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王府沖喜是假,只是豫國公府不配合,走了這步棋,就得繼續往下走。
齊墨遠無奈之下,才不得不自掏腰包一萬兩讓二房來沖這個喜。
二太太也不是不願意,早娶晚娶不都是娶,她兒子雖然還沒滿十八,卻也只差幾個月了,早點把媳婦娶進門,她也能早點抱上孫兒。
只是她一贊同,二老爺就說她眼皮子太淺。
二太太想想,才萬兩是少了點兒,怎麼着也要兩萬兩吧?
畢竟時間緊,她兒子這輩子可能就娶一次媳婦,怎麼也要辦的風風光光吧?
雖然這樣做,落了份人情,可萬一王爺救不活,能指着世子還什麼人情?
偌大個靖安王還得靠他們撐着呢。
還不如撈點實在好處。
只是齊墨遠沒能理會二太太的意思,直接當她和推脫的說辭一樣,怕齊墨城沖喜不成功,誤了王爺的命。
二太太沒想過沖喜會有效果,既然齊墨遠娶姜綰管用,她兒子娶戶部尚書的女兒肯定更管用啊。
送上門的人情和錢一個沒撈着,二太太腸子都悔青了。
二老爺陰沉着臉,邁步走了。
清風苑。
屋內,靖安王靠在大迎枕上,魏叔把熬好的藥端給他。
這藥是姜綰開的方子,暗衛抓的藥,在抓藥前,還讓大夫確認了下方子有沒有問題。
逼出一半的毒血,昨晚又服了藥,王爺的臉色好了很多,不像之前泛青,更多的是失血過多後的蒼白。
小廝敲門道,「王爺,姜老王爺來了。」
「快請,」靖安王回道。
話說急了些,一口氣沒順暢,咳嗽不止。
聽的姜老王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雖然確定靖安王不會有事,但這咳嗽的也太厲害了些,這可不是能裝出來的。
他一直就知道靖安王是個狠人,但沒想到會狠到這種程度,姜老王爺都有點怕了。
靖安王咳了好幾聲才緩過來,姜老王爺正好走到病榻前。
靖安王吩咐小廝道,「給姜老王爺端椅子。」
小廝趕緊把椅子端到病榻前,又上了茶。
姜老王爺看了小廝一眼,靖安王把小廝打發出去。
「姜老王爺請坐,」靖安王抬手道。
「我猜您今兒也會來尋我。」
姜老王爺坐下,直接開門見山道,「我孫女兒何德何能,能讓靖安王你不惜設下這樣的苦肉計,也要世子娶她過門?」
「可是我河間王府有什麼東西你看中了?」
這些天,姜老王爺一直在琢磨這事。
雖然寵孫女兒,覺得她哪哪都好,可配得上天底下最好的男兒。
但人有時候不得不面對現實。
拋出去的繡球被扔回來,把姜綰給砸了,也給了姜老王爺沉重的打擊——
這些年,他真的把綰兒給慣壞了。
即便他姜老王爺振臂一呼,京都也要顫上三斗,也沒人會看在他的面子上娶他孫女兒。
小門小戶尚且如此,不必靠着聯姻找靠山的靖安王府就更不可能了。
當初就是料准了靖安王府不會認繡球擇婿的結果,所以姜老王爺才一副無所謂的態度。
強求無用,還強求做什麼?
無所謂的姿態好歹能保住幾分顏面。
他要和靖安王府幹上,不說百官了,就是皇上都樂見其成。
這樣的蠢事,姜老王爺不會做。
只是姜綰尋死,姜老王爺悲痛之下,理智被擊潰,才做出上門逼婚這樣的事。
姜老王爺更沒想到齊墨遠態度堅決,寧死不娶,靖安王對這事態度卻不是一般的溫和。
為了和河間王府結親,不惜用假定親引兒子上鈎,再用苦肉計逼他沖喜……
有「戰神」之稱的靖安王親自挖的坑,坑的又是自己的親兒子,靖安王世子哪有躲開的可能?
可越是這樣,姜老王爺才越不安。
論權勢,靖安王府絕不弱他河間王府,沒必要坑自己的兒子。
除了河間王府有什麼被他靖安王看中了,非要不可,靖安王絕不會如此。
姜老王爺怕自己親手把孫女兒送上門給人做了人質。
只是想了這些天,除了兵權,都是些身外之物了,沒什麼值得靖安王這麼做的。
可兵權……
靖安王要那麼多兵權做什麼?
若說有不臣之心,四年前,皇上遇刺,他不救皇上不就行了?
那時候皇子年幼,即便登基了,他要做什麼也比現在容易。
姜老王爺忍到現在才來問,已經忍的快上火了。
靖安王望着姜老王爺,笑道,「姜老王爺多心了,讓遠兒娶姜七姑娘是太皇太后的意思。」
太皇太后?
姜老王爺眉心皺緊。
靖安王道,「河間王府為朝廷立功無數,誰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找回失蹤了十二年的皇長孫,更不能讓姜七姑娘等皇長孫一輩子。」
「您提出要皇上收回先皇賜婚,太皇太后把我找去,提出讓遠兒娶姜七姑娘,雖然不甚情願,但我欠太皇太后一個人情,答應了。」
姜老王爺恍然,「所以皇上狩獵,你才主動攬下這差事?」
當初他就納悶,靖安王不是會管狩獵這樣小事的人。
他卻主動攬下這差事,叫人摸不着頭腦。
原來那時候就在為坑兒子做準備了。
「不錯,」靖安王點頭。
「只是後來你罷朝一個月,把太皇太后氣着了,她又收回了成命。」
「誰想到遠兒和你孫女兒是真有緣分,繡球會砸到他。」
「我特意找欽天監算了他們兩的生辰八字,乃天作之合,是打不散的緣分,我便又依計行事。」
頓了頓,靖安王面色冷沉道,「只是如此周密的計劃,卻叫人鑽了空子,險些要我一條命。」
姜老王爺震驚,「不是假遇刺?」
靖安王搖頭,「百密一疏。」
正因為行刺是計劃的一部分,所以刺客刺殺他的時候,靖安王以為是自己人,才沒有設防。
不然以他武功之高,怎麼會輕易被刺客刺中?
「這回,多虧了世子妃,」靖安王道。
靖安王謝的是姜綰的醫術,姜老王爺不知,以為他謝的是沖喜管用,道,「怎麼會這麼湊巧?」
靖安王搖頭。
他也一直在想這事。
他不信世上會有這麼湊巧的事。
他怕的是被人將計就計了。
心中還有一疑惑,靖安王問出聲來,「豫國公世子墜馬,是河間王府所為?」
姜老王爺眉心皺緊,「難道這不是你計劃的一部分?」
靖安王面色凝重。
其實他也猜不是河間王府做的,他一個將軍王算計自己的兒子,用不着別人插手。
橫插一手,只會激怒他,姜老王爺是聰明人,斷然不會做這樣的事。
姜老王爺坐在那裏,沒有說話。
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靖安王真中毒後,真捨不得女兒守孝三年,所以又把計劃改了,讓清蘭郡主出嫁沖喜。
至於他孫女兒,他連先皇賜婚都退了,他這個靖安王毒發身亡了,一個靖安王世子,他再逼個婚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只是不知道是誰對豫國公世子下手了,硬生生的把這個一歪再歪的計劃又給掰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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