽說蛇毒有清香吧?嗯,一定就是這個原因。秦弈很不服氣。
在一路草木花鳥嘰嘰喳喳的圍觀之中,兩人悶頭前行。行不足十餘里,夜翎忽然停住了腳步,眼睛睜得滾圓。
秦弈也倒吸一口涼氣,再也沒有開玩笑的心情。
這就是妖城?
前方的盡頭,是連綿無盡的褐色城牆,極目而望,根本看不見左右盡頭在哪裏,單從這長度判斷,可能有好幾個離火城那麼大。
人說裂谷不知道多寬,鳥都飛過不去,秦弈覺得這座城應該就是和裂谷差不多寬了……
隨着走近些,可以看出城牆至少二十丈高,如同二十幾層的高樓大廈!
秦弈是第一次見到這麼高的城牆,這特麼還算是城牆嗎?
城牆不知道是什麼構造,根本不是磚石壘成,似乎是一片又一片巨大的羽毛連在一起似的,每一片羽毛都寬達好幾丈,上面的絨毛都像人一樣粗。
有妖怪從城門走進,讓人感覺就像螞蟻爬進了牆洞似的……
光是這城牆散發着的隱隱妖氣,就能鎮得秦弈的法力根本提不起來,那恐怖的壓制力就像降維打擊一般。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
轉頭看夜翎,夜翎呆呆地看着城牆,半晌說不出話來,顯然心神受到了極大的震撼。
流蘇的聲音忽然響起:「這是鯤鵬的屍體化成了城池,翎羽變成了城牆,血肉變成了土地。」
「鯤鵬!」
「嗯……它的妖力依然在護佑此間,或許這就是此城得以佇立於谷下,聚集萬妖而不被人類修士打破的原因。」
秦弈咽了口唾沫。確實,以明河那種對妖怪的態度,她師門長輩明明遊歷過此地,居然沒動手,也沒召集什麼同道動手……說不定真是這個原因。
這死了多少年了仍有如此威勢,秦弈相信這鯤鵬如果活着,打個噴嚏都能讓無數人類修士直接去死。
說來也怪,隨着秦弈接近,那股恐怖的壓制力似乎被針扎過似的,竟然無意識地繞着秦弈散開。
它在躲什麼?
秦弈看向了狼牙棒。
「它是我殺的。」流蘇平靜道:「或許還殘留有對我氣息的懼意吧。」
秦弈:「……」
「可是……我並不得意。」流蘇的語氣變得有些低落,喃喃自語般低聲道:「和它比起來……仿佛它才是永生,而我其實早已死了幾萬年。」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5s 3.98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