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舅說了,這事我做不了主,現在是你當家,一切看你的意思。一窩蟻 www.yiwoyi.com」
    塗氏一邊豆着懷裏八個月虎頭虎腦的大胖孫子,一邊對喜寶說道,頓了頓,「你也別想着他們是我的兄嫂,你就覺得為難,沒必要,當初她們做下那起子喪良心的事情時,怎麼就沒想過我是他們的妹妹,你是他們的外甥?」
    喜寶點了點頭,摸了摸頜下剛剛半寸長的未及打理的須,沉聲說道:「我知道了,這事你和爹別管了,我會處理的。」
    塗氏便看了眼外面的夜色,眼見已經不早了,於是打發喜寶道:「行了,我這沒什麼事了,你回去吧。」
    「好。」
    喜寶點頭,起身便要離開,卻在下一刻,步子一頓回頭朝塗氏看了過來,「爹說這兩天瓜瓜夜裏鬧騰的厲害,您連着幾個晚上沒睡好了,要不,今天晚上我把瓜瓜帶走吧。」
    「別聽你爹瞎說,哪裏是瓜瓜鬧騰我沒睡好,明明是他個糟老頭夜裏呼嚕打得震天響,吵得我和瓜瓜都睡不安穩,你要真為着我好,把你爹帶走。」
    塗氏一臉嫌棄的對喜寶說道。
    把老爹帶走?
    娘哎,你可真敢想!喜寶賠着笑臉哄了塗氏幾句後,便起身離開了。
    今天是十五,月亮很圓。
    淺白的月光灑在亭台樓閣上,如同披了一層銀色的外衣,靜謐中多了些許詩意的美。
    離開時還掛着笑臉的喜寶,在門扇合攏的一瞬間,臉上的笑意盡數斂去,眼底有着剎那而逝的寒芒。
    可真是……他沒去找他們,他們反到找上門來了。
    果然,就像文茵說的那樣,這世上的人,但凡只要肯把臉皮撕了扔地上,不在乎人言,總是不會過得太差的。
    可,凡事總有個例外,你不要臉那是你的事,可你喪了良心就不是你自己的事了。
    塗展牛到死都在詆毀文茵,塗午牛和沈重沆瀣一氣,沈重死了,他猶不悔改,還幻想着能接手白雲軒和文茵分庭抗禮,簡直是不知死活。
    當日文茵身懷六甲,卻在沈重手裏吃盡苦頭,偏生沈重死得那麼快,王爺正一肚子的邪火沒處發泄,你塗午牛不負荊請罪也就算了,連縮着尾巴做人都學不會。
    這會兒,知道後悔了?
    晚了!王爺早就把話放出來了,不要你死,只要你一輩子窮困潦倒,寒不遮身,食不飽腹。
    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制扇手藝又怎麼樣?
    這天底下,哪個不怕死的敢用你?
    喜寶往前走着,腦海里是塗氏適才的話語。
    「你舅舅和舅母說,他們知道錯了,可大錯已鑄說什麼都晚了,午牛的死活好賴,他們也不管了,讓王爺看在稚子無辜的份上,給你幾個侄兒一條活路。」
    稚子無辜?
    !呸!喜寶輕輕啐了一口,喃喃道:「真是不要臉,這會兒想到自家孫子可憐了,那寶仔呢?
    寶仔就不無辜嗎?
    簡直了,我是造了什麼孽,怎麼就有這麼一門親戚。」
    「你一個人嘀嘀咕咕的說什麼?」
    耳邊突然響起武素衣的聲音。
    喜寶一驚之後,當即抬頭看了過去。
    月洞門裏,武素衣提了盞繪着花草鳥獸的紗燈迎面朝他走來。
    皎潔的月光落在她身上,使得她本就白皙如瓷的肌膚越發瀅潤的如同上了層白釉一般,說不出的柔美動人。
    喜寶一瞬間想起了,當年在隆福寺初見武素衣的那一幕。
    也是這樣的月夜,也是這樣的情景,只是,那時候,她是潛心禮佛的公主,而他……他是為着心上人打抱不平,想要上門警告的愣小子。
    只是,當看到困於咫尺廟宇的她時,當知道,她被自己的父親當成一個物件送去給個黃土埋半截的糟老頭當妾時……喜寶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當時心情那個複雜。
    貴為公主之尊,卻仍舊逃不掉給一個老頭當妾侍,這公主當得可真憋屈,還不如給普通老百姓家當女兒呢!原本,他應該早就離開京城的,可鬼使神差的他卻在隆福寺住下了,白天睡大覺,晚上就摸去後山那個偏僻的禪院,和那個倒霉催的公主說話。
    也是那時候,他才知道,公主雖然喜歡穆東明,但卻從不曾有過非份之想。
    她說,喜歡他是我的事,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只要這份喜歡沒有妨礙到他的生活,沒有給他帶來困擾,那就行了。
    那個時候的自己,也正為情所困。
    心裏偷偷的喜歡着文茵,卻又知道這份喜歡是不合時宜的,是不應該的,很多個夜裏,他轉輾反側,一方面為這份喜歡的落空而傷心,一方面又為自己這不合時宜的感情而忐忑卑微。
    武素衣的這番話無異是天音,為他黑暗的世界點燃了一盞燈火。
    是了,他可以喜歡文茵,但前提是不能讓自己的這份喜歡給她造成不必要的困攏!只是,快樂的日子總是很短暫,很快,和親的日子就到了。
    與此同時,他也知道了遠時哥的生母回來了。
    初聞消息時,他覺得很詫異,不是死了嗎?
    怎麼死了的人還能活過來的!及至後來,才知道,不是死了,是嫌貧愛富跟人跑了。
    因為她是遠時哥的生母,文茵她下不了狠手,既然如此,那就讓他來吧。
    壞人總是要受懲罰的,拋夫棄子的壞女人尤其是!最主要的是,他答應過公主,會去南越看她。
    公主已經是南越的貴妃了,他想像不出,花骨朵一樣的公主守着個糟老頭,這日子怎麼過。
    別的人還可以說圖榮華富貴,可公主已經享盡了榮華富貴,她圖什麼啊?
    沒有希望的日子豈不是和行屍走肉一樣?
    果不其然,公主和他想像中的一樣,不過短短的半年時光,瘦得整個人都脫了形。
    見面的第一眼,他感覺,心臟的部份像是被什麼東西輕輕的蹭了蹭,又酸又澀,隱隱還帶着點痛。
    她怎麼就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了?
    可,臉上卻要裝得若無其事,嘿嘿笑着打招呼道:「嘿,尊貴的貴妃娘娘,您還記得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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