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八章抽陀螺的鞭子
在玉山書院,有一個強大的傳統,那就是只要在學生中發現了一個具有領袖氣質的傢伙,書院上下就一定會給這個傢伙營造出一個可供他指揮調配的團隊。
這是玉山書院培育精英的一種特殊機制。
就是因為有了這個專門給精英學生施展特長的團隊,精英學生們的指揮能力就會被無限制的拔高。
所以,這樣的精英學生的日子過得要比一般的學生苦。
因為在他的成長過程中總會出現各種各樣無法預料的困難。
有時候是肉體上的傷害,有時候是精神上的傷害,有時候甚至是絕境……能從這個地獄裏熬出來的學生,他就會走上另外一條光輝的道路。
走不出來的學生……就只能按部就班的過自己原本就該過得普通人生。
在歐洲,小笛卡爾沒有同窗。
所以,他的老師張梁就給他可以營造了一個以歐洲使者們為外圍,以小笛卡爾為中心的一個團隊。
在這個團隊中,小笛卡爾為命令中樞。
到了現在,已經初見成效!
既然小笛卡爾準備用火炮幹掉亞歷山大七世教皇,小笛卡爾的外圍夥伴們就一定要執行這個計劃。
前期的費用自然是可以用組織經費來應付,不過,在計劃完成的過程中,或者是計劃完成之後,小笛卡爾就必須考慮到組織經費的可貴之處。
也就是說,這筆經費是要還的。
唯有如此,組織經費才能永遠保持在一個充盈的狀態,可以常用長新。
當小笛卡爾將自己的計劃書拿來的時候,張梁,喬勇這些人還是被小笛卡爾的計劃弄得啞口無言。
一個神聖羅馬帝國現如今早就四分五裂了,或者說,他原本就是四分五裂的,不大的一塊地方,被分成了三百九十多個諸侯國,貴族領,以及騎士領地。
而最混亂的地方,毫無疑問就是羅馬所在地亞平寧半島。
就在這個時候,人們更加喜歡用「破碎的靴子」來形容這片土地。
而神聖羅馬帝國對這些諸侯國以及領地的統治,就像是用蜘蛛網來粘合的。
任何人都知曉,蜘蛛網是脆弱的,用蜘蛛網粘結在一起的亞平寧,只要有一場稍微大一些的風雨,就會被完全徹底的破壞。
而神聖羅馬帝國已經死去的皇帝馬蒂亞斯,企圖在三十年前恢復波希米亞的天主教,指定斐迪南三世為波希米亞國王。
斐迪南三世下令禁止布拉格新教徒的宗教活動,拆毀其教堂,並宣佈參加新教集會者為暴民。
武裝暴徒衝進王宮,把皇帝的欽差從窗口拋入壕溝,史稱「擲出窗外事件」。
它成為三十年戰爭的開端。
在小笛卡爾的計劃書中,他執着的認為這場幾乎把整個歐洲都拖進戰爭泥潭的事件,從根本上來說,其實就是一場宗教戰爭。
為此,他認為,在幹掉教皇這件事上,他是站在了正義的一方,因為,無論如何,教皇都必須對這一場綿延了三十年的戰爭負責。
至於這場戰爭也是通過教皇斡旋,最終停止的事情,小笛卡爾似乎對此視而不見。
殺死一個教皇,對大明來說用處不大,如果僅僅是想從歐洲弄走一些學者,小笛卡爾認為不值得動用這麼強大的力量。
屬於殺雞用了牛刀!
牛刀既然已經祭出來了,不殺牛,只殺雞,就是一種浪費。
總體上來說,小笛卡爾認為——教皇死了,那麼,戰爭就該重新爆發,而且必須比上一次戰爭更加猛烈才對。
只有通過血與火的戰爭,人們才能對宗教的普世價值有一個清晰地認知度。
到時候,不論是新教,還是天主教,都能真正的冷靜下來,重新面對一個破碎的歐洲。
他固執的認為,挑起戰爭的痛苦是一時的,而戰後的和平將是長久的,一得一失之下,對於歐洲人民來說,總體上是有利的。
喬勇看完小笛卡爾的計劃之後對張梁道:「看樣子他不僅僅要殺教皇,他連神聖羅馬帝國斐迪南三世也惦記上了……」
張梁咬着牙道:「這張網撒的太大了,這孩子也不怕撐着?」
喬勇皺眉道:「其實就是多加幾門火炮,多準備一些火藥的事情,從計劃來看,是可行的,就是,我們幫他幹了這件事之後,就必須跑路了。
否則,計劃一旦泄露,我們會被整個歐洲人圍攻的。
這孩子還是太年輕了,只想着完成計劃,沒想着計劃完成之後的撤退事宜。」
張梁淡淡的道;「既然計劃有成功的可能性,那麼,你們在完成佈置之後迅速撤離,我留下來,陪着這個孩子,這是我身為老師的責任。」
喬勇點點頭,覺得張梁的話很在理,這也是張梁的責任。
他將會享受到弟子帶來的榮光,也必須承擔弟子帶來的後果。
張梁離開了會議室,看到了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的小笛卡爾,迎着這個孩子純潔的目光走了過去,師徒二人背靠着高大的木質迴廊坐在一起。
「你的計劃被批准實施了。」
小笛卡爾笑道:「我就知道是這個結果,一個徹底陷入宗教戰爭的歐洲才是符合大明帝國利益的歐洲。」
張梁脫掉手上的小羊皮手套,搭在膝蓋上,眼睛盯着地面幽幽的道:「你考慮過這樣做會帶給笛卡爾先生,以及小艾米麗的影響嗎?」
小笛卡爾詫異的道:「我想當魔鬼是我自己的事情,與外祖父跟艾米麗沒關係。」
張梁道:「你應該明白,笛卡爾先生不是你外祖父。」
小笛卡爾道:「我認為是!」
張梁笑着點點頭道:「你說的很對,我回去之後就會燒掉所有關於你身世的文件,你以後就是笛卡爾先生的外孫,我甚至還會上書陛下,請他將你的身世記錄封檔。」
小笛卡爾看着張梁閃閃發光的眼睛道:「陛下知道我這個人?」
張梁呵呵笑道:「你以為我有這麼大的權力,對你個人投入這麼大的資源嗎?陛下看中了你,這就是我為什麼會說你的重要性超越了那個將要死亡的教宗。」
小笛卡爾咬了咬薄薄的嘴唇,猶豫的問道:「去了明國,我能見到陛下嗎?」
張梁笑道:「陛下如今正隱居在揚州的一個不大的行宮裏製作香料,我想,你去了以後可以幫他燒火,他已經無數次抱怨過自己那兩個愚蠢的女僕了。」
小笛卡爾不解的問道:「陛下為何不換兩個聰明一些的女僕呢?」
張梁悠悠的道:「那兩個女僕從小就跟着他,沒離開過……」
小笛卡爾點點頭道:「我明白了,愛與憎恨可以並存,很多時候,愛的力量要超越憎恨。」
張梁點點頭道:「你說的很對,我們要用愛的眼光去看世界,從絕望中看到希望,從黑暗中看到光明,而我們自己本身就是光明的。」
小笛卡爾道:「把愛留給值得愛的人,把憎恨留給敵人。」
張梁笑了,然後從懷裏摸出六個黑漆漆的鐵牌放在小笛卡爾的手上。
「這些人都將成為你的部下,他們會遵從你的任何命令,即便是死亡,也不會讓他們止步。」
小笛卡爾點點頭道:「明白,任務完成之時,就是他們死亡的那一刻。」
「大部分人都要撤離,我留下來幫你,要他們把笛卡爾先生,以及小艾米麗也帶走嗎?」
「不用,他們會好好地留在公寓裏,我辦完事情之後,會在第一時間帶他們離開混亂的羅馬,回到巴黎。」
張梁捏一捏小笛卡爾微微上翹的鼻子道:「平安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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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笛卡爾道:「我會在現場看着教皇死亡,也會親眼看着皇帝死亡,也會在現場評估任務的完成度。」
張梁皺眉道:「這不好。」
小笛卡爾笑道:「放心吧,我不會死掉的,我知道怎麼做能從爆炸與火炮轟擊中活下來,也知曉該在什麼時候,如何佈置那些火炮跟火藥。」
說完話,小笛卡爾就披上自己的半截羊毛披風,朝張梁晃一晃自己手裏的短小的直手杖,就急匆匆的離開了這座高大的石頭建築。
張梁微微嘆息一聲,就推開一扇高大的房門,走了進去,關上門,高大厚實的橡木大門就隔絕了陽光,也隔絕了所有的光明。
小笛卡爾將一面黑鐵牌子不斷地用拇指彈起,又輕捷的用手接住,就這樣在廣場上走了不足一百米,就聽見一個年輕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
「日安,尊敬的先生,雖然條條大路都能通到羅馬,可是,只有斯皮爾的馬車才能將您送去最光明的去處。」
聽到這句話,小笛卡爾就跳上了這輛跟隨自己已經有一段路的馬車。
馬車的馭手位置上坐着一個戴着插了一根羽毛帽子的年輕人。
這是一個年輕且風趣的少年,路上他一直在絮絮叨叨的說着話,可是,小笛卡爾一句都聽不進去,他也不想跟這個少年產生什麼交集。
必將,在不久之後,自己還要殺死這個少年,現在要是有了交情,將來就不好下手了。
馬車最終停在了一座巨大的公共浴場門口。
僅僅從灰白色的石灰岩柱子來看,小笛卡爾立刻就明白了,這裏是一座很高級的妓院。
站在門口的一個非常猥瑣的胖子見到小笛卡爾來了,就立刻諂媚的湊過來,對小笛卡爾道:「日安,我的小少爺,您是來清潔您的身體的嗎?」
小笛卡爾一句話都不說,那個胖子依舊喋喋不休的向他介紹着在這裏洗澡的各種好處。
在即將踏進這座公共浴池之前,小笛卡爾停下腳步,從錢袋裏掏出一把銀幣丟給那個戴着羽毛帽子的少年道:「請盡情的享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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