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錦輝這句話一出口,身邊的軍官們馬上行動了起來,他們行動二處的處長,是軍統局最有實力的高層之一,更是軍統局凶名最盛,以心狠手辣著稱的寧閻王,他的命令必須無條件地執行!
殺人對他來說跟喝水一樣簡單,這一次親自帶隊衝進警察局,不殺人才是一件稀罕事。
很快警察局長程緒才,警長劉賓,甚至還有那兩名獄警,都被隊員們拖出了監牢。
尤其是那兩名獄警萬萬沒有想到,他們剛剛還在如同貓逗弄老鼠一般,戲耍江文博,可轉眼間就來了一個大反轉,自己就成了階下囚。
他們看着一旁被按在地上的局長和警長,平時高高在上的程緒才和劉賓,像兩隻死狗一樣癱軟在地,不由得如喪考批,不停地哀聲求饒,可是行動隊員的一陣拳腳,就被打得氣息奄奄,再也說不出話來。
譚錦輝看着程緒才,狠聲問道:「宋文華在哪裏?」
程緒才這個時候把腸子都悔青了,他在警察局長這個位子做了這麼多年,雖然也是壞事做盡,手中的血案無數,可是因為他只挑軟柿子捏,再加上手段狠辣,做事謹慎,所以一直都是平安無事。
可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這一次偏偏出了差錯,譚家是武漢城裏幾代的老商戶,背景和跟腳都是再清楚不過了,除了之前那位已經逃到重慶的市政府劉秘書,還算有些能量之外,其他人都不足道。
可怎麼也沒有算到,譚家藏的這麼深,竟然還和軍統局的行動處長有關係,剛剛抓了一天,就驚動了這樣的大人物親自帶隊找上門了,這一下還能有活路嗎,這可都是一群吃人的魔王啊!
聽到譚錦輝問他的話,他頓時想到應該把事情推到那兩個混蛋的身上,要是沒有這兩個混蛋,自己一個堂堂的警察局長,怎麼會落到現在這步田地。
但願這位處長大發慈悲,也許能讓自己逃過一條活命,想到這裏,他拼死上前,一把抱住譚錦輝的小腿,哀嚎道:「處長,處長,這一切都是宋文華的誣告,我是被蒙蔽的,宋文華我知道他在哪裏,我帶您去,我可以戴罪立功,戴罪立功啊!」
譚錦輝俯視着腳邊的小丑,冷冷地看着眼前醜態百出的表演,心中感覺說不出的痛快,只覺得快意恩仇,大丈夫就該如此,他的眼神冰冷,嘴裏淡淡的說道:「用不着,你們誰都逃不了!」
此時的他,竟然不自覺的將寧志恆的氣質和語氣,學得惟妙惟肖,讓一旁的孫家成都在瞬間恍惚了一下,差一點以為是處座親臨。
這些人都被帶回了行動二處,只要進了這裏,他們很快就會把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包括他們小時候尿床的事情都會吐出來,反正就不可能再活着出去了。
江譚兩家人被孫家成安排人送回了江家大院,譚錦輝多次忍不住想去和家人說幾句話,但都被孫家成嚴厲的眼神制止住了。
譚錦輝只好遠遠地看着親人們離去,江文博傷勢嚴重,被緊急送往軍統局的專屬醫院救治,寧志恆特意派人送去二支磺胺,這在現在的武漢城裏,可是最珍貴不過的寶貝了,足以救下江文博這條性命,也讓譚錦輝感激不已。
至於出首誣告江家的宋文華,很快就在家中被行動隊抓捕。
二十三軍上校團長潘興,被孫家成帶隊衝進軍營,以臨陣脫逃,滋擾地方等多項罪名抓捕,等待他們的都是一個下場。
第二天上午,一間病房裏,身穿中山便裝的譚錦輝看着病床上的江文博,輕聲問道:「文博,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江文博渾身包紮着白紗布,身體非常虛弱,他勉強笑了笑,看着譚錦輝,以微弱沙啞的聲音問道:「輝哥,我沒事,幸好你來得及時,不然我可就見不到你了!」
譚錦輝輕嘆了一聲,安慰着說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這一次萬幸能夠躲過一劫,以後一定會順順利利的,你要好好養傷,早日康復,以後我不在的時候,就靠你來照顧兩家老人了!」
「你要去哪裏?」聽到譚錦輝的話,江文博頓時露出詫異的眼神。
譚錦輝沒有回答,他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很多事情他是絕對不能說的。
江文博等了半天,見到譚錦輝為難的樣子,又看着譚錦輝身上的中山便裝,終於再次問道:「輝哥,昨天你佩戴着上校軍銜,我沒有看錯吧!」
譚錦輝猶豫了一下,最後點頭說道:「是!」
江文博非常聰明,心思靈透,昨天聽到那位少校軍官恭敬地稱呼表哥為「處座」,接着表哥下令,警察局長,包括對自己動刑的兩名獄警,就都被抓了起來,
他絕不會忘記,那些人跪在表哥的腳下,哀聲求饒的樣子,他也清楚地記得,表哥身上散發的那股狠厲肅殺之氣,和往日判若兩人,所有的一切都表明,自己這位表哥絕不是只是一位士紳家的大少爺那般簡單,這裏面肯定有着不為人知的秘密。
自己和表哥關係一直很好,兩個人幾乎無話不談,可是兩年前表哥去往南京,說是托人找了一份公職,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就已經成為了一名上校軍官,這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過他看得出來,表哥是不想讓人知道這些事情的,他也不願意多談。
譚錦輝也知道自己這位表弟聰明過人,他開口說道:「文博,答應我,這件事不要告訴家裏人,我不想讓他們擔心!」
「好!」江文博輕聲答應道,他知道表哥一定有他的原因,「輝哥,我為你保密,你也要答應一件事!」
「什麼事情?你儘管說,我一定為你做到!」譚錦輝趕緊點頭說道。
江文博語氣不甘的說道:「輝哥,這一次家中遭難,程緒才這些混蛋貪圖我們家的財產,竟然要我們全家人的性命,偏偏我們卻無還手之力,我算看清楚了,這個世道黑暗,弱肉強食,我們家這一次是躲了過去,那下一次呢?我想過了,以後再也不能過這樣任人宰割,朝不保夕的日子。」
「你想怎麼樣?」譚錦輝問道。
「我想和你一樣當兵入伍,這個年頭,拿筆桿子的怎麼都斗的過拿槍桿子的,我要投筆從戎,我聽軍醫說了,你們這個部門就是新成立的軍統局,權利大的驚人,我就要加入這樣的部門,可以嗎?」
江文博緊緊地盯着譚錦輝的眼睛,等待他的回答。
江文博的決心已下,從此不再當一個文弱書生,任強人宰割卻無力反抗,他要在這個世道里,擁有保護自己家人的力量。
譚錦輝猶豫了一下,這一次家中的劫難,也是讓他感到自身力量的渺小,自己如果真的有權力和地位保護家人,又何至於求到寧處長門下,從此人生不得自由。
所以表弟受這一次的刺激,突然做出這個決定,譚錦輝也並沒有覺得不對。
尤其是軍統局在這一方面確實有很多優勢,它是中國政府最大的情報特權部門,而且並不直接與日本人作戰,相對一般軍人要安全很多,自己的表弟選擇這個部門也確實不錯。
「文博,你想好了?」
「想好了,輝哥,你能幫我嗎?」江文博問道。
「我試一試,但願你不會後悔!」
處長的辦公室里,寧志恆看着眼前的譚錦輝說道:「現在你的事情都解決了,想來應該讓你滿意了吧!」
譚錦輝躬身一禮,感激的說道:「多謝處座您出手相救,大恩大德,感激不盡。」
寧志恆擺了擺手,笑着說道:「光說好聽的沒用,以後就看你的實際表現了,錦輝,你時刻謹記,自己以後就是一名黨國軍人了,要儘快的適應這個身份!」
「是,卑職明白!」
寧志恆想了想,接着說道:「你的身份不能曝光,從現在開始,我會安排孫家成帶着你,他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最早跟隨我的心腹,你的一切行動都要聽從他的指揮,並且接受他的訓練,務必要對我模仿的一模一樣,尤其是你的口音,這一點一定要矯正過來。」
「是!」譚錦輝趕緊點頭領命。
寧志恆揮了揮手,譚錦輝退出了寧志恆的辦公室,孫家成邁步走了進來。
「處座!」
「江譚兩家人必須要及時送往重慶單獨安置,譚錦輝很重要,我們要有絕對的把握控制住他。」
「是,我馬上安排!」
寧志恆又想了想,接着吩咐道:「還有,譚錦輝是個孝子,我也成全他這份孝心,讓他回去見一面,找個藉口和家人解釋一下,免得說我不近人情!」
孫家成點頭說道:「明白,我親自陪着他去,絕不讓他亂說,譚錦輝是個聰明人,分得清楚輕重,不過他有一個小要求。」
「什麼要求?只要不過分就答應他!」
「他的那位表弟,這一次被程緒才誣陷,關進了大牢,看來是受了刺激,想投筆從戎,加入我們軍統局,譚錦輝不敢跟您提,求我幫忙安排,我也拿不準,特意向您請示!」
「他的表弟,江文博?」寧志恆詫異地問道。
「是,就是這個人,我調查過,身家清白,是學校教員,文化程度很高,還懂日語,被程緒才拷打了一天一夜,硬是一聲也沒吭,是個硬骨頭,我覺得是個可造之材,只要稍加訓練,就是把好手,處座,這樣有文化,會日語,有骨頭的人可不多見!」
孫家成這是做足了功課,對江文博進行了詳細的調查,結果發現這個青年的條件真的很好,遂起了愛才之心。
「你這麼說,就一定是答應譚錦輝了?」寧志恆淡淡地一笑。
他沉思了片刻,譚錦輝以後就是自己的影子,要想讓他死心塌地的為自己效力,還是多抓住一些籌碼為好,況且孫家成也看好這個人,也許是個可用之人。
「好吧,具體你來安排,不過這個人不能留在總部,這樣容易和譚錦輝接觸,會有麻煩的,讓他管好自己的嘴,等他傷好之後送到訓練處學習一下,然後就派去外站,遠一點,以後就看他的造化了。」
「是!」孫家成領命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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