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嚴宜春的殺心一起,自然就不會猶豫,他四下張望,觀察了周圍的環境,這個時候已經是晚上十點鐘了。
在這個沒有什麼娛樂生活的時代,十點鐘已經就是深夜了,周圍寂靜無人,漆黑一片!
嚴宜春一直攙扶李文林的手緩緩抽了出來,蹲下身子悄悄的從地上撿起了一塊磚頭。
一直向前走的李文林酒意正濃,以為嚴宜春不再相送,頭也沒有回,揮了揮手示意,繼續向前。
可是他根本沒有想到,他身後的好友已經下決心把要把他置於死地。
後腦上被重重的一擊,李文林根本反應不過來,頭腦劇痛發暈,但是隨後脖頸被死死的勒住,又是兩記重擊,鮮血如注,身子一軟,完全喪失了意識!
嚴宜春將李文林的身體放倒在地,用手指探查李文林脖頸的動脈,直到感覺停止了跳動,知道他確實已經死亡,這才暗自鬆了一口氣。
他這時突然發現李文林躺在地上的位置,正好是大路邊上,他想了一想,覺得這個位置很容易被路過的行人發現,於是他架着李文林的屍體向旁邊的街道拐角挪動了一段距離。
李文林身高體壯,體重太沉,嚴宜春拖動起來很費力,他今天晚上也是喝了不少的酒,體力也有些不濟。
最後他實在感覺太吃力了,乾脆放棄了轉移屍體,現在雖然是在深夜,但畢竟是在大路邊上,他不能夠保證長時間沒有行人通過,他不能在現場停留的太久。
嚴宜春略微思考了一下,乾脆上前把李文林身上所有的衣兜都掏了一遍,將他所有的隨身物品和現金都搜刮乾淨,造成是攔路搶劫殺人的假象。
他做完這一切動作,四下觀察了一下,見沒有什麼異常動靜,便轉身快步離去。
他以最快速度趕回到家,鎖好院門,回到房間打開燈光,才發現自己身上被沾染上了許多血跡,他趕緊脫了下來,換了一身衣服。
今天的事情事發突然,他事前沒有做好準備,就被形勢所迫,動手殺人,心神稍微有些恍惚不定。
他坐在椅子上捋了捋思路,現在第一要緊的是把情報傳遞出去,想到這裏,他趕緊取出紙張,奮筆疾書將情報寫下,然後急步趕出了門。
他家東側二百米的地方有一家的小藥店,平時也就是賣一點常用的藥品度日,生意非常一般,這家藥店的門臉很小,毫不起眼。走在街道上如果不注意看,很容易錯過去。
但這家藥店是專門為了嚴宜春而特別設立的,建立它的唯一作用就是等待嚴宜春傳遞情報,但是他們根本不知道嚴宜春的身份,只認他的標識和代號!
嚴宜春快步來到小藥店的窗戶前,用手指輕輕按照特定的節奏連續敲擊,然後將疊好的紙張,順着窗戶和牆體間,特意留下的一指寬的間隙,輕輕塞了進去,然後迅速離開。
就在他剛剛離開,那疊紙張便被人抽進了屋子裏,一個中年男子展開紙張後,仔細看了看內容,頓時臉色大變!
嚴宜春匆匆忙忙趕回家,開始處理所有的痕跡,他先是將作案時的沾染有血跡的衣服焚燒,掩埋在院子牆角的土地里,將晚飯的飯菜酒水都倒掉,碗筷清洗乾淨,然後開始將屋裏的所有的東西都清理了一遍,直到看不出任何痕跡才停了手!
第二天早上,他正常趕到軍事情報調查處上班,一直到行動科的趙江來找他詢問有關李文林的事情,還有他昨天晚上的一切行蹤。
嚴宜春心中一緊,他沒有想到行動科的動作這麼快,以最快的速度將視線就轉到他這裏了。
他鎮定自若的應付走了趙江,就獨自在自己的辦公室里獨自思慮,他總感覺這一次的情況要比前三次嚴重的多。
以前傳遞出去三次情報,挫敗了情報科三次重要的行動,之後情報科都很快對自己的內部進行了內部審查,但是嚴宜春都憑藉着自己的機敏,還有他是情報科最初成員的身份,有驚無險的度過了難關,可是這一次他心中的不安卻是越發的強烈!他頭一次沒有了那一份自信!
這時他感覺坐立不安,他起身在辦公室里焦慮的走來走去,就在他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聽到可疑的聲音,他輕輕的靠向門板。
是極低的腳步聲傳來,腳步有些密集,絕對不是一個人。
本來就心中繃着一根兒弦,精神高度緊張集中的他,頓時將心提了起來。
多年的特工生涯,讓他時刻處於警惕的狀態,他趕緊上前將門鎖銷死,快步回到辦公桌前,將桌子上的配槍拿在手中!
出了什麼情況?門外一定有人窺伺,而且不止一個人,這麼快就找到自己了?難道真的要走到最後一步了嗎?
這時門鎖突然被人擰動,可是對方顯然沒有想到門鎖已經被銷死,但是反應很快,就聽幾聲敲門之聲,屋外的人高聲說道:「老嚴,你在嗎?」
嚴宜春沒有回答,他轉身坐在自己的座椅上,將手中的配槍輕輕頂在自己的下顎。
士兵難免陣前亡,到底還是沒有逃脫!
屋外的人不再猶豫,房門被巨大的衝擊力踹開,幾道身形合身撲了進來,槍口直直的對準了端坐在椅子上的嚴宜春!
情報組長於誠目不轉睛的盯着嚴宜春,看着他將配槍頂在自己的下顎,一言不發靜靜地看着幾位昔日的同僚!
「老嚴,真的是你?這是為什麼?你為什麼這麼做?你告訴為什麼這麼做?」於誠厲聲喝道。
於誠和嚴宜春都是軍事情報調查處初建時的老人,同事多年,接到邊澤的命令時,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軍令如山,他沒有選擇,馬上佈置的行動人員,對嚴宜春採取行動。
可是當他看見眼前這一幕時,他知道嚴宜春已經有了足夠的心理準備!一定是嚴宜春出了問題!
「對不起,老於!」嚴宜春苦澀的一笑,他不想找一個蹩腳的藉口欺騙於誠,他知道這些伎倆根本騙不過這些經驗豐富的職業特工,更何況永安銀行那邊很快就會出現異常情況,他是瞞不過的!
於誠他不知道上峰為什麼下令抓捕嚴宜春,他只能寄希望於不是什麼嚴重的問題,不然以軍事情報調查處的森嚴軍法,嚴宜春難以躲過嚴厲的處罰。
嚴宜春感覺嘴唇越來越干,扣住扳機的手指有些顫抖,他有些猶豫了,但是他很快擯棄了那一絲僥倖,他知道就是投降,以軍事情報調查處的作風,以處座那最為痛恨被人背叛的性格,他最後肯定也是難免一死!
「老於,看在六年前我為你擋過一槍的份上,給我找口棺材吧,謝謝了!」
一聲槍響,嚴宜春頹然倒地!
眼睜睜看着嚴宜春自盡的幾位特工一臉的茫然,於誠一時之間也是不知所措,抓捕的目標是自己多年的同事。而這個同事什麼都沒解釋,馬上舉槍自盡,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個時候聽到房間內槍響的邊澤,趕緊沖了進來,看着眼前的一幕,氣的對着於誠怒聲罵道:「一群廢物,科長要的是活口,活口!」
抓捕行動失敗,幾名特工聽到邊澤的訓斥,頭也不敢抬起。
邊澤也是無可奈何,轉身就走向谷正奇去匯報情況了!
而於此同時,寧志恆接到了王樹成的電話。
「組長,有情況,我們的人找不到耿博明了!」王樹成急切的聲音響起。
「你說什麼?到底什麼情況?說具體一些!」寧志恆聽到這個消息,心中就是一沉,他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一直以來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嚴宜春殺害李文林不是偶然,不是私怨,真的就是永安銀行的行動泄露了!
耿博明是永安銀行的執行協理,負責整個永安銀行的日常管理,也是永安銀行里暗藏的日本間諜最大的嫌疑人!
他的身份調查里就有在日本留學的記錄,這段歷史經歷一直是空白,所以情報科和寧志恆都一致認為他是內賊的可能性最大。
但是因為永安銀行的關係重大,軍事情報調查處的初衷是絕對不能驚動目標,將永安銀行佈置成一個巨大的陷阱,等着那些間諜們一個個自投羅網。
所以寧志恆只是要求王樹成和孫家成遠遠的監控,只要保證謝浩初和耿博明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即可,絕對不能驚動!
「我們今天早上還看見耿博明出現在銀行里,可是中午的時候,我們的人一直見不到這個人了,我們的內線在銀行里找了一遍,也沒有發現他的蹤跡,銀行的前後門都有我們的人,可是都沒有見到他出來!」王樹成仔細匯報道。
「你們繼續尋找,再通知監控他家的監視點人員去他的家尋找,如果不在馬上匯報給我!」寧志恆馬上命令道。
放下電話,寧志恆知道,其實這個命令估計是徒勞了,李文林昨天晚上被嚴宜春殺害,今天永安銀行就出現了變故,現在最有嫌疑的耿博明突然失蹤,這一系列的情況表明,永安銀行的行動徹底泄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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