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枝朝那個說話的婦人嗤了一聲,扭着脖子道:「嗛,那都是裝的,她要當真老實本分,就不會帶着個兒子嫁給楊老五了。」
「啥兒子?大寶嗎?」有人問。
「那孩子不是說是她娘家哥嫂的嗎?哥哥早死,嫂嫂跑了,孩子只能跟了他們啊……」
「錯錯錯!」鳳枝連連擺手,「我聽劉氏說,那個大寶啊,其實就是鮑素雲在娘家那邊做生的呢,做姑娘的時候就跟人生的……」
「啊?」
「嘶……」
眾人倒吸了涼氣,頓時跟炸了鍋似的,全都在議論這件事。
塘壩這邊,楊若晴和鮑素雲剛好過來。
五房的新宅子已經動工了,工地上幹活的,還有工地灶房燒飯的,依舊是原班人馬。
楊華洲一大早就來了工地,留了鮑素雲在家裏照看孩子。
早飯燒好了,楊華洲想喊她們母子過來吃飯,可是工地上抽不開身,於是楊若晴便自告奮勇去老宅那裏喊。
剛好她也要去老宅那邊拿老楊頭和譚氏的髒衣裳過來洗。
兩個人興沖沖的走在通往工地的路上,大寶和綿綿兩個孩子歡快的在前面跑,經過這池塘邊的時候,正好聽到鳳枝跟眾人說這些話。
楊若晴看了眼身旁的鮑素雲,鮑素雲的臉色非常的難看。
她低垂着頭,一手拎着菜籃子,另一手死死揪着自己的衣裳角。
手指的骨節分明,渾身都在輕輕顫抖。
楊若晴皺了下眉頭,轉身就要往池塘這邊過來,被鮑素雲一把拽住。
「晴兒,別去,別……」
她輕聲道,聲音微微發顫,眼睛裏都是慌亂和央求。
楊若晴遲疑了下,抬手按住鮑素雲的手背,沉聲道:「這種歪風不制止住,今個她們要說,明個還要說,往後隔三差五看到你,看到大寶,甚至看到綿綿都要說!」
「咱不鎮住場子,堵不住她們的口!」她道。
鮑素雲搖頭,眼眶紅了,唇角囁嚅着道:「這事兒……本來就是真的,咱理虧,說不了。」
「真拿出來說,連帶着你五叔都丟臉……」
楊若晴道:「不說,難道就能把我五叔從中撇出來嗎?」
「沒錯,事情確實是存在的,可卻不是她們想像的那樣!」
「說不清楚的晴兒,不要去,不要去,我們走吧……」
鮑素雲打斷了楊若晴的話,直接拉着楊若晴埋頭就朝村口那邊走。
楊若晴沒轍,只得任憑她拉着腳下往前走。
那邊已有眼尖的婦人看到了,那婦人趕緊碰了下鳳枝的手臂壓低聲道:「快別說了,她們都聽到了。」
鳳枝扭頭,剛好看到鮑素雲和楊若晴從塘壩上經過,快要到那邊路口了。
鳳枝撇撇嘴,為了在這伙婦人面前顯示自己並不畏懼啥,故意揚起了嗓子道:「嗛,鐵板釘釘的東西,又不是我瞎編的,她有臉跟別人生兒子還帶來這邊的夫家,難不成還不讓人說了?」
鮑素雲腳下猛地一頓,整個身體在瞬間緊繃。
楊若晴直接甩開鮑素雲的手,轉身氣勢洶洶朝池塘這邊走來。
尼瑪的,這個鳳枝,還沒完沒了啦?這是存心要挑戰姐姐的忍耐嗎?
看到楊若晴朝鳳枝那邊過去,池塘邊的一眾婦人都有些慌了,轉身的轉身,扭頭的扭頭,各自找自家的髒衣裳在那埋頭就洗。
鳳枝自己也有些心虛,但她還是梗着脖子站在原地,一隻手裏還拿着一隻棒槌。
她在心裏打算着,等會要是楊若晴敢動手,她就拿手裏的棒槌去敲楊若晴的頭。
楊若晴再有錢,男人在外面做將軍,可那也要講王法,而且這裏是村子。
再說了,自家男人周生有兄弟三個,自己娘家還有三個哥哥,
他們老楊家男人多,自家這邊也不弱,真干架,也不吃虧!
打定了主意,鳳枝撇着嘴看着走近的楊若晴,「你要做啥?」
楊若晴在鳳枝的面前站住,鳳枝都沒看清楚楊若晴抬手臂,臉上就挨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直接把鳳枝拍的摔倒在洗衣裳的石頭上。
雙手手臂的地方,雙腳到膝蓋處,全都濕了。
先前被她拽在手裏的那根棒槌,也掉落在地。
楊若晴走過來,俯身撿起那根棒槌,甩手就扔到了池塘中間。
然後,她指着那根在水裏漂浮着的棒槌,對鳳枝道:「你給我聽好了,以後再在背後亂嚼舌根子,埋汰我五叔五嬸和大寶,扔的就不是這棒槌了!」
說完這話,她警告的視線還掃了一眼池塘四下其他的婦人。
在那幾個附和鳳枝的幾個婦人身上,目光多做了兩秒鐘的停留。
一個個都不做聲,假裝專心致志的洗衣裳。
這些婦人就是這樣,沒啥文化,更談不上啥素質。
在背後議論是非的時候,一個個都是道聽途說的東西還能說得有鼻子有眼的。
可是當別人當真拿在手裏的時候,她們就萎了,不敢再說了。
一陣嘩啦啦的水花響後,鳳枝從水裏爬了起來。
這摔的地方是池塘邊上,一點都不深。
只是這冬天了,水冷,鳳枝懂得渾身發抖,看着楊若晴的目光卻跟着了火似的。
「楊若晴,你個殺千刀的,太欺負人了,老娘跟你拼了!」
鳳枝咆哮着,抖着一身的水,伸出雙手來朝楊若晴的臉抓來。
楊若晴往邊上隨便一閃,鳳枝就抓了個空,由於慣性的原因她又撲倒在地,摔了個狗啃泥。
「搞了半天,你也就一張臭嘴皮子厲害嘛,這就是背後埋汰別人的下場,缺德,老天爺都看不下去,要懲罰你呢!」楊若晴大聲道。
鳳枝從地上爬起來,此刻已是披頭散髮極其的狼狽了。
「太欺負人了,太欺負人了,」她哭罵着,再次朝楊若晴撲來。
邊上的幾個婦人看不下去了,趕緊過來把鳳枝拽住。
「鳳枝,你消停消停吧,你把自個折騰成這副樣子,連晴丫頭半片衣裳角都沒挨到,等會你自個沒撞好,又把自個撞到水裏去了!」
說這話的婦人不是別人,是鳳枝的嫂子,跟鳳枝是妯娌的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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