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棠,我代替宋峻向你和這位保鏢鄭重道歉。」宋大師走了過來,看着方棠慈和的笑着,語調溫和,態度誠懇。
以宋濂品平在文化圈的地位和身份,再加上他六十來歲的年紀,身為長者的宋大師親自道歉,這絕對是抬高了方棠的身價。
修復組的幾個大師見方棠面無表情,一個一個頓時氣的好像是他們受辱了一般,「小姑娘年紀輕輕,別不知道天高地厚!」
「哼,宋大師親自開口了,你居然還敢拿喬!你的教養呢?就你這樣還敢自稱是修復師,只怕是自我炒作出來的名聲吧!」
「我看粘合劑的配方或許是她從其他地方偷來的,看着是將配方大公無私的公佈出來,不過是為了給自己鍍金,換取好名聲而已!小小年紀,心機城府也太可怕了。」
一時之間,方棠成了眾矢之的,在幾個修復大師的眼中里,方棠不過是個黃毛丫頭,估計跟着誰學了點修復的本事,走了狗屎運撿了漏。
方棠現在連宋大師都不放在眼裏,哼,他們還不如宋大師,方棠豈不是更瞧不起他們!
一旁的趙館長眉頭一皺,剛要開口,盧大師卻搶先一步說話了。
「既然你們看不上方棠,那就不要用方棠的粘合劑!別當了婊子還要立貞節牌坊!」盧大師乾瘦的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嘲諷之色,不屑的看着在場幾人。
這話一說出來,幾個叫囂的大師們頓時漲紅了臉,一個一個怒視着盧大師,恨不能將他給生撕了。
趙館長表情一陣扭曲,咬了一下舌尖,這才將笑聲壓了下來,可旁邊幾個年輕後輩畢竟定力不夠,撲哧撲哧都笑出聲來。
聽到四周的笑聲,幾個大師更是怒不可遏,刷一下將矛頭對準了盧大師。
「盧謁,你不過是個被趕出師門的叛徒而已,你有什麼資格站在這裏和我們說話!」
「就是,當年你差一點欺辱了自己的小師妹,簡直禽獸不如!若不是葉老心善,你現在只怕還在蹲大牢!」
「哼,盧謁,你這樣寡廉鮮恥、忘恩負義的小人,我不屑和你這樣的人為伍,你若是在修復組,我自動退出!」
另一個五十來歲的大師氣憤填膺的叫罵,目光卻詭譎的閃爍着算計的光芒,說是自己退出,不過是以退為進,
果真,其他幾個大師紛紛附和起來,「宋大師,我知道你顧念當初的同門之情,可是有些人不配!」
「是啊,宋大師,我看盧謁就是吃准了你和善,所以才敢這樣口無遮攔的羞辱我們!」
「盧謁在修復組,我自願退出!」
「我複議!」
「我不屑和盧謁這種小人為伍!」
一時之間,繼方棠之後,盧大師再次成為眾人申討的對象,他們針對方棠一方面是為了討好宋大師,畢竟方棠才和宋駿起了衝突。
另一方面則是為了打壓方棠,別看他們疾言厲色的怒斥方棠,一口一個黃毛丫頭,實則是他們害怕方棠太過於出色,將他們壓了一頭。
瞿老是修復界真正的頂級人物,可瞿老八十歲了,太老了,沒幾年可活了,以後修復界就是他們的天下了。
但方棠太年輕,若是被方棠壓了一頭,他們只怕一輩子都不能翻身了,榮耀、地位、財富都沒有了,誰會甘心?自然要對方棠群起而攻之,將她扼殺在搖籃之中。
至於盧大師,除了剛剛他那話說的太惡毒激起眾怒之外,也是因為宋大師和盧大師雖然是同門,但倆人卻是生死對頭,當然,在他們眼裏是盧大師但方面嫉恨宋大師而已。
即使他們看不起盧大師,鄙視盧大師,卻不得不承認盧大師的修復水準高於他們,眾人怎麼甘心?自然是抓住機會就要釘死盧大師。
方棠怔怔的看着這群宛若潑婦罵街一般的修復大師,在她的記憶里老師醉心修復,一工作起來日以繼夜,連吃飯睡覺都給省了。
那個時候,方棠年幼也不得不自己照顧自己,好在孤兒院的孩子自理能力都強,老師雖然顧不上自己,可卻直接把銀行卡丟給自己了。
後來在島上,那些同樣被抓來的修復大師,性格各有不同,但對方棠這個小輩卻是各種照顧愛護,也教了方棠很多專業知識,可以說方棠的修復技藝是集百家之長。
可此刻,看着眼前這些修復大師,方棠不知道他們的修復技藝怎麼樣,但人品絕對堪憂。
「宋濂平,在你的領導之下,這些人修復技藝沒有提升,罵人的本事倒增長了不少。」盧大師嘲諷的看向面容溫和的宋大師,這群人除了鑽營名利之外,他們只怕都快忘記自己的本職工作是修復了。
「盧大師,你有什麼資格質問宋大師!」宋濂平沒有開口,反倒是人群里的周界卻突然走了出來。
成為了眾人的焦點,周界年輕的臉龐上滿是傲氣和不屑,滿是自豪的道:「宋大師不管是身份還是地位都遠超過你,你有什麼立場質問宋大師!盧大師,你要是還懂一點禮節尊卑,就該立刻給宋大師道歉!」
看着咄咄逼人的周界,盧大師臉色瞬間難看到了極點,身體甚至控制不住的後退了兩步。
今天在場任何人說這句話,盧大師都不會生氣,可周界曾經是他的小徒弟,雖然沒有正式拜師!
盧大師看着孤僻冷漠,但對周界也是悉心教導,可此刻,被周界這樣質問着,盧大師除了心痛之外更多的還是失望,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悲涼。
「盧謁,你做人果真太失敗了,你的小徒弟都看不慣你了。」之前被盧大師懟的沒話說的幾個修復大師頓時滿血復活了,譏諷的看向盧大師。
「周界這是迷途知返,否則一條道走到黑,到時候我們修復界就少了一個後起之秀了。」哈哈的大笑聲里滿是惡意。
中年大師說完之後還讚賞的拍了拍周界的肩膀,「小界,你運氣好跟了宋大師,以後絕對前途無量啊。」
周界頓時得意洋洋的挺直了腰杆子,尤其是看到一旁宋駿讚賞的點了點頭,周界更認為自己離開盧大師是最正確的選擇,否則每天還在學習鋦瓷打孔!
「小界,不可失禮。」宋濂平反而不認同的看了一眼周界,溫和的聲音里透着幾分威嚴,「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是我們長輩之間的事,你一個小輩不要插手,給盧大師道歉。」
「不用,周界沒有拜師,我也不是他師傅,也不用你宋濂平虛情假意的當好人!」盧大師冷聲打斷,原本肅穆冷硬的臉龐看起來更加無情孤僻。
宋大師嘆息一聲,似乎不知道該如何化解和盧大師之間的恩怨。
比對宋大師溫和儒雅的大師風範,再看着言語刻薄,性格孤僻冷漠的盧大師,在場賓客們下意識的就偏向了宋大師。
「宋大師不愧是我們文化界的領頭人,這份胸襟和氣度就值得我們一直學習。」
「是啊,對比之下有些人就是心胸狹窄!」
在奉承宋大師的同時,依舊不忘踩盧大師幾腳,趙館長想開口,可他只是鑑定師,修復界的事趙館長沒有立場插手。
方棠看着滿臉諂媚的眾人,清冷的聲音平靜的響起,「論阿諛拍馬的本事,盧大師也絕對不如你們。」
幾個修復大師臉上的笑容扭曲的僵硬住了,他們拍宋大師的馬屁又如何?修復師也是人,也需要賺錢,宋大師手底下漏下一點就夠他們吃喝一年了。
否則空有修復技術,他們也接不到賺錢的活,畢竟那些不差錢的大主顧們更相信宋大師的修復技術。
「方棠,不可仗着自己年輕就口無遮攔!」宋濂平不悅的看着方棠,饒是他懶得和小輩計較,方棠的話着實太氣人。
「方棠不是實話實說而已。」盧大師冷聲回了一句。
周界雖然心高氣傲,但他也清楚自己針對盧大師並不好,但為了討好宋大師他不得不為之,於是周界趁機將矛頭對準了方棠。
「方棠,你雖然拿到了邀請函,但今晚上的宴會是為了討論西街口古建築的修復,而不是你逞兇鬥狠的地方,你帶着保鏢來鬧事,你有什麼資格留在這裏!」
聽到周界的話,幾個修復大師認同的直點頭。
方棠一言不合就敢和宋駿動手,她這樣桀驁不馴,那日後,他們如果和方棠有矛盾了,方棠是不是也要對他們動手?
宋駿身邊有一個虎爺,他們可沒有這樣的高手保護,這要是被方棠給打傷打殘了,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去了。
事關自己的人生安全,再加上他們也想要打壓方棠,畢竟西街口古建築的修復是一項浩蕩的工程,能從其中撈到的好處不說,關鍵這是揚名立萬的大好機會。
方棠若是借着這一次機會一飛沖天,那以後他們想要打壓方棠也壓不住了!
「宋大師,我認為小界的顧慮是對的,我們都是文化人,方棠年輕氣盛,她若是動手,我這把老骨頭可經不住她一拳頭。」
「是啊,宋大師,修複方案還沒有定下來,大家都還在探討中,會有衝突爭論再正常不過了,方棠都不將您放在眼裏,只怕更看不起我們了,她即使不當面動手,可如果讓她的保鏢暗中下黑手,我們只怕都沒有命回上京了!」
「難怪盧謁護着她,果真是一丘之貉!」
方棠冷眼看着統一口徑申討自己的眾人,冷笑一聲的懟了回去:「你們是害怕修復技術沒有我好,怕被我壓了一頭,所以乾脆聯手將我趕走。」
幾個修復師一怔,反應過來之後,一個一個如同蒙受了奇恥大辱,紛紛叫罵起來。
「好一個張狂的小丫頭,你才學了幾年修復,也敢和我們說這樣的話!」
「夜郎自大!簡直不知天高地厚!」
「哼,我們開始修復古董文物的時候,你只怕還在吃奶!」
眾人七嘴八舌的叫罵起來,吐沫橫飛,卻忘記了他們說的越大聲就代表他們越心虛。
「小棠。」盧大師忽然開口,面色嚴肅的看向了方棠。
怒不可遏的眾人停下話來,想要看看盧大師怎麼說,畢竟方棠這話也將盧大師囊括進去了。
盧大師不贊同的看着方棠,「你瞎說什麼大實話!雖然他們不要臉,可大庭廣眾之下,也要給他們留一塊遮羞布!」
「我知道了。」方棠一臉認同的點了點頭,再次將眾人氣的一個仰倒。
冷眼看着鐵青着臉的眾人,盧大師冷冷一笑,依舊是慣有的爆裂脾氣,「你們不服?不服來戰,我和方棠就跟你們比一場,看看誰的修復技藝更精湛!」
盧大師雖然只見方棠修復了紫砂壺和釉彩大碗,但窺一斑而知全豹!方棠的修復技藝絕對不比這些阿諛奉承的人差。
叫囂的幾個大師再次漲紅了臉,雖然很想一拍胸膛來迎戰,可是他們很清楚自己絕對不是盧大師的對手,否則他們何必針對盧大師!
除了討好宋大師也是為了排除異己,把比自己強的人打壓下去,自己才能揚名立萬!
四周的賓客們不敢相信的看着這群撕逼的大師們,原來他們眼裏清高冷傲的修復大師,竟然也會如同長舌婦一般的打嘴仗。
「也就只會嘴上瞎xx。」看幾人不敢接受挑戰,盧大師嗤笑出聲,臉上是毫不掩飾的嘲笑之色。
氣狠了,幾個大師惱羞成怒的漲紅了臉,偏偏誰也不敢應戰!只感覺四周賓客看向他們的目光都充滿了譏笑和不屑,不由將方棠和盧大師給恨到骨子裏去了。
「好了,今晚上的宴會是討論西街口古建築的修復。」宋濂平溫和一笑的開口,目光掃視了全場。
「西街口古建築的修復是一項浩大的工程,不管是對我們修復界還是對慶州、長源,我們只負責修復,但其他的事日後都要勞煩各位支持和配合了。」
雖然看熱鬧挺有趣,但對在場這些人而言賺錢才是最重要的,賓客們紛紛接過話,也成功的將話題轉移開了。
「父親,我認為方棠沒有資格參與討論,畢竟她的存在威脅到修復組的安全。」宋駿一直憋着一口怨氣,他開口的唯一目的就是將方棠趕出去。
至於盧大師,他畢竟是成名已久的大師,即使修復組是宋大師的一言堂,但是也不能無緣無故將盧大師趕走。
而且上京那邊也不會同意,私人之間的矛盾絕對不能影響西街口古建築的修復,畢竟前期五十個億的投資不能因為個人矛盾打水漂。
宋大師腳步微微一頓,似乎有些遲疑。
但其他幾個大師再次紛紛開口,一直要求將方棠趕出去!
就在此時,一道憤怒的聲音從大門口響了起來,「你們這群人是合夥起來欺負我徒弟嗎?」
原本叫囂着幾個大師回頭一看,一個一個頓時如同鵪鶉一般縮了腦袋,瞿老來了!
瞿老在來的路上車子壞了,這也導致他遲了半個小時,可是瞿老沒想到自己就遲了一時半會的,這群人就敢以多欺少的針對方棠。
趙館長趕忙迎了過去,安新穎走上前來扶住瞿老的胳膊,畢竟他都八十高齡了,這麼大步走過來,別一不小心摔了。
瞿老臉色格外的難看,看着走過來迎接自己的宋大師,冷聲開口:「宋濂平,這就是你領導的修復組?排除異己!打壓後輩!烏煙瘴氣!」
饒是宋濂平奸猾偽善,但他畢竟身處高位,被人恭維慣了,突然被瞿老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宋濂平幾乎維繫不住臉上的笑容。
宋駿不滿的瞪着瞿老,這個老不死的不過是倚老賣老!還以為現在的文化界是他說了算了!
可是不等宋駿開口,宋濂平警告的目光就看了過來,「瞿老,您老來了。」
宋濂平臉上是熱情的笑容,態度恭敬。
「哼,我再不過來,我徒弟不是被你們欺負死了!」瞿老並不買賬,徑自向着方棠走了過來,見她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靜,瞿老滿意的點了點頭,這丫頭的這份心性就強過在場許多人!
瞿老冷眼看着幾個縮着身體的修復大師,冷哼一聲,「至於你們,我看這一次必須進行選拔,有能力者進修復組,只會打嘴仗的欺壓後輩的,都給我滾出修復組!」
聽到瞿老這話,幾個修復技藝不紮實的大師臉色頓時漲成了豬肝色,修復是一件複雜、繁瑣而且消耗精氣神的工作。
年輕的時候還好一點,體力好,所以一坐一整天也沒什麼。
但現在他們都是四十多五十歲的人了,一坐十來個小時身體肯定吃不消,所以簡單的修復工作他們都是丟給徒弟來做的,自己只在一旁指點,
這些修復大師只負責修復古董文物里最核心的一部分,畢竟這部分牽扯到很多獨家手法,都是不外傳的技藝,他們只能自己親自上手。
可瞿老這話一出,那就是要求每個人單獨修復,獨立完成整個古董文物的修復,不可能讓徒弟幫忙。
看着好幾個修復大師那心虛躲閃的眼神,瞿老震驚的一愣。
他剛剛這麼說也是為了給方棠撐場子而已,可是瞿老沒想到這些人教訓方棠時一個一個趾高氣昂的,結果要拿出真本事了,竟然都退縮了。
「不過是些沽名釣譽之輩!」盧大師自然知道實情,不屑的目光掃過幾人最後落在宋大師身上,修復圈會變成這樣,宋濂平「功不可沒」。
風氣壞了,務實的不懂阿諛奉承的修復師被打壓的沒有立足之地,留下的都是些虛有其表之徒,也許他們曾經也是有實力的修復大師,但好幾年不工作,整天想着如何鑽營名利,如何賺錢,手都生疏了,否則為什麼要怕?
宋駿此時走上前來,「瞿老,既然如此,不如讓我們小一輩來比一場,徒弟修復技藝精湛,師傅的本領就更不用說了,雙方各派三個人出來,三局兩勝!」
方棠和蔣韶搴對望一眼,果真如此,即使沒有瞿老開口,宋駿也會想法設法的提出來。
瞿老一怔,他倒是不怕,方棠的修復技藝不說超過老一輩,但是絕對是年輕一輩里最強的一個。
但盧大師的兩個徒弟只來了大徒弟盧藏鋒,他的天賦有限,至於第三個人,瞿老這邊根本找不出來,安新穎是鑑定師,她也許懂一點修復的皮毛,但絕對不可能下場比賽。
趙館長和盧大師也皺着眉頭,乍一聽比試很公平,可宋駿敢這麼說就是吃准了他們找不齊三個人。
「何必這麼麻煩,一局定乾坤!」方棠平靜的開口,清冷的目光看着宋駿,「同為修復師,不如我們比一場,誰輸了誰離開修復組!」
宋駿沒想到方棠還敢反過來挑釁自己,剛要答應,宋大師卻笑着打斷,「不如讓新穎也參加吧,新穎這一局就比鑑定如何?」
論修復,安新穎必輸無疑,但論鑑定,安新穎看着宋大師這邊七八個青年,她有這個自信會拿下這一局,這樣一來自己和方棠贏兩局,即使盧藏鋒輸了也無所謂。
安新穎看向趙館長,「老師,我同意參加。」
就見人群里,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過來,笑着開口道:「瞿老、宋大師,我手裏剛好收藏了一副古畫,原本是打算請趙館長幫忙鑑定的,不如讓我取一個巧。」
有了中年男人開口,不少賓客也紛紛走上前來,
參加今晚上的宴會,有些人是想要了解西街口古建築修復的工程是什麼樣的方案,他們的公司能不能和修復組合作。
也有一些和黃大發一樣是古董商人,帶着自己收藏的珍品想要讓宋大師、趙館長這些大拿們幫忙鑑定一下。
當然鑑定費他們肯定會給,只不過宴會上這麼大師,他們鑑定過了,只要是真品,日後出手的價格不說翻一倍,至少也能提高三成。
從書籍、字畫到木雕、瓷器一下子就冒出來了二十多件,甚至還有一個人帶來了一件青桐小鼎,有希望可以鑑定的,也有破損的古董文玩,想要修復的。
最終瞿老、趙館長、盧大師、宋大師還有一個修復大師,一共五個人在現場賓客提供的二十多件古董里,挑了十件出來。
需要鑑定的只有三件,餘下七件物品是要修復的,第一局就是鑑定,安新穎和一個叫王岩的青年要在三件里挑出最有價值的一件。
長桌上擺在最前面的是一尊青玉彌勒佛,大約三十厘米高,蓮花形底座,青玉溫潤透亮,雕工細緻。
第二件則是一個褐色酒罈,酒罈內外光滑,看得出是用頂好的黃泥燒制而成。
這種酒罈沒有觀賞把玩的意義,價值主要在年份上,說白了唐宋時期一張紙只要保存到現在,那也是價值連城。
第三件就是中年男人說的古畫《風過竹林圖》。
水墨畫更講究的是意境,畫面構圖疏朗空靈,竹竿柔韌里卻透着風扶楊柳的韻味,濃墨和淡墨勾勒的竹葉成簇怒張,用色從筆鋒開始逐漸變淡。
安新穎並不了解和自己比試的王岩,她雖然自傲卻不會輕敵,所以安新穎看的不算快,青玉彌勒佛第一個就被她排除在外了。
玉質只能算是中等,勝在雕工,但安新穎可以判斷這並不是清代知名的玉雕師所雕刻,所以這尊青玉彌勒佛的價格不會超過一百萬。
這個酒罈卻不好鑑定,一來是墓葬品里極少會有酒罈,民間保留下的酒罈也不多,而且因為保存不得當,一般都會有破損。
方棠同樣也在鑑定這個酒罈,高約五十厘米,直徑十厘米,鼓腹小口形,釉面肥厚光滑,保存的極好,不管是底部還是口沿都沒有磕裂。
在安新穎和王岩視線同樣停留在酒罈上時,方棠則看向最後一幅古畫《風過竹林圖》,宣紙微微有點泛黃,墨色估計時間久遠也同樣有些褪色,不過依舊能判斷這應該是清朝的畫作。
題跋上的時間同樣也驗證了這是一副清代的畫,是不知名的文人做所。
不管從年代還是作者來鑑定,這幅畫沒有多珍貴,但比青玉彌勒佛更具有收藏價值,價格在一百萬到兩百萬之間。
方棠並沒有仔細鑑定,畢竟這是安新穎和王岩之間的比試,她和年輕一輩包括宋駿、周界只是走了個過場,一共用了十分鐘時間,實打實的走馬觀花,不過是讓他們年輕人多一點經驗。
可是方棠總感覺這幅畫有點不對勁,不由用手指輕輕撫摸了一下畫卷,方棠眼神微微一變,竟然是……
時間一到,方棠走回了座位上,側目看向身旁的蔣韶搴,「之前你的調查,是不是這幅畫……」
方棠的話還沒有說完,安新穎和王岩都已經有了鑑定結果。
比試的時間只給了半個小時,兩人不可能做細緻的鑑定,只能依靠平日裏積累的經驗,安新穎選的是酒罈,王岩選的則是古畫。
「女士優先。」王岩退後兩步,示意安新穎先解釋自己的選擇酒罈的理由。
身為安氏集團的千金,又是趙館長最喜歡的小徒弟,這樣的場面安新穎每年都會遇到好多次,所以她沒有半點怯場。
安新穎微微一笑之後就開口了:「這個酒罈我鑑定是明代官窯所燒制。」
視線掃了一眼全場,見趙館長認同的點了點頭,安新穎繼續開口道:「這個酒罈真正的價值在於它是宮中盛酒所用。」
皇宮裏的物品都是御用,當然,真正能用得起御用珍品的都是皇宮裏的主子,這個酒罈看外觀就知道不可能是,但皇宮裏除了皇帝妃子這些主子之外,還有宮女、太監。
太監在宮裏是最低賤的存在,主子一不高興就能亂棍打死,但太監同樣因為特殊的地位,他們比起宮裏那些匠人地位卻高了許多。
安新穎判斷這個酒罈出自宮中的官窯,但卻是給太監裝酒用的,雖然外表不上檔次,可畢竟是和宮中主子們用的酒罈來源相同,間接了滿足太監們的心理。
「這個酒罈我給的價格在兩百五十萬。」安新穎也猶豫了一番,可是古畫作者不知名,在收藏價值上差了一截,
這個酒罈本身價值也許比不上古畫,可卻是宮中燒紙而成,論起收藏價值高於古畫。
安新穎說完之後,王岩走上前來解說,「這幅清代《風過竹林圖》是清代中期作品,價值絕對不會超過兩百萬。」
聽到這話,在場的人都是錯愕一愣,既然如此,為什麼王岩要選擇古畫?難道是說他沒有鑑定出酒罈的真正價值,所以才會挑選了古畫。
畢竟酒罈如果不是宮中的官窯燒紙,那麼價格估計也就在五十萬左右。
王岩等議論聲小了一點,這才再次開口:「我之所以選擇這幅古畫,是因為這是一幅畫中畫!」
「畫中畫?」賓客們都是錯愕一愣,不少人更是伸長脖子向着前面看了過去。
站在一旁的安新穎不由一愣,猛地轉身向着古畫看了過去。
半個小時鑑定三個物件,時間太過於短促,安新穎只能進行初步的鑑定,她根本沒想過這畫竟然會是畫中畫!
方棠看了一眼蔣韶搴,見他點了點頭,不由低聲問道:「這幅畫是不是他們特意裝裱成畫中畫的?」
之前查看的時候,方棠就感覺古畫宣紙的觸感有點不對勁,只不過是時間太短,方棠來不及細細鑑定。
但一般畫中畫是為了保護裏面價值更高的古畫,上面這幅畫基本都是現代臨摹作品,外行人一看,得,現代臨摹的,不值錢,真正的古畫自然也就保存下來了。
蔣韶搴點了點頭,他派人調查了宋濂平和宋駿,這幅畫就是宋家的作假高手裝裱而成,為了能騙過安新穎,選的是清代的《風過竹林圖》,也正是如此,安新穎才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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