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文光接着解釋道:「吉田隆佑總共在夏斌的手裏接到兩次情報,第一份情報內容很短,吉田隆佑直接用電報的方式上報了。
因為贛北防禦計劃的內容太多,無法用電台傳遞,他便把夏斌交給他的膠捲,放在了渝中區鳳凰台附近的一處道觀里。」
「道觀?」
「對,名叫閒雲觀,原來還算是香火旺盛,現在也破敗了,吉田隆佑將膠捲放在偏殿塑像的基座下面,那裏有一個暗格,安放完膠捲後,就發送電文通知給武漢總部,自然會有人去取。」
寧志恆接着問道:「很好,這一處死信箱可是我們最重要的收穫,對了,吉田隆佑上一次發送電文是什麼時候?」
「七天前。」
「也就是說,距離下一次發報還有三天,我們還有時間,馬上讓他再發送一次電文,通知日本武漢總部,有重要情報需要傳遞,誘使敵人運輸線上的情報人員出現,這次可是一個一網打盡的好機會。」
其實只要有了密碼本,還有發報時的電台頻率和通訊時間,寧志恆手下的電訊科人員也可以給日本人發報,但是很多情報員發報時,都有自己的一些發報習慣,有經驗的接收人員或者抄報高手可以從對方發報的聲音、節奏等一系列細節中,準確地分辨出對方的手法。
所以寧志恆一直要求邵文光不可以傷了吉田隆佑的雙手,因為他需要這雙手為他把斷掉的這條線再接起來,只要有了這條線,寧志恆就不愁抓不着大魚。
可是邵文光此時卻有些猶豫地看着寧志恆,欲言又止。
寧志恆眉頭皺起,開口問道:「是不是把手給傷了?」
邵文光趕緊搖了搖頭,解釋道:「絕對沒有,我一直很注意這一點,只是他的身體狀況很差,可以說只剩下一口氣了,現在暫時沒有能力發報。」
邵文光這一次對吉田隆佑可是下了狠手,除了那雙手,全身上下幾乎是體無完膚,上了電椅之後,強大的電流將吉田隆佑摧殘得奄奄一息,不成人形,最後才終於開了口,但是短時間裏已經沒有了活動的能力。
寧志恆卻是不為所動,冷聲說道:「這我不管,我給他一天的時間恢復,最遲明天必須發報,時間長了,日本人發覺出不對,他就是全恢復過來又有什麼用,電文儘量的簡短,只要他的雙手完好,這點困難他自己克服,或者可以使用一些使人亢奮的藥物,總之你要想盡一切辦法讓他儘快發報。
你告訴他,如果他敢從中虛應敷事,暗做手腳,要是這一次沒有釣出他的同夥,就每天給他上電椅,直到變成白痴為止,這個人還是心存僥倖,企圖拖過報警期,對他要繼續施加壓力,不能太客氣。」
「是!」邵文光趕緊點頭答應,這一次的行動,也關係到他晉升中校的大事,由不得他不上心。
「等我有時間,我要親自詢問他,正好給那位火山也畫一幅畫像,這個人一定是日本人重慶地下組織的重要人物。」
邵文光是知道寧志恆的這個手段的,趕緊點頭稱是,這才退了出去。
吉田隆佑的開口,讓寧志恆的心情總算是好了一些。
這個時候,電話鈴聲響起,寧志恆拿起電話,是於誠的聲音。
「處座,我的人把顧家人都帶回來了,現在在審訊室,請您的示下。」
「我馬上到!」
寧志恆起身揉了揉臉頰,整理了一下衣裳,這才邁步出了辦公室,來到了審訊室。
只見於誠正帶着手下等在那裏,寧志恆走上前問道:「事情都處理完了?」
於誠趕緊說道:「處理完了,屍體送到停屍房,華清賓館經理和服務員已經收押,現在顧家人也帶回來了,現在顧家已經查封,我留了人看守。」
寧志恆笑了笑,拍着於誠肩膀說道:「辛苦你了,忙了一天,你先帶着兄弟們回去休息吧,我今天晚上審訊完了顧家人,明天再聯繫你。」
於誠和他的手下們,今天熬到現在確實是累了,於是趕緊點頭領命,回去休息了。
寧志恆推開審訊室的大門,吩咐審訊人員,馬上對顧家人進行審訊,之後的審訊進行得非常順利,顧氏夫婦還有家裏的傭人對寧志恆的提問知無不言,根本就不敢有半點隱瞞。
寧志恆很快就查明了那位女子的情況,和之前卞德壽介紹的差不多,原來這個女子叫樊白露,二十八歲,和丈夫一起從湖北逃到重慶,丈夫途中被流彈擊中死去,她隻身一人來到重慶,顧父在上班的途中遇到了暈倒在地的樊白露,就把她帶了回來,收留在家裏。
當時顧正青也在家中居住,結果很快就和樊白露發生了曖昧關係,按照顧母的說法,是這個樊白露手段高明,將顧家父子玩弄鼓掌之中,造成父子二人反目,於是她乾脆就把樊白露攆了出去,算了算,樊白露在顧家也就待了不到二個月的時間,之後就不知去向了。
由於停留的時間較短等一些原因,顧家並沒有樊白露的照片,於是寧志恆把顧家人集中在一起,根據他們提供的描述,開始描繪樊白露的畫像。
雖然時間比較長了,可好在他們和樊白露相處的時間不短,幾個人相互補充,花了近三個小時的時間,寧志恆才把樊白露的畫像完成。
看着眼前已經成型的畫像,寧志恆筆下的樊白露容貌確實出眾,臉頰線條柔順,秀美清麗,神態柔和,惹人憐愛,留着學生般長短的短髮,並且身材高挑,喜歡穿白裙,氣質不俗,更顯得頗有幾分知性美,怪不得顧家父子會為此女着迷。
寧志恆得到了這幅畫像,心中大定,這樣容貌出眾的女子走到哪裏都是旁人關注的目標,只要用心去尋找,想來一定會有所收穫。
他安排了乾淨的客房給顧家夫婦,如果最後證明他們沒有問題,寧志恆還是會放了他們,至於顧正青的事情,他並沒有告訴他們,是非功過,一切都交給總部去處理。
第二天一大早,局座就打過電話來,詢問顧正青死亡的事情,畢竟顧正青是破譯室的核心成員,他的死亡很快就驚動了局座。
寧志恆只好帶齊了材料,趕往總部,當面向局座匯報,順便把案情的進展情況匯報一下。
「局座,這是泄密案的敘功報告,還請您過目審批。」
寧志恆將一份文件遞交到局座手中。
局座接了過來,翻開來看了看,笑着點頭說道:「這些人都是你南京時期的舊部,你自己看着安排就好,這件案子你乾的漂亮,委座和統帥部的幾位軍政委員都很是滿意,志恆,這個臉你了露大了。」
寧志恆趕緊陪笑道:「微末之功,誠惶誠恐,都是局座您的栽培,不然志恆哪有今日。」
局座微微一笑,擺手說道:「你我之間就不用客套了,這是你自己的本事,你也不用太過自謙,我和忠信都是清楚的,你今天還是好好給我說一說易東的空襲案,聽說你接手僅僅一天,就已經找出了內奸,真的是顧正青嗎?」
寧志恆點頭說道:「已經可以確定,可惜顧正青在昨天晚上被他的上線滅口了。」
於是寧志恆把昨天一天發生的事情仔細地向局座匯報了一遍,包括自己的一些判斷,最後說道:「我已經把顧正青的外套交給技術科的人檢驗,他們確認後衣領處的印記確實是女人的唇印,顧正青平日根本不接觸其他女子,再說正常和女子接觸的時候,唇印也不會在這個部位,就算在這個部位,顏色也不會這麼淺,我判斷,這是兇手在喬裝改扮的時候,口紅沒有擦乾淨,之後在殺害顧正青的時候,與顧正青糾纏的時候留下來的,所以我判斷殺害顧正青就是一個女子,而且就是他的上線。」
說到這裏,寧志恆從公文包里將樊白露的畫像取了出來,遞交到局座面前。
「根據之前的調查,和顧正青有過親密接觸的只有這個女人,此人叫樊白露,我詢問過顧家的人,了解了其中的一些細節,樊白露和顧正青之間糾纏的很深,顧正青對她極為迷戀,甚至不惜和家人,尤其是和他的父親鬧翻。
可奇怪的是,之後不久,他就和家人和好,而且是他主動與家人和解的,按照我們了解的情況,顧正青的性格內向固執,遇到這種事情可不會輕易低頭。
所以我判斷,他是在後來知道了樊白露的身份後,知道了這都是日本人做的手腳,所以心中對家人有愧,這才主動提出和好。
綜合這些情況,我認為樊白露應該就是策反顧正青的人。」
「說的有道理!」
局座接過畫像,一邊聽取寧志恆的分析,一邊仔細端詳着,不由得連連點頭。
他早就聽說過寧志恆的這項絕技,之前也見過畫像的照片,但是直接看到畫像還是頭一次。
局座忍不住讚嘆道:「真是不敢置信,完全可以當做照片使用了,這和真人有幾分相像?」
不得不說,只這一手技藝,就足以讓軍統局裏其他的追蹤高手望塵莫及,寧志恆完全是個行動的照相機,只要嫌疑人露了面,被他盯上了,就難以躲過接下來的追捕。
「顧家人說,最少八九分,用來追蹤應該是足夠的了,不過根據我的判斷,這個女子有一定喬裝改扮的技巧,她在和顧正青見面的時候,經常會做一些改變,做事很小心,所以我建議還是要暗中查找此人,一旦動靜太大,她換一身裝扮,很容易脫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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