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志恆一直躲在幾位科長的身後,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他的永安銀行這件案子的執行者,必須要出面向處座匯報問題,他真是不想出現在這裏直接面臨處座的暴怒。
這一次的重大失誤,雖然和自己沒有關係,但誰能保證處座的怒火不會波及到他。
這時聽到處座直接點名詢問,他不敢怠慢,趕緊上前幾步。
他看見處座此時怒火未息,生怕遭受無妄之災,必須要找一個突破口轉移處座的注意力。
想到這裏,他恭敬的說道:「稟告處座,卑職這裏還有一個線索,只是正在調查中,不知道有多少把握,所以一直沒有向您匯報,請處座再給我一段時間,卑職一定盡全力找出日本間諜組織的行蹤!」
他的話語一出,屋子裏的眾人頓時眼睛一亮,這個寧志恆果然藏着後手!
處座也是頗為意外,其實他剛才點寧志恆的名,不過是隨心之舉!
這些年來,軍事情報調查處和日本諜報組織的交鋒一直處於下風,我方的情報屢屢失竊,日本間諜無孔不入,國黨的各個部門如同一個篩子,任由敵方來去自如。
更可笑的是,現在就連軍事情報調查處里,而且還是自己的嫡系部門情報科里,也出現了內鬼,可見日本間諜組織的能力。
可是相反的,自己對於日本間諜組織一直沒有建立有效的情報來源渠道,可以說處座心中一直對日本間諜組織是頗為無奈的。
這種情況到了這半年多才得以改觀,自從這個年輕的黃埔軍校畢業生加入軍事情報調查處,屢屢破獲日本間諜組織,取得的成績實在是驚艷之極,不然他為什麼會摒棄門戶之見破格提拔,他實在是太欣賞這個年輕人了!
這一次寧志恆又在一團亂麻中找出永安銀行這個重大線索,這是找到了一個可以將南京的日本間諜組織一網打盡的絕好契機,可萬萬沒有想到,剛剛由此找出了一個雪山小組,正要乘勝追擊,再創佳績的時候,線索就這樣斷了。
他知道永安銀行這樣的機會是可遇不可求的,日本人不會給自己太多的機會,剛才他就是想隨口問一問,可沒有想到寧志恆竟然還真的有存貨,心中不禁又升起一絲期望!
「不管是什麼線索,只要有一絲可能,都要全力以赴,你說說看,是什麼線索?」趙子良連聲催促道,他是寧志恆的主官,說話自然可以隨意些。
寧志恆看到大家都把目光望向了自己,暗暗叫苦,他只好硬着頭皮接着說道:「我在破獲雪山小組時,第一個抓捕的成員就是軍事委員會兵役部的參謀梁實安,他交代出,他是被他的昔日戰友,第十四師三團的作戰參謀顧文石策反的,直到他正式加入雪山小組後,這個顧文石就切斷了與梁實安的聯繫。
梁實安交代,顧文石曾經親口跟梁實安說過,他主要負責策反和發展間諜成員,不參與情報工作,之後還要去尋找下一個策反目標,而梁實安的關係則被轉入雪山間諜小組。
所以我判斷,這個顧文石既然是專門進行策反工作的,那麼之前一定策反和發展過其他的間諜,而這些間諜都會根據不同的情況轉入其他間諜小組。
只是當我們去第十四師尋找顧文石的時候,才知道顧文石早在半個月前已經失蹤。
按照他失蹤的時間來計算,正好是我們破獲黑水小組之後的第十天,也就是蝰蛇孟樂生的安全通訊時間已過的時間段,所以我判斷這個顧文石應該是黑水小組中,一直漏網的成員之一。
日本間諜本部得知黑水小組覆沒後,通知了顧文石,所以顧文石緊急撤離,不知所蹤!
再有就是黑水小組的主要工作應該是搞策反,蘇煜和莫成規都是黑水小組策反的,所以我猜測顧文石也是黑水小組成員,不然無法解釋他為什麼在那個時間段突然失蹤的原因。
為此,我派人四處尋找顧文石的下落,並安排手下的第二行動隊全體出動,在南京各個關卡上佈下了暗哨,拿着他的照片仔細檢查,只是這幾天來都沒有發現顧文石的蹤跡。
我不能保證顧文石還在不在南京,如果還在,那如果我們能夠找到他,從他的嘴裏撬出之前策反的所有人員的名單,然後照方拿藥,順藤摸瓜挖出他們的上線,我想絕對是不小的收穫!」
他的話說完,頓時引起一片漣漪,眾人都在暗自仔細思索着。
其中谷正奇心中最為緊迫,這一次情報科出了這麼大的紕漏,讓處座對情報科的信任大大折扣,自己若是不能短時間拿出像樣的成績,只怕是不好過關的。
現在寧志恆說的這個顧文石,他是有印象的,這件顧文石失蹤案還是寧志恆從他手裏要走了調查報告,只是情報科敷衍了事,根本沒有做什麼工作。
不過現在了顧不了這麼多了,處座讓他一個月之內找到日本間諜組織的蹤跡,可是手裏根本沒有線索,眼前這個機會可不能放過去了。
趙子良這時也是心中一喜,寧志恆果然心思縝密,手中藏有一張底牌,雖然說這條線索的把握不大,但如果真的能夠運氣好,抓到顧文石,正像寧志恆所說,收穫絕對是不小的。
向彥這時也開口說道:「照你的推斷,顧文石是黑水間諜小組成員漏網之魚,那麼他們的組長孟樂生是不是會知道顧文石的下落?」
寧志恆搖了搖頭,說道:「如果顧文石真是黑水小組成員,他的撤離正是因為蝰蛇孟樂生的被捕,所以,所有孟樂生知道的一切,顧文石都會遠遠避開,所以孟樂生沒有審問的價值。
我們只能採用慢慢尋找,尤其是抓捕的時候,最好還是要隱蔽一些,不然動靜太大,讓日本間諜組織知道我們抓捕了顧文石,那他之前策反的人員就都沒有價值了,會會被日本人直接放棄掉的!」
處座慢慢點了點頭,寧志恆的頭腦極為清楚,做事總是做一步想三步,對案件的掌握力極強,根本不用他擔心有任何失誤!
「那就賭一賭,也許我們運氣好,這個顧文石還沒有離開南京。」處座說道,這也是死馬當作活馬醫,只能如此了!
「處座,這件事情就讓我們情報科來做吧,我們一定全力以赴,將功贖罪!」谷正奇知道這好歹也是一個機會,總比出去茫無頭緒的瞎找強。
「老谷,這是志恆找到的線索,是我們行動科的線索,你怎麼老是盯着別人碗裏的肉啊!」趙子良頓時不滿的說道。
谷正奇以前仗着有處座撐腰,沒少從行動科嘴裏搶食,暗影小組和黑水小組的案子他都強自插手參與,現在他的人又搞黃了行動科負責的永安銀行案件,趙子良心裏一直都是極為不滿,只是看在多年同事的情分上,沒有落井下石。
可現在舊習不改,又要從自己手裏搶案子,簡直是太不要臉了!
「好了!都給我閉嘴!」處座此時心情極差,看到兩個人又開始搶好處,頓時厲聲呵斥道,「這件事情很重要,現在顧文石是我們找到日本間諜組織的鑰匙,務必竭盡全力,你們兩個科室聯合辦案,不論是誰先到找到顧文石,都要第一時間報告,溝通消息,協力合作,但願能夠有所收穫!」
「是!」
「是!」
谷正奇和趙子良看到處座陰沉着臉,頓時不敢再放肆,馬上立正答應道。
一行人小心翼翼的退出了處座的辦公室,谷正奇上前一步,陪着笑臉對趙子良說道:「老趙,不是我總盯着你們的案子,實在是這一次的遭了難,怕過不去這一關了,你可要拉兄弟一把!」
谷正奇畢竟是拿的起放的下的人物,該低頭時絕不猶豫,他深深知道,處座的作風是說到做到,絕不打半點折扣!
這一次如果再不有所表現,只怕情報科要大傷筋骨了,自己科長的位子也要難保了,苦心經營的情報科會遭受嚴格的審查甄別,跟隨多年的部下也會受到牽連。
他看的出來,這一次處座真是要下狠手了,哎,這一次的禍實在是闖的太大了!
趙子良看着谷正奇第一次這麼低聲下氣的和自己說話,頓時也有些不忍了,他知道谷正奇現在處境艱難,確實急需要擺脫困境。
想到這裏,他不覺心頭一軟,開口說道:「老谷,你也不用說這些,處座既然命令你我聯手辦案,你放心,我自然是全力配合,絕不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你該了解我,這麼多年,我什麼時候在工作上搞手腳!」
谷正奇聽到這話心中大定,他最怕趙子良心中不痛快,故意從中作梗,將案子搞砸。
這次的案子砸了,趙子良是無所謂,可是對他谷正奇帶來說,卻是生死攸關的大事。
他一把抓住趙子良的手,連聲感謝道:「有心了,有心了!過了這一次的難關,以後老趙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但有指派,無不遵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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