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靜靜看着許顯純,好像希望用眼睛把他給徹底的看透一樣。
許顯純只敢低着頭,他能感覺到皇上正在審視自己,不由得出汗過多,渾身變得有些濕漉漉。
朱由校明白許顯純是個非常聰明的人,他是駙馬都尉許從誠之孫,略曉文墨,還是武進士出身,在沒有遇到朕之前,在魏忠賢手裏做到了錦衣衛都指揮僉事。
想想一個什麼都不能做,限制極大的駙馬都尉的孫子,能做到魏忠賢旗下五彪之一,靠的是什麼?僅僅是能力嗎?魏忠賢手底下有能力的人難倒不多嗎?
許顯純靠的不僅僅是能力,還有他過人的頭腦,他很會揣摩上面的意思。
朱由校把錦衣衛分家,分成三部,分別各有職能,其目的不就是不希望錦衣衛做大,到最讓自己這個皇上都控制不住嗎。
許顯純早已知曉皇上的心思,所以他主動的,把自己手裏監視官員的那些耳目,都移交給了田爾耕,就是要做給皇上看。
看微臣是多麼的忠心,皇上的旨意微臣執行的可是絲毫不敢懈怠。
所以當許顯純說出自己無法監視文武百官,要田爾耕協同辦事的時候,朱由校有些笑了,此人很懂事,以後是一把好刀啊。
但是刀聽不聽話還是需要敲打敲打的。
「小猴子傳旨,着錦衣衛南北鎮撫司協同調查外面生員鬧事一事,你親去宣旨。」朱由校目光透過了許顯純對着守候在大殿門口的小猴子吩咐道。
「奴才遵旨。」說着小猴子接到旨意準備前往北鎮撫司宣旨。
「至於你....... 朕力求賞罰分明,你身為錦衣衛南鎮撫使,但辜負了朕對你的期望,下去領二十軍棍吧,先打十軍棍,剩下的十個等查完了再打!」朱由校也怕二十軍棍之後許顯純就不能動彈了,沒能力繼續查探,看他是學武之人身子骨極好,想必十軍棍還是能承受的得了的吧。
「微臣謝皇上恩典。」許顯純頓時鬆了一口氣,連忙向朱由校拜謝,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皇上只是打了他二十軍棍,這就說明了這件事已經過去了,皇上並不準備追究什麼,也是好事啊。
「好了你下去吧。」天色也暗了朱由校心裏有點煩躁。
「微臣告退。」
正當許顯純準備出去的時候,朱由校又想到了什麼。
「陝西之事可有回音?」
流民之事茲事體大,一不小心就會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由不得朱由校不擔心。
許顯純停住腳步,對着皇上鞠身回道:「回皇上,陝西路途遙遠,再加上查探也需要時間,現未有情況傳回。」
「嗯!若是有情況立即向朕稟報,且不可有任何耽誤。」朱由校也知道自己是急了,這才幾天的功夫,說不定命令還沒有到那邊呢,再等等罷。
「遵旨!」
許顯純退下之後,大殿之上只留着朱由校一人在靜靜的思考。
「流民漸起,西北即將大旱,時不我待啊,土豆之事需要加快進度了,必須在事態失控之前積攢出足夠的土豆糧食,只有有了這些吃的,才能安穩住西北的數百萬百姓。」
朱由校搖搖頭。
「難啊,又是一件讓人傷腦筋的事情。」
朱由校在海港城,也在積極的尋找着糧倉什麼的糧食儲存之地,可是海港城畢竟不是什麼農業發達的地方,甚至基本上的農產品都是靠着外界輸入,所以糧食之類的物品又是有,但是不多,到目前為止,朱由校都沒有找到一個大型的糧食儲地,僅僅是在幾個超市批發市場物流中心,找到了幾千噸罷了,不夠啊,遠遠的不夠啊............
至於挨家挨戶的去搜那幾斤的存糧,朱由校沒想過,家家都是防盜門,就算速度快,半個小時打開一家的房門那又如何,一天能搜索到一百斤不,有這時間還不如自己安排人種呢。
北鎮府司內,田爾耕真得意的跟屬下們說笑着什麼。
「這可有意思了,那個許顯純真的是被抬着出來的?」田爾耕往嘴裏扔了一顆蜜餞,又撥開幾粒炒花生(花生 1530 年左右傳入我國,或者是新時期時代,現在學界已經有了兩種論點,但是無論哪種此時都已經有了花生的存在)一起就着吃還邊笑道。
「可不是嘛大人,那樣子可是慘喲,你不知道許大人捂着屁股叫的那叫一個消魂啊,哈哈哈哈.......」起來說話的是一個千戶,此時已經笑得人仰馬翻了。
「哈哈哈哈......」圍坐在一旁的也都跟着笑開了。
他們是跟着田爾耕的北鎮撫司做事的,許顯純雖然職位高,但是手可伸不到這裏來。
「這次許大人可有的做了,那些讀書人什麼的最是難纏了,偏偏朝廷也向着他們,許大人這個差事可是真有的做嘍。」又一個紅色錦繡服的千戶一臉的可惜道,好像是在為許顯純而感到不平似的。
「是啊,看看許大人被皇上給打成什麼樣了,聽說皮股都給開了花,走路都是哎呦哎呦的,可憐喲,嘖嘖。」
田爾耕放下茶杯搖搖頭,抬頭掃視一眼警告的眼神看着他們:「咱們和許大人一樣都是為了皇上辦事,完不成自然要受罰,諸位皇上之事慎言啊。」
不過田爾耕倒是對許顯純被打板子一事倒是挺開心的,兩人爭鬥由來已久,就是在魏公公的時期也要分個高低,原來自己職位比他高,現在卻平齊了,田爾耕心裏當然的不爽,今天可算吃出了口惡氣了,皇上英明啊!
其實他很明白這次士子鬧事,背後究竟有着什麼樣的能量,多少被利益牽扯進去的家族豪門在參合,還有朝中的多位大臣,不然一個區區的錢嘉征,能集合起這麼多有功名的生員嗎,讀書人自古以來都是心不齊,除非利益把他們綁在了一起。
這潭水真是混啊,幸虧皇上沒有差遣自己辦事,不然.......... 可真是要頭疼了。
呵呵,田爾耕此時幸災樂禍中。
本官就這麼靜靜的看着許顯純倒霉就是了,有趣真有趣啊,一場好戲就要開鑼了。
田爾耕滿臉微笑的喝了一大口水,乾果吃多了有些口渴。
就在這時,只聽見外面有人高聲大喊道。
「侯公公到!」
「噗!」
田爾耕一個沒忍住噴了旁邊人一臉的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