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之隱曜 第四百七十九章 兩不相欠

    日月神壇邊的石鏈不斷顫動，其上的空間破開一個混沌大洞。混沌的黑光吸納四周，欲要把空氣都拉扯進去，即便神聖的日月神壇在它面前都不值一提，因為它也會被混沌吞食。

    窮凌抱着凡奧，她為了喚醒自己渾身是傷，纏滿繃帶的手臂下全是鮮血。她陷入昏迷，疲倦的她像死去一樣面色蒼白。她垂着手，仰着頭，毫無生機。星則淵的手掌抓着窮凌，他看不清東西，以為自己還留在混沌。若不是有窮凌的支撐，他早就倒下。

    在他雙腳發軟時，窮凌用混沌之力將兩人包裹，令星則淵和凡奧浮在空氣里，而不是交給兩儀聖獸。對於這兩個種族，他那個都不放心！

    窮凌的目光格外凜冽，他瞥了一眼丹生陽和陰岑子，轉身修補混沌大洞。

    面對玄奧的混沌，窮凌無比淡定，他的兩隻手掌觸及大洞的兩側，將它們拉扯到一塊並精密縫合。

    經過多月的持久戰，連石的金色瞳孔變得黯淡，像被陰雲擋住的太陽，但其中的疑惑清晰可見。她盯着窮凌，生動的用面部表情詮釋「難以置信」這一成語，窮凌已經擁有這麼強大的力量了？他才七階啊，卻給自己一種看不透的感覺。

    丹生陽和陰岑子從日月神壇上起身，混沌平衡後，分別站在日月兩邊，同時憑藉日月雙星恢復實力。

    「看來得轉變態度了。」

    窮凌是跟着連石和冥角來神獸之園的，他們直接把窮凌帶到了日月神壇，因為窮凌和兩族有關，無論是去暘谷和永夜城都不得當！

    在回來的路上，連石挑釁窮凌，要求公平的再戰一次，結果連石戰敗！那時是黃昏，蒼穹中出現了三顆太陽，一顆搖搖欲墜，即將落山，另外兩顆懸掛於高空，還出現了一輪月亮，隱曜在烈陽之後。

    當時的大戰被丹生陽通過日月神壇的石鏡看得一清二楚，一向護短的他對窮凌意見更大，所以窮凌來日月神壇後他將自己的不滿完全釋放出來，沒給窮凌留半點好臉色。丹生陽一向正直，但此時贊同陰岑子的觀點。

    「窮凌從一個罪子，變成了超越神獸的存在！」

    言語空隙間，窮凌將混沌修補好，夔王隨之而來。

    兩族人對夔王行禮，他站在日月神壇上，對窮凌說：

    「歡迎歸來。」

    窮凌對夔王的印象還算不錯，剛來這的時候，丹生陽和陰岑子都很懷疑他，因為掌握混沌是他們在神話里才能聽到的事，他們作為兩儀聖獸之首，知道太陰太陽之精的強勢，間接明白掌控混沌是多麼的荒謬。當時願心平氣聽窮凌說話的，只有夔王！

    窮凌一手抱住凡奧，一手抓着星則淵，慢慢落在日月神壇上。他站在陽光和黑暗的分界線，目光忽視丹生陽和陰岑子，唯獨對夔王說：

    「我需要治療！」

    他沒有使用敬稱，也沒有央求，但夔王立馬答應。

    「我讓太陽……」

    這個名詞還未說出口，窮凌就斬釘截鐵的說：

    「不，不需要他們！除了他們外，誰都可以！」

    窮凌的聲音有些嘶啞，他的身體受到混沌的影響一直在顫抖，但還是緊抱懷裏的人。

    「窮……」

    丹生陽正準備開口，卻被夔王一個眼神制止。

    「我帶你去村子裏！」

    夔王說完，抬手間四人騰空。

    「窮凌，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窮凌討厭兩儀聖獸，他們殺了自己的父母，逼的自己家破人亡。他本該是個被父母疼愛的孩子，結果流浪十餘年。他恨太陽燭照和太陰幽熒，以至於痛恨所有神獸，但他得為自己和臂間的兩人着想，所以說：

    「夔王，你問吧。」

    「為何在混沌中失控？混沌里有什麼？」

    此次之事持續三月之久，對長壽的神獸而言只是滄海時間中的一粟，但十分危險，夔王不得不上心。

    「我修補完混沌漏洞就想離開，但被混沌拉住了，然後受到了刺激，大腦中的所有過事一起湧現。當時我怨氣太重，情緒激動，沒控制好混沌，陷入了昏迷。然後情緒和混沌聯繫到了一起，就有了之後的事。」

    聳了聳肩，窮凌懶得說話。

    「混沌里什麼都沒有，荒涼一片。」

    「好，知道了。」

    夔王可以感受到窮凌的虛弱，如果他手裏沒有星則淵和凡奧，恐怕早就暈倒了。窮凌越來越像人，有了人的七情六慾，越來越受情而動。他是特殊的神獸，否則這樣肯定不妙！

    這會是一種趨勢嗎？窮凌的出現打破了原始的陰陽相隔論，不知今後的神獸之園是否會產生變化。

    腳下出現一所房屋，隨後的住所便變得密集。

    七十五個神獸種族共同居住在神獸之園，除了兩儀聖獸這種特殊的神獸，只有十七個神獸種族居住在深山裏，其餘五十六個神獸種族都住在一起，形成夔王四人腳下這個巨大的「村鎮」。

    落於一方，青磚綠瓦的廣闊區域居住着瑤源龍馬一族，生活在這裏的他們天性溫和，夔王前來的氣息令族長快速趕來。

    「夔王大人。」

    「不用多禮！老龍馬，我是來麻煩你的，希望你給他們療傷。」

    「夔王這是那裏話？治療是我族特長，能一展特長是認可自我的表現，何來麻煩一說？」

    老龍馬蒼顏白髮，但沒彎腰駝背，反而腰肢筆直，說話吐字格外清晰。他們種族一直以治癒百病聞名，老龍馬精神煥發，只一眼便看出窮凌三人的身體狀況。

    「是給他們三人吧？」

    夔王點頭，老龍馬爽口道：

    「夔王去忙便可，這等小事，交給老夫。」

    夔王微笑，雙手抱拳，微微作揖，老龍馬爽朗還禮。

    「窮凌，跟着這位前輩走！」

    「嗯！」

    「等你們傷好後，我再來找你們！」

    「好！」

    夔王離開的很快，因為他知道窮凌在苦苦支撐，窮凌這麼堅持就是想讓夔王知道他很強，可以掌握混沌，不能再小瞧他。兩儀聖獸給窮凌留下了很多陰影，他現在有了一些實力，便想立威，他再也不想被人小瞧，然後當成罪子去追殺！

    夔王消失的那一瞬間，窮凌緊繃的神經猛然斷開。老龍馬手指上挑，朝地面倒下的三人在青熒色的光中漂浮。

    「小傢伙一直在逞強，真是堅毅。」

    窮凌的事已被神獸之園中的神獸家喻戶曉，作為一代老者，老龍馬不難看出他的意圖，

    「放心好了，老夫會讓你們重新生龍活虎。」

    三人皆有傷，星則淵和凡奧一樣被壓迫成重傷，幸虧他們的實力不弱，否則可能會落下暗疾。至於窮凌，他一閉眼便開始自行療傷，混沌之炁將他包裹，形成一個厚繭。

    夔王回到日月神壇，兩族人都回去了，只有丹生陽和陰岑子還在。

    「我把他們送到瑤源龍馬那去了！」

    「是個好去處。」

    陰岑子說完，丹生陽直奔主題。

    「夔王，我和陰岑子達成一致，和窮凌進入混沌前商量的一樣，讓他們直接離開。」

    「嗯！這下你們兩不相欠了。」

    「二十二年了，這些年我們不停追殺，他們不停的逃，但沒想到窮凌能成長到這個地步，真是令人嘆為觀止。」

    陰岑子心生其他念頭，現在窮凌對他們沒了威脅，值得他們拉攏。他們一直被太陽燭照壓制，拉攏窮凌或許會是趕超他們的好方法。

    「丹生陽，陰岑子說的有道理，窮凌的實力同樣讓我驚訝，所以我想和你們商議接下來要做的事。」

    「夔王，您有什麼想法？」

    「窮凌現在能掌握混沌，等於能控制混沌，這是一種保障，只要混沌有動靜便可找他勘測修補，但也是一種威脅。」

    丹生陽說：

    「夔王的意思是限制住他？」

    「嗯！我們不能把他留在神獸之園，他現在是星則淵的鳥，只會朝外飛，但必須讓他和我們保持某種協定，以此保證他不會用混沌來傷害我們。」

    帝辛能獲得王這個稱號是因為他能站在神獸之園的立場考慮問題，正如此時一樣。夔王說的有道理，丹生陽和陰岑子對視，後者問：

    「夔王有什麼好的建議？」

    「窮凌最看重紅盾傭兵團，也就是星則淵的隊伍，我們就用幫星則淵的前提來簽訂一個契約，以此保證自己的安全。」

    夔王的眼界遠超丹生陽和陰岑子，普通人在此事後開始慶幸，因為混沌平定，他們便無事。但丹生陽和陰岑子作為族長，會開始考慮拉攏窮凌的事，甚至研究如何躲過對方達成目的。

    夔王的等級比他們還高，考慮的是神獸之園的安全問題，這便是所站位置不同而形成的不同眼界！

    「用魔法契約嗎？」

    「嗯！」

    夔王對事情認識的十分到位，他說：

    「理由你們自己想，我會準備好魔法契約。」

    「好！」

    丹生陽點頭後，夔王消失！氣氛一瞬間開始改變，之前的合作關係開始冷卻。以前他們站在兩儀聖獸的角度看窮凌，現在站在不同的陰陽位置看對方。

    「陰岑子，先不說契約，此事之後，我們兩族又該恢復以前的對立狀態。」

    「嗯！陰陽不同，在所難免！」

    混沌回歸正常，日月神壇也恢復常態，其外的十條石鏈開始旋轉，太陰太陽之精帶動至陰至陽之炁保持平衡。

    丹生陽嚴肅的面孔慢慢釋然，無奈的說：

    「我們兩族亘古就處於敵對，都想戰勝彼此，但太陽不能永久照耀大地，那樣動植物無法休息。如果月亮一直出現，大地會被黑暗籠罩，生機將會全無。」

    「一直都處於矛盾！」

    作為神獸，他們有神的智慧，沒有太陽吞併太陰的野心，也沒有太陰毀滅太陽的想法，這兩種無論那一個都會毀滅世界。但它們都想確定自己的地位！比起人類的貪婪，他們這點小心思只能算是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