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開車回到了衛良弼的家中,敲開院門,有警衛和傭人出來迎接,把二人迎進了房間。
衛良弼的家中很是冷清,只有幾名警衛和兩個傭人,寧志恆左右看了看,不覺奇怪地問道:「師兄,之前你不是說要把父母接到重慶來嗎,怎麼好像還是你一個人居住!」
衛良弼的老家是湖南嶽陽,距離重鎮長沙很近,他是家中次子,家中還有父母健在,上面還有一個哥哥,就在長沙的政府部門做事。
聽到寧志恆的詢問,衛良弼無奈地說道:「哎!原來是有這個打算,可是沒有想到,自從來到重慶,隔三差五地被轟炸,死了這麼多的人,就是把兩個老人接來,我也是提心弔膽的,我兄長在長沙,把他們接到了長沙城裏,如今還算平安,只是這大戰一起,也不知他們的日子好不好過!」
衛良弼說的也有道理,如今重慶城裏也並不是安全無慮。
「哪裏也不是一塊淨土!」寧志恆搖了搖頭,不再多說。
「好了,你也累了,明天的事情了不少,早點休息吧!」
「我還好,不過確實有些乏了。」寧志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今天這一天橫跨千里,奔波到現在,他已經身心俱疲,沒有多說,就在客房休息了。
一夜無話,第二天一大早,寧志恆起來收拾乾淨,又在附近找了一個理髮店,將頭髮修剪一下,修成和譚錦輝一樣短髮,然後讓衛良弼親自開車,把他送到了自己的官邸。
此處官邸此時已經空無一人,院外大門緊鎖,原來負責保護的警衛已經被衛良弼調走,這些人經常和譚錦輝相處,也有可能會看出寧志恆的不同,所以衛良弼提前將他們調離。
寧志恆取出鑰匙將院門打開,推門而進,他之前曾經在這個住所住過一段時間,對裏面一切都還熟悉,再加上屋子裏收拾的井井有條,他很快在房間裏,取出一套嶄新的軍裝換上,對照着鏡子仔細看了看,慢慢地調整自己的表情,直到和之前一樣,那個目光冷厲,身形挺拔的青年軍官再一次出現在鏡框裏,寧志恆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他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再一次快步離開了官邸。
回到轎車上,衛良弼邊開車邊出聲問道:「原先的警衛已經都調走了,你現在身邊也需要警衛人員,你有什麼安排?」
寧志恆想了想說道:「趙江現在還在行動組嗎?」
衛良弼點頭說道:「他現在還在行動一科,擔任行動組長。」
趙江是寧志恆的嫡系,儘管他的軍銜較低,在軍統局行動二處成立之時,寧志恆還是給他安排了一個行動組長的職位。
寧志恆嗯了一聲,開口吩咐道:「就把他的行動組調過來吧,暫時擔任我的警衛,對了,他軍銜還是上尉?」
衛良弼聽到寧志恆的詢問,口氣平淡,沒有責怪的意思,這才輕聲回答道:「目前還是上尉,我原本打算找個機會給他安排,只是他在一年前剛剛晉升上尉,晉升校級軍官,還是要有個說法的。」
衛良弼知道趙江是寧志恆的嫡系,所以在工作中對趙江也頗多照顧,現在他聽寧志恆問起,生怕寧志恆以為自己不關照舊部,便開口解釋,再說一年前,寧志恆剛把趙江從中尉提升到上尉。
寧志恆微微一笑,擺手說道:「這個我知道,沒有大功不得晉升校級軍官,這個規矩不能變,這一次我把他帶在身邊,就是要找機會給他安排一下,以一個尉級軍官擔任行動組長,有些顯眼了,還不如及早給他晉升。」
寧志恆作為軍事主官,這些事情當然是他一言而決。
衛良弼笑着說道:「趙江也算是有好運道,跟着你這個大佬,以後的日子不用愁了!」
寧志恆也是會心一笑,他在行動二處的人事安排上並不佔優勢,主要就是因為他的底蘊不夠,口袋裏能用的人才不多,主要嫡系又集中在了上海,如今回到重慶,看來是要佈局一番,在行動二處培養一些自己的人馬。
「我們先去總部,局座肯定已經知道我回來了,估計正等着我去拜見呢,就不要耽擱了。」
「好!」
寧志恆沒有再說話,他靜靜地看着車外的景物,仔細思慮着具體的安排。
此時街道兩旁的商鋪都已經開始營業,街上小販們也攤開了鋪位,嘈雜的叫賣聲不絕於耳,人流也開始多了起來。
重慶的地處山水之間,全年濕熱多陰,雨季也長,空氣中總是帶着一股潮濕的味道,讓人感到有些悶熱,不過寧志恆自小長在杭城,又多在上海,都是潮濕多雨的地帶,倒也沒有感到不適。
重慶的街道並不好走,很多地方都是山石鋪路,顛簸的比較厲害,這是因為在修路之時,為了節省經費,就地取材,把附近開鑿的山石鋪在這裏,道路本來就不寬,再加上街上的人流太多,衛良弼的車行進得並不快。
過了好半天,這才趕到了軍統局總部,車輛一直開進大門口,警衛軍官當然認識衛良弼的轎車,他看見衛良弼之後,照馬上敬了一個軍禮,這個時候他又突然看到坐在一旁的寧志恆,頓時一驚。
衛良弼也還罷了,他負責主持行動二處的工作,經常出現在總部時很正常,可是作為行動二處主官的寧志恆,在他離開這一年來,還是第一次在總部露面。
因為怕譚錦輝在總部遇到熟人太多,言談之間露出馬腳,所以兩位局座和孫家成都是不讓譚錦輝在總部出現的。
這名軍官也是軍統局的老人,一下子就把寧志恆認了出來,趕緊再次立正敬禮道:「寧處長好!」
寧志恆微微點頭,回了一個軍禮,車輛開進了總部大院,兩個人從車上下來,快步向局座的辦公室走去。
總部這一年來變化不小,主要是人員都增加了不少,寧志恆和衛良弼一走進總部,頓時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路過之處,低層軍官們都是立正敬禮,寧志恆點頭示意,很快來到了局座的辦公室。
敲門而進,劉秘書看見是寧志恆現身,並沒有感到意外,顯然他是知道寧志恆今天的到來。
他笑着招呼道:「寧處長,局座正等着你呢,請進!」
說完,又看向衛良弼,也是客氣的說道:「衛處長,請到我的辦公室稍微休息一下。」
言下之意,顯然局座是要單獨召見寧志恆,衛良弼趕緊點頭答應。
寧志恆示意他稍候,自己隨着劉秘書進去局座的辦公室里。
一見寧志恆進辦公室,局座就站起身來,滿臉微笑的走上前,還沒有等寧志恆立正敬禮,局座就先一把握住寧志恆的手。
「志恆,一路辛苦了!」
局座的語氣舒緩,態度和藹,讓寧志恆不禁受寵若驚,他加入軍統局這麼長時間,雖說極受局座賞識,可是上下尊卑還是從來不敢疏忽的,局座也從來沒有表現的如此親切。
他趕緊笑着回答道:「何談幸苦二字,只是上海事務繁忙,我接到命令後,需要處理一些事情,所以來晚了幾天,請局座莫怪!」
局座拍了拍他的手,這才鬆開手,示意他坐下慢慢談,然後對劉秘書吩咐道:「通知各處室開會吧!」
劉秘書點頭領命,轉身退了出去,寧志恆也在局座的下首坐下,軍姿挺直,聽候局座的指示。
「什麼時候回來的?」局座和聲問道。
「今天凌晨時分,從九龍坡機場降落。」
局座滿意地點了點頭,寧志恆一到重慶,他的行蹤都瞞不過局座。
「見到忠信了?」
寧志恆一愣,點了點頭,恭聲說道:「是,已經見過副座了!」
局座笑着說道:「那就好,省得我再多說了,志恆,目前我們軍統的處境艱難,委座對我們下了死命令,必須要短時間內清除潛伏重慶的日本間諜,這一次可就全靠你了!」
寧志恆趕緊點頭答應道:「請局座放心,我一定全力以赴,爭取儘快肅清日諜,絕不會讓您失望。」
「好!我對你是有信心的,說實話,就反諜而言,軍統局上下都認同你的能力,這一次還是谷正奇和邊向南他們堅持,我這才下定決心把你調回來。」
寧志恆微微一笑,谷正奇這些人心裏的想法他很清楚,都是等着自己回來接他們的燙手山芋呢!
「都是前輩們的抬愛,志恆資歷淺薄,還有許多需要向幾位處長學習的地方!」
「你啊!」局座用手指點着名恆笑着說道,「外面都說你是心狠手辣的寧閻王,可是我卻知道,你是個滑不溜手的滑頭。」
對局座的故示親近,寧志恆笑而不語,他知道接下來就要進入正題了,局座平時可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人。
果然,局座慢慢收斂了笑容,表情變得嚴肅,語氣也深沉了起來,對寧志恆問道:「你剛從上海回來,給我說一說上海的情況吧!」
寧志恆也是臉色一肅,身子挺直,開口說道:「局座是指上海站失利的事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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