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窮,一刀富,一刀披麻布!切割機嗡嗡聲下,切出來的依舊是白花花的石頭,籃球大小的原石被切成十多塊碎石,每一塊也就嬰兒拳頭大小。
整塊半賭開窗的毛料,除了頂端那一片薄綠外,其餘部分一點綠色都沒有,賭垮了!
眾人目光齊刷刷的看向方棠,若是平常,賭垮了最多就損失了購買毛料的八萬六千塊錢,可是她和山田-杏子對賭,這一輸就是一個億!
邋遢大叔眉頭緊鎖的瞅着地上一堆碎石頭,扭頭看向方棠,「要不我拿個錘子將剩下的都敲開,說不定裏面有翡翠?」
圍觀的眾人看白痴一般看着邋遢大叔,要不是忌憚方棠和邋遢大叔,眾人估計都笑出聲來了,切垮了就切垮了,把剩下的磨成粉也磨不出來翡翠。
看着躍躍欲試真的要找錘子的邋遢大叔,方棠眼角抽了抽,趕忙將人拉住了,「賭垮了,這塊就是廢料。」
「方棠,我倒是有點佩服你了,至少你輸得起。」林天寶得意洋洋的大笑起來,嘲諷的對着方棠豎起大拇指。
山田-杏子臉上是溫柔淡雅的笑容,雖然沒有半點張狂得意之色,但是看得出她的心情極好。
「趕快將我們的毛料切出來。」林天寶對着師傅趾高氣昂的說了一句,讓兩個店員將半人高的毛料搬了過去,順便將地上切垮的廢料掃到一旁堆着。
看到毛料上已經畫好了線,師傅詢問的看向山田-杏子,「按照這個切?」
若不是深諳賭石的高手,一般不會自己在毛料上劃線,而是讓經驗豐富的解石的師傅切,他們切的毛料多,手感有了,知道該從哪裏切,從哪裏擦石,最大程度的減少翡翠原石的損耗。
「是的,麻煩了。」山田-杏子溫柔一笑的點了點頭,根據她的經驗判斷,這塊薄皮水石毛料應該能切出淡綠色的芙蓉種翡翠。
雖然芙蓉種水頭一般,手鐲也不過萬兒物付出良多,方棠是瞿老的孫女兒,而且還將價值連城的灑藍釉缽無償捐給了弋州博物館,就衝着這一點他們也會偏幫方棠。
更別提山田-杏子可是東洋人,她來弋州撒野,他們明面上不好出手,但將方棠的翡翠提個二三十萬完全可以。
「就這麼大一塊,三四斤而已,值四百萬,你們當我林天寶好忽悠嗎?」林天寶怒喝一聲,惡狠狠的瞪着陶經理三人。
見陶經理不敢得罪林天寶,劉大師笑着插了一句,「林少爺,這塊冰種蘋果綠翡翠因為體積小,所以只值四百萬,如果重量翻一倍,價格絕對超過一千萬。」
雖然是鑑定師,不過劉大師這幾年坐鎮電視台的鑒寶節目,對翡翠的行情也很了解,四百萬的價格很合理。
「你敢這麼和我說話?」林天寶威脅的看向劉大師,年輕的臉上露出狠辣之色,林氏低調可不代表好欺負。
方棠看着叫囂的林天寶,清冷的聲音薄涼的響了起來,「林少如果輸不起的話,對賭作廢,之前的一個億也不用給了。」
方棠神色里沒有半點囂張之色,一個億說不要就不要,反而襯的林天寶輸不起,所以才喋喋不休的計較陶經理給的價格高了。
「方棠,你竟然敢瞧不起老子!」林天寶立刻將仇恨的目光從劉大師這裏轉移到了方棠身上,恨不能一拳頭頭將方棠臉上平淡如水的表情打碎。
「林少,沒關係的。」山田-杏子拉了拉林天寶的手,示意他不必計較,方棠賭漲了也不過四百萬,而自己這塊毛料只要出綠了,價格絕對上千萬。
冷哼一聲,林天寶惡狠狠的瞪着方棠,火大的看向一旁的解石師傅,「你還愣着做什麼,不知道解石嗎?還是說你也敢看不起老子!」
圍觀的眾人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他們只是來湊個熱鬧而已,要是被紈絝的林天寶給遷怒了,那就得不償失了。
切割機再次嗡嗡的響了起來,山田-杏子挑的是帕敢老坑的毛料,眾人的心都拎了起來,這要是出綠了,至少也是冰種,說不定運氣好能開出玻璃種!
七八十斤的毛料逐漸被切開了,眼瞅着還沒有見到綠,林天寶雙手緊緊的攥成了拳頭,瞪大眼盯着切割機下的毛料原石。
「出綠了!」終於,當切割機下看到綠色之後,圍觀的人興奮的喊了起來,「這絕對是高冰種翠綠!」
方棠開出來的也算是高檔翡翠,但完全不能和高冰種翠綠的翡翠相提並論,這些年來,市場上都很少見高冰種脆綠的的翡翠了,至於老坑玻璃種,那更是存活在傳說里。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一個小時之後,林天寶得意的大笑起來,「趕快估價,看看這到底值多少錢!」
山田-杏子切出的這塊高冰種翠綠比起方棠的還要小三分之一,可濃郁的翠綠色,質地晶瑩透徹,價格也是天壤之別。
依舊是陶經理站出來公佈估價,看了一眼方棠,見她神色平淡,陶經理收回目光開口道:「這一塊高冰種翠綠,可以切出一整套的翡翠首飾,估價一千萬。」
其他人倒吸了一口氣,不過也是理所當然,這可是大漲!
唯獨一旁的武大發苦着臉,恨不能將時間倒轉回去,他為什麼提供翡翠毛料給方棠和山田-杏子對賭!
他將店門一關,然後將店裏面的翡翠咔嚓咔嚓都解出來,自己就賺個盆滿缽滿了!
眾人的目光都在這塊難得一見的高冰種翠綠,唯獨方棠蹲在院子裏,對着一旁休息的解石師傅開口:「這四個邊角還能解嗎?」
方棠第二塊毛料是正方形的,解石的師傅一開始將四個角都切下來了,四個角的毛料差不多都是拳頭大小。
「我看看。」解石師傅明顯更喜歡面容清冷,但態度和善的方棠,撿起四塊小毛料,解釋師傅仔細的看了看。
「這三塊估計都是廢石,這一塊我倒是看不透。」師傅把玩着四塊里最小的一塊,和其他三塊不同,這一塊裏面竟然有一天小裂,之前切石的時候完全沒有注意到。
林天寶炫耀了一圈,狠狠的懟了一把邋遢大叔逞口舌之快,結果發現方棠不見了,找了一圈這才看到方棠在院子裏。
「方棠,你這是輸不起了?」林天寶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的看着蹲在院子裏的方棠,見她手裏拿的小毛料更是譏諷的笑出聲來,「你難道還打算從這四塊廢料里開出老坑玻璃種來?」
聽到林天寶那張狂的嘲諷聲,眾人也都紛紛走了出來,這不是剛剛從毛料上切下來的四個角,方棠想要幹什麼?
「方小姐,第一局我贏了。」山田-杏子溫溫柔柔的開口,不但贏了,而且贏得很漂亮。
方棠站起身來,看着林天寶和山田-杏子,掂量了一下手中的毛料,「我這裏還有四小塊沒有解石,山田小姐說贏是不是太早了一點?」
噗嗤一聲笑出聲來,林天寶指着方棠哈哈大笑着,「方棠你別逗我了,就這四塊邊角料你還真打算開出老坑玻璃種?老子今天把話放在這裏,這四塊毛料里如果翡翠,就算是最差的白底青花翡翠,老子今天就從聚寶閣爬回林家!」
方棠看白痴一樣看着放話的林天寶,一開始方棠以為金色元氣並不能鑑定毛料里有沒有翡翠。
可是之前她用元氣毀了山田-杏子第一塊毛料里的芙蓉種翡翠後,方棠隱隱的有種錯覺,收回來的金色元氣似乎壯大了一點,就好似吃飽了一般。
所以切第二塊毛料時,方棠不敢將元氣放到毛料里,一不小心把她的冰種蘋果綠翡翠給毀了,方棠哭都沒有地方哭去。
所以她才將金色元氣放到了四塊切下來的邊角料里試驗了一下,三塊都沒有什麼反應,唯獨方棠手中這一塊,金色元氣滲透進去之後,那種悸動的感覺又傳來了,方棠迅速將元氣收了回來。
趁着眾人都在欣賞山田-杏子的高冰種翠綠時,方棠打算讓解石師傅把四塊邊角料都切開,也好驗證一下自己的推斷。
「既然方小姐還要解石,杏子奉陪到底。」山田-杏子溫婉一笑的點了點頭,示意方棠繼續解石,自己可以等。
方棠看向解石師傅,「那就繼續解吧。」
眾人眼神詫異的看着方棠,她也不是輸不起的人,怎麼這會卻要解開四塊邊角料,難道這四塊真有玄機?
咔嚓一聲,切割機刀片下第一塊邊角料被從中間切開了,白花花的一片,就是廢石。
「方棠,你這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林天寶雙手環着胸口,挑釁的看着方棠,「可惜,輸了就是輸了,還真當自己是老天爺的私生女!」
又是咔嚓一聲,第二塊第三塊毛料都被從中間切開了,依舊是廢石,方棠看了一眼手中的毛料,然後遞給了解石師傅,「擦石吧。」
「行。」師傅點了點頭,毛料不過拳頭大小,擦石也不會耽擱多長時間。
林天寶不耐煩的瞪着方棠,偏偏也不能阻止,畢竟這四塊邊角料都是方棠第二塊毛料上切下來的。
擦石比起切割慢多了,解石的師傅耐性極好,不急不緩的繼續擦着,忽然間,瞄到了什麼,雙手一頓。
「怎麼了?」
「難道出綠了?」翹首以待的眾人不由伸長了脖子,可惜毛料太小,被解石師傅一隻手就包裹住了,他們根本看不到什麼情況。
解石師傅手哆嗦了一下,直接將毛料放到旁邊的水桶里洗了洗,再次拿出來之後,陽光下,眾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手中的毛料。
雞蛋大小的毛料中間出現了一塊透明色,在灰白的岩石層襯托下給人冰清玉潔、瓏玲剔透、翠水欲滴之感。
「你掐我一下,我是不是眼花了。」圍觀的男人對着身邊的同伴說了一句,自己竟然在一塊邊角料里看到玻璃種了,一定是在做夢!
有同樣想法的不僅僅是這個男人,三十多人的現場一片安靜,眾人屏住了呼吸,視線直勾勾的盯着解釋師傅手裏的玻璃種,一瞬間,甚至生出搶了就跑的念頭。
「師傅,繼續擦石吧。」方棠清冷的眉眼裏露出一絲笑意來,看來金色元氣果真是最強的作弊器!第三場絕對穩贏!
聽到方棠的聲音,解石師傅也終於回過神來,動作極其小心的繼續擦石,唯恐幅度大了一點就會毀掉這種傳說里的玻璃種!
二十多分鐘之後,玻璃種翡翠完全出現在眾人的視線里,光澤極佳,完全透明不含有一點雜質,質地如同玻璃一般均勻剔透。
可惜並不大,只有半個雞蛋大小,但這可是玻璃種翡翠,即使做不成手鐲,也可以切割一下做項鍊、手鍊和戒面,這價值也不低於一千萬。
「哈哈,小棠,你太厲害了,你果真是老天爺的私生女!」邋遢大叔大笑起來,興奮的拍了拍方棠的肩膀,怎麼運氣就這麼好呢,邊角料里竟然還開出玻璃種翡翠來了,這齣門去買彩票是不是也能中個五百萬!
聽到邋遢大叔這癲狂的笑聲,失神的眾人也終於收回了思緒,目光複雜的看向方棠,人比人,氣死人!方棠是古董修復師啊,又不是賭石大師!
一萬二的毛料啊,她開出了一塊冰種蘋果綠翡翠已經是天大的運氣了,竟然在邊角料里還開出了玻璃種,這讓其他人還怎麼活!
邋遢大叔接過玻璃種興奮的拋了拋,嚇得幾個老前輩們臉都白了,這要是掉地上了,那損失可就大了。
看着石化的林天寶,邋遢大叔挑着眉梢笑着,「林少爺,我剛剛聽你說如果小棠開出了翡翠,你就從聚寶閣爬回林家,我可等着你爬啊。」
臉蹭一下漲的通紅,林天寶殺人般的目光憤怒的看向邋遢大叔,隨後對着解石師傅吼了起來,「一定是你在給方棠作弊,邊角料里怎麼可能開出玻璃種來!剛剛你將毛料放到水桶里清洗了,是不是事先在裏面準備了一個玻璃種翡翠!」
怒吼着,林天寶砰的一腳將院子裏的水桶給踢翻了,已經渾濁的水灑了一地,可不管是水桶里還是地上,根本沒有毛料,所以解石師傅清洗的就是邊角料原石。
眼瞅着惱羞成怒的林天寶還要踢人,邋遢大叔將玻璃種丟給了方棠,長臂一把將暴怒的林天寶給拽了過來。
「我說林少爺,你這是腦子進水了吧,誰會將玻璃種翡翠拿出來作弊!再說這麼多雙眼睛看着呢,這又是不是拍電視劇還有玄幻魔法,或者你乾脆說我們家小棠有金手指得了。」
一把掙脫了邋遢大叔的手,林天寶後退了幾步,陰狠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方棠,「同一塊毛料怎麼可能有兩塊不同的原石,不是他作弊了,就是方棠事先準備好了玻璃種的毛料,趁我們在店裏看高冰種翠綠時,她一個人偷偷來到後院換掉了一塊邊角料!」
雖然林天寶是在無理取鬧,但他的話也有三分道理,畢竟這一塊白黃皮沙的毛料怎麼可能開出兩種類型的翡翠。
山田-杏子臉色同樣很難看,原本以為必贏的第二局竟然出現了這樣的變故!
不需要陶經理他們估價,山田-杏子本身就是個行家,這塊玻璃種就抵得上她的高冰種翠綠,更別說方棠還有一塊冰種蘋果綠翡翠。
不管林天寶和邋遢大叔怎麼互懟,武大發臉上血色盡褪的坐在椅子上,腦子裏嗡嗡的亂響着,他的聚寶閣一年也就百萬的收入而已,可今天開出的兩塊翡翠就價值兩千多萬了!
武大發心在滴血,旁邊的店員端了一杯茶過來,小聲的安慰着,「老闆,你忘記這是我們上一次在那個小山村里收購的毛料,我估計這些毛料都是老坑出來的。」
否則十賭九輸,不可能開出這麼多的翡翠,而且還都是高端翡翠,古玩市場這兩年都沒有切出五百萬的翡翠了,結果今天他的店裏一下子就開了三塊出來。
三裁判之一的王老走上前來,王老以前也是賭石行家,賭了幾十年,現在金盆洗手在古玩市場開了一間店,但論起賭石來,王老絕對是權威的老前輩。
「方小姐第二塊毛料挑的是白黃皮沙的料子,盛產這種毛料的礦有一個特點,礦區分為五層,第一層的翡翠原石几乎都有黃沙皮殼,第二層多見紅紗皮殼,並且帶有蠟皮。」
王老指着地上被切開的三塊邊角料,「礦洞第三層多為黑沙皮殼,第四層為灰黑皮殼,第五層就是白黃皮殼,大多數有蠟皮,方小姐挑的毛料就是來自礦洞第五層。」
王老的話說到這裏大家都聽明白了,因為這種毛料的特殊性,很有可能一塊毛料橫亘了兩層,也就導致玻璃種和冰種蘋果綠翡翠出現在同一塊毛料里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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