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泉的石樁雕塑在加寬的大刀和砍刀的火星變成了三塊,噴泉的水帶着鮮血擴散開五十多米。越來越冷的血液,帶着死亡,令大地的幻想花朵永遠新鮮。
有的人不是不知道惡,而是知道了還做惡,那種人,可能可以做到眼前的苟活,但終究逃不過命運的追逐。
加爾多多·甘索,整個山村莊園最強的男人,他手的刀落在地,肩膀的傷口流出鮮紅的血。他再也哭不出來了,他是從地獄回來的,三山村老家後院的第四個坑,是他給自己挖的。
「甘索,你沒事吧?」
老頭兒看着這個三十六歲的男人,像是在看年老的同齡人。甘索受傷了,臉全是血,但是身邊的人都過來安慰他。真正刻苦銘心的悲痛,是別人安撫不好的。正如你裝睡,別人是叫不醒的。
「村長,政府已經對這五個人下了死刑通緝令,殺了他們不會給大家帶來麻煩。把他們都放好,先不要埋,等明天政府軍的人來了,他們會處理的。村裏的損失也會補償的!」
殺了殺害自己親人的殺人犯,甘索還沒有得到釋然,因為自己慈祥的父親,溫柔的妻子和可愛的女兒再也不會回來。
「好!好!」
村長連連答應。
甘索不再撿刀,只是照着自己過來的路走。
「甘索,你去哪?」
「回家!」
心酸的回答,是他曾經兩天月假時最愛對同事說的,他是尉,性子好,別人都和他和得來。但是一到月假,他會不顧別人的邀請匆匆的背着隔天準備好的包往城外跑。別人會問:
「甘索,你去哪啊,跑這麼快?」
「回家!」
他高興的喊了一聲,穿着一身乾淨的帶雙袖披風的帥氣軍裝回家。他跑的很快,三個小時到三山村,五個小時後到這裏。
以前很多人問他為什麼不換身衣服,哪有穿軍裝跑來跑去的?他說是為了給女兒看!女人說自己穿軍裝帥,像是一個大英雄。
但是大英雄,沒有在黑夜裏扶起她倒下的身體,沒有溫暖她逐漸冰冷的體溫。
他當兵十六年了,是個真正的老兵,有一年別人都說買見過他的老婆孩子,非要把他們拉到巴城來,甘索不樂意,覺得這樣讓老婆孩子跑不好。兄弟幾個私底下換了班,專門給錢讓他回家把老婆孩子接到了巴城。
當他們看到俏美的愛瑪和可愛的安妮時,一個勁兒的羨慕,把甘肅笑的合不攏嘴。兩天月假,他帶着愛瑪安妮四處玩,看到巡邏的手下和兄弟都不忘摟住愛瑪,引得大家一陣笑罵。
今年,他可以感受到第二顆大星團了,由此升職為尉。他攢夠了錢,在城裏買了個大房子,準備將愛瑪安妮和父親都接過來。結果房子賣了,人卻沒了……
那時候的家,有愛瑪和安妮,還有自己年老的父親。但是現在他們都去了,他們去的地方,是他的家。
看着甘索離去的身影,大家都傷心的不行,但是都沒有跟過去。
「都搭把手,把這個幾個畜生抬到村子外面去。」
「好!」
還有人在哭,這次村里子死了五個人,受傷的人更多。
「都搭把手,房子先不管,先來救人。」
把所有人都包紮好,星則淵被誰利亞斯帶到了之前星則淵住的房子裏。他之前昏迷了,一覺起來,已經是晚了。
看到身邊有粥,他不敢喝。
「喝吧!這次不收你錢!」
誰利亞斯說着,星則淵艱難的爬起身,手臂的擦傷好得很快,只是他胸膛有些悶疼,之前那一腳還是讓他受傷了。
「你小子挺有種的,佩服!看你為我們出頭的面子,這幾天的伙食費給你免了。」
「花鬼幫的人……」
「都死完了。」
誰利亞斯在一邊數錢,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他們不是已經死了嗎?」
「他們死了倒是沒什麼,但是甘索也要死咯!」
「甘索?那個扔砍刀的男人嗎?」
「對!」
星則淵隱約看了他一眼,還有些印象,當時,他的心臟撲騰跳了一下。
「他受重傷了?」
「沒有!」
「那怎麼會死?」
誰利亞斯屬於那種話多類型的,她打的算盤得多,是個很精明的胖女人,但是說起加爾多多·甘索,她嚴肅多了,一點也不油腔滑調。
「想聽故事嗎?」
「想!」
看了看四周,之前被他扔出去刺齙牙男人的bishou和他的背包一起擺在了一邊的椅子,那是禾乃送給他的,可不能弄丟。
「我認識加爾多多·甘索,是十三年前,那時候他還是個大頭兵,來我們山村莊園普查人口,結果看了愛瑪。你說人也真怪,那麼一眼,他記住愛瑪了,因為是普查人口,他知道了愛瑪的年齡,身份卡號,還有很多很多東西……」
誰利亞斯將其這段故事的時候雙眼有神,像是在說着自己的故事。
從故事,星則淵覺得加爾多多·甘索肯定是個不錯的人,因為他可以愛一個人這麼久,足以證明他的人品。十幾年的故事在一個小時的對話里都講完了,星則淵感覺自己似乎和加爾多多·甘索認識了很久很久。
「走吧!走!」
兩個站在籬笆外的男人身穿着政府軍的軍裝,此時看到一個黑影過來了,其一個男人拉着身邊的人往籬笆外走。
「布魯,你不勸他了?」
「不勸了,走吧!不然他會更傷心的。」
「他媽的花鬼幫,老子兄弟都他媽被他們害慘了。」
「明天我們再來,先給城裏匯報,說花鬼幫完了。讓他好好地思考一晚,他會想通的。嫂子會說服他!」
這兩個人是甘索在政府軍里最好的兄弟,都是少尉。在他們急匆匆的走去時,黑影在後院守靈的搖曳燈光前佇立,那是一張全是血的臉,左臂還有傷,但是傷口已經不再流血了。只是那些粘着衣服的黑紅黑紅的血伽有些嚇人。
甘索一路走得很慢,現在天都快黑了,平時跑起來不過兩個小時的路,他活活從午十一點半走到了六點才到。
「我回來了。」
平時他都會先回到三山村,把自己帶的一些適合老年人養生的東西送給父親,然後和父親好好聊聊天,在兩年前母親還在的時候,他會更快回到山村莊園。但是母親走後,他都會在這裏呆一晚。
傍晚放假,在這裏呆一晚,然後再回家,他一直都這樣。
父親老了,不能把他放在自己的肩膀了,甘索和父親喝喝酒,下下棋。他還給父親按摩,半夜去干父親未來幾天要乾的農活。雖然只有一小片地,只夠他們自己吃,但也夠了!老農民總不放心自己的土地,要親手撫摸泥土才行。
甘索放完月假回巴城的那個下午,會帶着愛瑪和安妮到這間老屋來,每個月如此,從不間斷。過節了,全家在一起,開開心心的,安妮會調皮的揪爺爺的鬍子,讓爺爺含着淚還疼愛的不行。
一想到這些事情,他想哭,滿臉的淚水在雪伽變成紅色。
坐在守靈台前,拿着兄弟給他準備的酒壺開始喝酒,愛瑪喜歡在他喝酒的時候嘗一口,常常一邊吐舌頭一邊說辣。這些溫馨的場面,這些曾經讓他幹勁十足,熱愛生活的場面,此時讓他不停的往自己的嘴巴里灌酒,直到他喝醉了,還目視着眼前的墓碑。
搖曳的靈燈,在甘索模糊的眼像是閃動的太陽。
還有一個酒壺,他已經醉了,喝不下了,但是想喝。不是說喝醉酒什麼都感覺不到,不會難受了嗎?為什麼我心裏還像是噎着什麼東西?
愛瑪的墓前擺着自己的軍銜,在愛瑪死去的那一天,他把自己的軍裝脫了。
他努力變強,努力守護別人,到頭來,卻沒有守護好自己想要守護的她。到頭來,和愛瑪相識的十三年,他唯一感覺到無悔的,是自己從來沒有凶過愛瑪。但是……這又好悲哀,還沒認真的一起經歷年輕,她離開了。
「好了!下一個,你是愛瑪?」
「嗯嗯!」
「生辰隱曜1983年4月25號,今年二十歲?身份卡拿出來看了一下?」
……
還記得第一次,他站在山村莊園的噴泉邊,喊出了這個名字。
最後,他困了,甘索躺進黑色的棺木,神志模糊的拉了木蓋。
天空的星辰閃耀的不像話,似乎並沒有為甘索一家人的離去而悲傷。四周的樹齡黑壓壓的有些詭異,土壤的微腥味在喝醉的甘索的鼻徘徊,腦酒精帶來的暈意,是可以讓他唯一安眠的東西。
「然後呢?」
「然後他成為了尉,結果沒過幾天,愛瑪遇難了。花鬼幫被圍剿過一次,是在最近的十鬼山被圍剿的,他們一幫子人最後只剩下五個。他們本來是往外地跑的,結果誰知又回來了,還襲擊了撤走政府軍小隊的三山村。這些牲口,死到臨頭都還害人。」
「我想出去一趟!」
剛準備起身的星則淵感覺自己的胸口生疼,之前自己摔下陡坡還疼。
「先養好傷,我給你塗了藥,安分幾天好。」
「嗯!」
又坐到床。
「明早一定要出去一趟。」
星則淵自己對自己說着,然後吃了一些東西,倒頭睡。
「這小屁孩,吃了東西睡。」
收拾完東西,看着村裏的人都睡了,不由的嘆了一口氣,這是山村莊園的劫難啊!在愛瑪一家人走後,一口氣又少了五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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