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4月6日,18點24分。
東方家,二樓,遍佈鮮血的房間裏。
「銜尾之蛇,改變時間錨點!」
「目標——」
「1999年3月26日,16點53分。」
在迪亞波羅這無聲的咆哮之下,他和李青一同被時空之力送入了時光長河。
這一瞬間,無論是迪亞波羅還是李青,他們都徹底地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
東方仗助強撐着殘軀走回這裏。
他正好看到了李青和迪亞波羅一同消失的那一幕。
這一幕足夠震撼,足夠悲壯,它讓東方仗助明白,李青那決死的計謀成功了。
而在李青和迪亞波羅消失之後...
下一個瞬間,他們並沒有再重新出現。
「李青先生!!」
一股難以言說的複雜情緒在心中涌動。
東方仗助不由為李青發出了這樣沉痛的低吼。
雖然他只是剛剛從李青那裏弄明白迪亞波羅的能力,但他也看過許多關於時間穿越的電影和小說。
所以仗助心裏很清楚,如果穿越旅途一帆風順,那穿越者應該會在他們離開的下一個瞬間就重新出現才對。
就像之前迪亞波羅多次表現出來的那樣。
可這一次...
李青和迪亞波羅都沒能回來。
毫無疑問,李青成功了,他在過去擊敗了迪亞波羅。
與此同時,李青恐怕也失敗了:
他也沒能從過去回來。
多半是已經死了。
想到這裏,東方仗助的心情不由十分沉重:
說實話他對李青的了解不多。
在此之前,他對李青的印象只有幾個簡單的標籤:
承太郎的朋友,經驗豐富的戰士,日語說得很好的外國人。
但現在,在看到李青為了那一絲希望而揮刀砍下自己腦袋的那一瞬間,東方仗助便受到了深深的觸動。
明明是那樣黑暗絕望的境地,但李青卻用自己的生命為所有人開闢出了一條通向光明和希望的道路!
原來這就是死亡,這就是犧牲。
這位一直過着平靜生活的小鎮青年終於接觸到了世界的殘酷。
「李!青!」
東方仗助再一次痛聲喊出了李青的名字。
他的眼角甚至泛起了點點淚光。
「你吼那麼大聲幹什麼嘛...」
「省點力氣,那邊還有一堆傷號等着你救呢。」
李青的聲音突然從仗助背後響起。
他就像是曹丞相一樣,一喊就到。
「唉、唉?」
東方仗助猛地一驚,還以為是自己出了幻覺。
但等他一臉震驚地轉過頭去...
李青還真的就站在那裏,活的。
而且不僅是李青,在李青身旁,竟然還站着一個意想不到的傢伙:
「岸邊露伴?」
「你怎麼會在這裏?」
東方仗助不禁有些茫然:
「這個嘛...」
岸邊露伴放下手中的畫筆和寫生簿,一臉玩味地說道:
「我是來欣賞故事的。」
「劇本是我寫的,這華麗的落幕我當然不能錯過。」
和以前一樣,他又說起了讓人聽不懂的話。
東方仗助聽得雲裏霧裏,又將驚喜而疑惑的目光投向李青:
「李青先生,你、你不是死...回到過去了嗎?」
「怎麼會和岸邊露伴一起出現啊?」
「這個嘛...」
「說來話長。」
李青沒有回答,反倒毫不客氣地一把將東方仗助扛了起來:
「現在可不是回答疑惑的時候。」
「你大侄子和二爺爺還在那裏躺着呢...」
「趕快跟我去救人啊!」
話音剛落,李青的身影陡然化作一道幻影。
東方仗助的蓬鬆頭髮在疾馳中瘋狂亂舞,逐漸變成了風的形狀。
...........................................
1999年4月5日,上午。
岸邊露伴腳步虛浮地從東方家走了出來。
雖然外表看着沒事,實際上身體也的確非常健康,但他卻仿佛是剛剛從地獄裏爬出來一樣滿臉都是恐懼。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剛剛進了東方家試探情況。
而李青,那個殺千刀的混蛋,竟然在知道他是隊友的情況下還對他來了一套瘋魔棍法。
「惡魔...這群傢伙全都是惡魔!」
岸邊露伴心有餘悸地感嘆着。
李青的「物理教育」其實還能承受,但是等到喬魯諾用黃金體驗給他換肉治療...那才是真正的噩夢!
只要稍稍回想那種痛苦,岸邊露伴便忍不住打起哆嗦。
「不過...情報的確沒錯...」
岸邊露伴寫滿痛苦的臉上竟是又突然浮現出狂熱的笑容。
他仔細看了看手腕上的手錶,又抬頭看了看杜王町那似乎一成不變的天空:
「真正的故事,要開始了。」
「好了好了...」
「別說這種故弄玄虛的台詞了。」
一個略帶焦灼的聲音在旁邊驟然響起:
「趕快走吧,我可不想在這裏多待——」
「離『自己』這麼近,讓過去的我發現可就完蛋了。」
說着,一個用帽子、墨鏡、口罩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男人悄然從路旁閃出。
而在那近乎全覆蓋式的裝扮之下,藏着的正是李青的臉龐:
「露伴,現在總該相信我了吧?」
「我一直都站在屋子外面,而東方家裏還有一個『我』在。」
「我們兩個可不是什麼雙胞胎,你應該能看得出來。」
「相信了。」
岸邊露伴神色激動地點了點頭:
李青是在11天前從一個跨國電話里的聯繫上他的。
而在那之後,李青發現自己在過去呆滿了1小時也沒被時空之力送回來。
因為那時空列車的司機已經被他幹掉了。
作為一個偷渡的乘客,李青只能滯留在過去。
想要回到未來,他就像只能像《神話》裏的易小川一樣,依靠自己的壽命,一天一天地熬過那...
一點都不漫長的12天時間。
而在滯留過去的第1天,李青就抱着客運飛機的起落架從意帶利偷渡到了日本,又在下飛機後找一個熱心的日本友人借了些許路上用的日元現鈔。
最終,他一路悄無聲息地來到了杜王町,藏進了岸邊露伴的家裏。
近兩周來李青一直藏在岸邊家不敢出門,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觸發悖論。
與此同時,他也一直在跟岸邊露伴解釋自己的經歷。
而在這近兩周的相處之後,岸邊露伴其實已然隱隱地認可了李青,不然他也不會被系統判定為李青的隊友。
但對於李青所說的那個令人心動的時間穿越故事,岸邊露伴卻也始終保留着自己的意見,沒有選擇完全相信。
岸邊露伴只是展現了強烈的興趣,並要求李青拿出自己作為穿越者的證據。
李青先是準確預言了這兩周來的幾件重要的國際新聞。
然後,他又讓岸邊露伴在4月5號這一天親自來東方家試探調查,驗證他說給的情報。
「你說得的確沒錯。」
「我在進入東方家後經歷的情況基本和你說的一模一樣。」
「這種精確到分秒細節的『預言』幾乎不可能作假,所以我相信你了。」
岸邊露伴一邊和李青一起悄然遠離東方家,一邊神色興奮地說道:
「不過,事情明明沒有必要搞這麼麻煩的。」
「你要是從一開始就允許我用閱讀你的經歷,就可以直接證明你的說法。」
說着,他望向李青的眼睛裏幾乎滲出了紅光。
就好像一頭看到鮮肉的餓狼。
岸邊露伴本能地感覺到,李青的過去一定還有更多更奇妙的故事。
李青被看得按捺不住打了個激靈:
「別妄想了!」
「我是絕對不可能讓你對我用天堂之門的。」
「你這個喜歡看人過去的興趣很惡劣啊...就算是隊友也需要保留私隱啊!」
雖然對岸邊露伴的人品沒有懷疑,但李青也不想把自己的記憶和私隱全都暴露出去。
說實話,岸邊露伴興趣一來就把人大腦開瓢的小愛好實在有些不妙。
「好吧...」
岸邊露伴失望地收回目光。
然後,他正起神色,一臉嚴肅地說道:
「時間穿越的故事我接受了,對付迪亞波羅的事我也會幫忙。」
「但是,李青,有些事似乎跟你預言得有些不太一樣...」
「未來並沒有完全像你所說的那樣發生。」
「什麼?」
李青心頭一跳。
岸邊露伴的話可算是把他嚇得不輕:
「哪裏不一樣了?」
「這不是沒觸發悖論嗎?」
「你可沒提到我會在東方家裏挨打。」
岸邊露伴捂住了自己似乎還在隱隱作痛的胸口,神色深沉地說道:
「但是,剛剛在我準備按預言那樣安全離開的時候。」
「過去的你卻用棍子把我狠狠地揍了一頓,還讓那個可怕的蛋卷頭來給我治療——那什麼黃金體驗,體驗真是糟糕透了。」
「這是為什麼?難道時間的循環出現什麼差錯了嗎?」
「這...」
李青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微妙:
「這個吧...其實是因為...」
「我記得當時你看到我要揍你的時候好像挺意外的,那驚慌的表現絕對不是裝的。」
「如果提前告訴你挨打的事,你在那時就不會表現得那麼意外,這反而會有可能引發悖論。」
「原來如此...」
岸邊露伴認真地點了點頭。
但他卻突然有些不對:
「等等...所以你根本就是故意讓我來東方家挨揍的?!」
「哈哈哈哈...」
李青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這怎麼能說是我故意的呢。」
「雖然你總是試圖窺探我的私隱所以比較欠揍,但岸邊露伴,你可不要搞錯了...」
他長長一嘆,一本正經地感慨道:
「這次揍你的可不是我。」
「是命運啊!」
「這...」岸邊露伴臉色一滯。
這位劇本的創作者在自己的劇本里思前想後,最後也沒想通自己到底是被誰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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