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耀祖是上海很有實力的一位巨商,他控制着整個上海的棉花貿易,並且經過多年來的苦心經營,各行各業也多有涉及,資產龐大,根基深厚,在上海商界人脈廣,關係深,是一位舉足親重的人物。
所以日本人找到傅耀祖也是經過精心挑選的,其實這個時期,因為日本人的強勢,強橫地佔領了公共租界的北部地區,迫使英美兩國退讓,最終英美也是無可奈何,自認倒霉。
這樣,在租界裏也開始流傳着另一種說法,那就是日本人很快就會強行佔領所有的外國列強租界地區,佔領上海市全部地區,吞下公共租界和法租界這一大塊肥肉。
這當然也很有可能是日本人自己散播的謠言,故意為之。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在三年之後,日本人就公然撕毀條約,強行佔領了上海所有租界地區,迫使英美法等國勢力退出上海,從這一點來說,也不全是謠言。
所以在公共租界和法租界裏有很多的人,尤其是中國商人們就很害怕日本人佔領租界後,下狠手將他們多年經營的產業強行掠走。
傅耀祖就是其中一個,當日本人找上門來的時候,不僅願意保證他的產業不被日本人吞併,並出巨資支持他整合商會,許諾讓他成為上海市商會會長,尤其是上海市副市長。
這些條件頓時就讓傅耀祖心動了,他權衡再三,終於下定決心投靠日本人,充當他們的白手套,為他們在上海搜集侵略中國所需要的各種物資。
為了掩人耳目,日本人和傅耀祖的接觸都是極為隱蔽,每一次的接觸地點都不同,這一次就選中了附近最大的酒樓,慶東大酒樓。
而且慶東大酒樓里專門開設有日式餐飲,就是為了吸引日本人來這裏就餐,傅耀祖就專程請日本人的代表吃日式料理,所以來到慶東酒樓。
這一次是日本人與傅耀祖的第三次接觸,各項條件都已經談妥了,很快傅耀祖就會採取收購行動。
可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慶東大酒樓竟然上海情報站的產業,每一個豪華的包間裏面都安置有精密的竊聽裝置,他們的談話竟然泄露了出去,並且還被情報人員跟蹤到了自己的家中。
寧志恆接着問道:「監聽的錄音帶在那裏?」
霍越澤一愣,趕緊回答道:「還在監聽設備里,需要我取過來嗎?」
寧志恆站起身來,開口說道:「不必了,我們去慶東酒樓,我要親自聽一聽錄音帶!」
「是!」霍越澤點頭答應。
兩個人一起出了門,轎車很快來到了慶東酒樓後門,霍越澤領着寧志恆進入了酒樓,來到了一間不起眼的房間。
門口的執勤特工看見是站長親自到來,趕緊挺身立正,寧志恆稍微示意,便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裏面的空間不小,並排着兩部監聽設備,一名監聽人員正在帶着耳機進行監聽。
看到有人進入,抬頭一看,才發現是寧志恆和霍越澤,趕緊起身立正。
「有異常情況嗎?」寧志恆背着手,沉聲問道。
「報告站長,目前沒有發現異常!」監聽人員趕緊回答道。
監聽這個工作是一個長期而繁瑣的工作,並不是每一個食客都有監聽的價值,每天監聽人員要接觸大量的信息,只是挑選其中認為有價值的進行錄音和記錄,畢竟這個時期的錄音耗材也是很昂貴的,不能輕易損耗。
「這裏每天兩個班,輪流值班,直到酒樓打烊,當天晚上進行錄音整理,匯報到我這裏,但是基本上都價值不大,這一次算是最有情報價值的信息了!」霍越澤在一旁解釋道。
寧志恆點了點頭,說道:「就這一條信息,這麼長時間的辛苦就沒有白費,所謂大浪淘沙,做情報工作是要耐得下性子。」
「是,站長說是極是!」霍越澤馬上點頭稱是。
寧志恆把那段錄音記錄放在監聽人員面前,吩咐道:「把這段錄音找出來,我要聽一聽!」
「是!」監聽人員趕緊把相應的錄音帶調了出來,按下播放鍵,裏面傳出來兩個男子對話的聲音。
寧志恆坐在一旁靜靜地聽着,內容和錄音記錄沒有差別,只是其中一個中年男子的漢語說得很生硬,而另一個男子應該是傅耀祖的聲音。
寧志恆不由得皺了皺眉,說道:「做這種說服策反工作的,應該是情報部門的人員,特高課里,精通中國話的很多,不至於連一個精通漢語的高級間諜都派不出來,估計應該是日本軍部派來的人。」
說到這裏,他又轉頭問道:「另外一個男子,能夠確認傅耀祖本人嗎?」
霍越澤點了點頭,將一張傅耀祖的照片遞了過來,肯定的說道:「今天我想辦法搞到了這張照片,和我們的服務人員應證過,確實是傅耀祖本人無誤!」
寧志恆拿着手中的照片端詳着,這個人容貌端正,溫文爾雅,頗有儒商的做派,可誰能想到卻是第一個投敵做了漢奸。
「站長,我們應該怎麼做?」霍越澤低聲說道。
寧志恆眼神一凝,語氣中透出冷冷的殺意,狠聲說道:「賣國求榮,死有餘辜!這種人豈能夠姑息!」
「是,我馬上安排!」霍越澤趕緊應聲領命,「站長,您有沒有特殊要求?暗殺還是刺殺?是就殺他一個?還是連日本人一起除了?」
寧志恆的手指不停敲擊着桌面桌面,仔細思慮了片刻,終於開口說道:「這個傅耀祖投靠日本人的惡跡未顯,如果就是這麼殺了他,豈不是便宜了他,也起不到警示於人的目的,之前的準備工作還是要做一做的。
首先,找幾個記者在報紙上造輿論,就說在租界裏的商界,有人與日本人勾結,投敵賣國,甘做日本人的爪牙,把矛頭暗指向傅耀祖,然後再逐步造勢,最後把事情揭開,總之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人是漢奸,然後當眾動手刺殺,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膽敢背叛國家和民族,為日本人效力,傅耀祖就是下場!」
這個時候正是抗戰初期,淞滬大戰剛剛平息,國內抗日呼聲高漲,民眾對漢奸行為都深惡痛絕之時,尤其是租界裏面的中國人都非常痛恨為日本人做事的漢奸,如果知道傅耀祖投敵,為日本人做事,必然不恥他的行為。
就是傅耀祖自己也不敢在明面上,公然投靠日本人,所以才和日本人私下聯繫,寧志恆就是要讓大家都知道他的真面目,然後殺一儆百,使其他人不敢效仿,起到警示於人的目的!
「站長高明,怎麼白白讓他的死了,確實太便宜他了,這種賣國賊自當千夫所指,再下手處置!」霍越澤點頭說道。
「最好趁他和日本人接觸的時候殺了他,包括那個日本人都不要放過,等他們死後在造勢宣傳,讓所有人都知道他和日本人勾結的惡行。」寧志恆命令道,同時突然想起了什麼,「但不能傷害他的家人,我們不能傷及無辜!」
「是,絕不傷及無辜,我馬上着手安排幾名記者在報紙上造勢,並同時開始調查他的行蹤,一定儘快處置這個漢奸。」
就在寧志恆正準備出手處置漢奸的時候,上海站站長鄭宏伯也正在厲兵秣馬準備再次出擊,他坐在座椅上,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的情報處長袁偉兆和行動隊長崔光啟。
「這一次邊科長前來上海,第一要務是對寧志恆所部成功爆破福岡倉庫的功勞進行獎賞,據說統帥部是大加褒獎,勳章和晉升令是大把大把的頒發,羨煞旁人啊!
第二要務,就是對我們的工作進行督促,處座對於我們這段時間以來,只是對一些日本散兵進行刺殺,表示了不滿,認為這無關痛癢,難傷日本人的筋骨,指示我們接下來要對日本人的重要目標進行刺殺。
這一邊是嘉獎,一邊是督促,給我們的壓力很大呀!」
行動隊長崔光啟聽到鄭宏伯無奈的話語,也是苦笑着說道:「站長,自從我們接到破襲命令以來,兄弟們也是竭盡全力,不怕犧牲,這麼長時間以來,也刺殺了數十名日本士兵,這功勞還是有的吧?再說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處座這樣一碗水不端平,是不是~」
「混賬,你在說什麼!鄭宏伯聽到崔光啟口不擇言,竟然敢質疑處座,頓時臉色一沉,一掌拍在桌案上,厲聲喝止。
一旁的袁偉兆也是低聲說道:「光啟,還是慎言!」
「你這些話絕不能和你的手下隊員說,這種怨憤之言如果傳到處座的耳朵里,我們都得死!」鄭宏伯惱火地看着崔光啟,仔細叮囑着,不知天高地厚,在上海這個地方待野了,竟然敢編排處座,希望不要連累自己才好!
「卑職失言了!」看到站長勃然大怒,崔光啟也知道自己失言了,趕緊點頭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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