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修建的小廟,造型不是多麼的特殊,但是規模也變得寬敞。從大門進去,就是一個方形天井。
左右兩邊是廂房,成迴廊似的結構。傳統的磚瓦梁木構造,對於一群從事建築行業的人來說,也不算什麼稀奇。
關鍵是在左右廂房,大家也沒看到白葉的蹤影。不過在前方的正堂主廳,倒是有一抹斜影映在地面上。
一瞬間,眾人的目光探望而去,也有幾分情緒波動,那是一種偷窺欲得到滿足的心理。
不出意料的話,白葉肯定在廟堂中,他到底在幹什麼呢?
江元的鼻端,忽然動了一動。
他在空氣之中,又嗅到了十分熟悉了氣味。
他可以確定,那氣味肯定是……
墨汁。
濃濃的墨汁氣味,在空中瀰漫開來。一聞到這氣味,他就可能精確的判斷出來,這是徽州松煙老墨的獨有墨香。
這種墨,他少說也用了十幾年,絕對不會認錯。
在他失神的時候,旁邊的幾個人,也忍不住小聲請示:「老師,白葉肯定在裏頭,您看……」
「走!」
江元凝神,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說的,他一馬當先直接邁步,向廟堂而去。
一幫人連忙跟着,很快就進入寬敞的廟堂中。
進去之後,眾人環視一眼,隨即心頭頓時震動,眼睛的焦距,也立即變直了。
廟堂之中,一般來說是供奉神佛塑像的,但是眼前空蕩蕩一片,別說什麼泥塑雕像,連香爐、桌椅、供品之類的東西都沒有。
但是大家一眼望去,映入眼帘的事物,卻讓他們震驚,產生了強烈的衝擊感。
壁畫……
在廟堂兩邊,雪白如鏡的牆壁上,那是密密麻麻,以筆墨勾勒的人物圖案。放眼望去,一個個人物環繞整個大殿,基本與真人等高,形態各異,充滿了難以言喻的美感。
關鍵是……
這壁畫,似乎出自白葉之手。
因為這個時候,他仿佛沒有察覺到眾人的到來,還全神貫注地提着一支筆,騎坐在一個架子上,手臂輕輕划動。一條條流暢的筆痕,立刻清晰在牆壁上浮現。
慢慢地,飄逸的衣紋成型,猶如水波蕩漾,氣韻生動。
看到這個場景,包括江元在內,一群人自然是驚呆了。在進來之前,他們在腦海之中,也曾經做了許多猜想。
有人懷疑,白葉在廟中純粹就是偷懶,故弄玄虛吸引大家的關注,這是一種炒作的手段。
也有人覺得,或者是在小廟的基礎上,進行秘密的改造。比如說,掏挖地窖,弄個地下佛堂什麼的……
又或者,弄一些雕塑,佈置在廟中,增光添彩。
然而各種推斷都有,就是沒人想到,白葉在廟中搞起了壁畫。
而且這壁畫……神啦。
江元定了定心神,他對於藝術的鑑賞力,讓他在一剎那間,就感覺到眼前壁畫的……絕妙。
更讓他吃驚的是,這壁畫是非常傳統的白描人物。
不是說,白葉是油畫家麼?可是看他提着毛筆蘸墨,再嫻熟地在牆壁上勾勒,柔軟地筆鋒,在他的操控下,如臂指使……
纖瘦細長的線條,均勻如一,大小相同,堪稱完美。這對強迫症來說,簡直就是福音。
在江元的印象中,這分明是工筆畫大師,才有的技藝功底。
這個念頭,才在腦中閃現。
江元當場就呆住了,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可是濃濃的墨香,以及密集的壁畫,都在衝擊着他的感觀,讓他真切的感受到,這是逼真的現實。
太出乎意料了。
真的沒有想到,白葉竟然還有這個本事。
江元感嘆。
「你們怎麼來了?」
冷不防在角落中,一個人閃了出來,冷眼看着他們,壓低着的聲音中帶着幾分惱怒:「趕緊出去,不要打擾他創作。」
這是曹象,他見證了白葉這一個月來的表現。從小廟完成,再到創作壁畫。他的心路,也是從懷疑,再到震撼。
也正是這個原因,他清楚的知道,這廟中的壁畫,對於白葉來說到底意味着什麼。
蛻變?
升華?
曹象不懂,也不敢說。
他只是確信,這是兩年來,白葉唯一一次,全身心投入,花了足足一個月時間,沉醉在壁畫的創作中,兩耳不聞窗外事。
哪怕從未沒遇見過,但是也不妨礙曹象聽說過,這樣的創作狀態,絕對是許多藝術家,可遇不可求的機緣。
曹象自然不允許,別人打擾或破壞白葉的狀態。情急之下,他的語氣有點沖,也讓幾個人怒了。
「你……」
一個人臉色一沉,才想開口回擊,被江元攔下來。
「我們走。」
江元揮手,主動離開廟堂。其他人愣了愣,看到江元走到了外面,也只能跟着走出去。不過他們都有些戀戀不捨,在臨走的時候也不忘記回頭張望,似乎要把壁畫印在心中。
白葉的專注,也讓他們把腳步,放得很緩慢。過了半晌,一群人才走到外面,在小廟門口匯聚。
他們的視線,卻依舊穿過天井,仿佛能夠透過廟堂,看到那些輕盈而美妙的壁畫。
只不過在曹象步步走出來之後,他們的視線也隨之被擋住了。
咔嚓……
曹象把門帶上,皺着眉頭望着一幫人。他慢慢冷靜了下來,最終還是沒發作,只是帶着幾分質問的語氣開口,「江總工,廟宇的工程,已經交給了白葉,在沒有完工之前,你有什麼指教嗎?」
「正常的巡查。」
江元難得解釋一句,畢竟以他的身份、地位,以及負責的工作,根本不需要向曹象解釋什麼。
查看工程進展,這是市政賦予他的權力。
曹象的質疑,根本沒有道理。只不過江元還是解釋了,而且僅此一句。之後他神色淡然,轉身而去。
剩下一群人,你看我我看你,也心思各異走了。
曹象撇嘴,立即把幾個保安招來,向來沉着、不發脾氣的他,也忍不住指着幾個保安一通大罵,把幾個人罵得狗血臨頭,深刻反省自己的錯誤才罷休。
不僅如此,他還立即打電話,再保安公司再派遣一隊保安來,以杜絕類似的事情發生。
在他「排兵佈陣」之時,行業之中自然傳出了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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