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程遇之沒有多大的興趣,而且,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面,雖然他猜不到程遇之過來的用意,但他很快就閉上雙眼,懶得再睜開。
程遇之站在門外,盯着喬斯年看了許久。
和他想像中差別很大,幾個月的時間能把一個意氣風發的男人變得如此頹然,就連臉上的銳氣也都沒有了,只剩下平靜和清瘦。
正如外面的警官所說,他似乎對減刑也沒有任何興趣,像是已經適應了警局裏的生活。
程遇之一直沒開口,也沒走,喬斯年便淡淡道:「來幹什麼。」
他的態度很是清冷,程遇之倒也不覺得意外。
他們之間,本來就不算朋友。
「你覺得我來幹什麼。」程遇之反問。
喬斯年嗤笑:「無非就是看笑話,是嗎?我倒是沒想到,上次把你打成那樣,你現在還一點事沒有。」
「你這人看來還是老樣子,入了獄也不會有任何變化。」
「你想看到什麼變化?我和你,似乎沒有什麼好談的。」
「今天是平安夜,明天就是聖誕節,外面的雪很大,景色也很美。不過,你大概是無福享受了,二十年時間,你每天能看到的也就是這幾堵牆。」
「關你什麼事,嗯?你這是奚落還是嘲諷?」喬斯年睜開眼睛看向他,眼底有隱隱的怒意。
程遇之還是老樣子,高高瘦瘦的模樣,一直站在原地沒有動,臉色平靜。
「一年前你打我的時候,有想過今天嗎?」程遇之絲毫不理會喬斯年的怒意。
「你要報復回來?想找人打我一頓嗎?」
四目相對,空氣中擦出無數的火藥味,在冬天寒冷的溫度中慢慢發酵,仿佛能一觸即燃。
「我沒你那麼不講理,更何況,你現在受到的懲罰比打你一頓更重,不是嗎?喬斯年,你在這裏好受嗎?我覺得,並不好受。這幾堵牆困不住你,但你的心已經殘缺了,沒有什麼懲罰比沒有希望更嚴重。你不想出去,是因為你已經看不到希望。」
「程遇之,你以為你很懂我?」
「喬斯年,我覺得我還算懂你。在某些方面,我們是一類人,對感情比較執着,也不喜歡被人威脅。喬斯年,你本來可以不用整垮james集團,你可以高高在上當你的總裁,你卻自首了,你覺得,我不懂你嗎?」
「不要自以為是。」喬斯年的嗓音有低沉暗啞,眼底是深邃的寒意。
「不,我從來都不是一個自以為是的人,但你是。你自以為是地替別人考慮,自以為是地做出所有的決定,自以為是地安排好一切,讓所有人都跟着你的腳步走,卻從來沒有去考慮過身邊人的感受,從來沒有尊重過別人,你太自以為是!」
程遇之不是一個態度狠戾的人,他向來溫和,但這番話卻擲地有聲,字字句句如雷貫耳。
但他的臉上卻依然是平靜的表情,只一雙眼睛一直看着喬斯年。
裏面的這個男人,哪怕是在這種地方,也沒有半分的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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