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你怎麼了?」鄭雲桃身後跟着一個小尾巴,搬着小凳子,又端來針線笸籮,要跟雲萱一起做針線。
她請雲蔓姐姐幫她把那塊桃紅的料子裁了,然後拿了回來她自己做。不過她現在做針線的速度還很慢,二姐都已經做好了三姐的兩身中衣,她卻一件裙子都沒能縫好一半。
雲萱下意識的側過身子往門口擋了擋,回神與雲桃說道:「沒啥,就是……有些恍惚。」
「你這是累着了吧?」最近她們割豬草都得走越來越遠的路了,她有時候晚上起夜,還能看到二姐和二嬸在屋裏做針線。
唉,有油燈就是好,她也想去掙些錢來買點兒燈油。
不然的話,她的新衣裳要到啥時候才能做好吶?
門外又有車輪滾滾的聲音,雲萱和雲桃對視了一眼,然後齊齊往大門外看去。
今日五月十九,明兒又是大伯和大哥休沐的日子,算算時辰,現在也差不多是他們到家的時辰了。
驢車在大門外停下,雲萱、雲桃還有小雲梅探着身子,視線從柱子邊上繞過,正好能看見大門外,鄭豐年和鄭文杰先後下了驢車,鄭文浩緊跟着跳了下來,然後三人轉身,將李氏和兩個姑娘扶了下來。
鄭豐年和鄭文杰依舊是一身的細布儒衫,一副儒雅斯文的模樣。李氏等人卻沒有穿着往常回來時的粗布衣裳,而是換上了細細軟軟的棉布裙子。
雲桃的目光忍不住在鄭雲蘭的身上多停留了會兒。
鄭雲蘭今天穿的是一件淺黃色細布裙子,長長的裙擺逶迤垂落,甚是飄逸。上身穿的是白衫子,外頭還罩着件淡黃半臂。
腰上一根繡花的腰帶束得緊緊的,頭上雙螺髻,左右各戴着一朵珠花,還有一根蝴蝶狀的銀釵子,裊裊婷婷的站在那兒,顯得特別清秀和乾淨。
這還是雲蘿第一次在家裏看到這個大堂姐打扮得這麼好看,比端午那日在鎮上瞧見的還要更精心。
這是被掀開了遮羞布之後,徹底的放飛自我了嗎?
察覺到雲桃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鄭雲蘭翹着蘭花指輕撩了下垂到頰邊的碎發,嘴角勾起一抹略顯得意的微笑。
然後她一手挽着李氏,另一隻手輕提裙擺,跟在爹和大哥的身後,一家人親親熱熱的走進了大門。
雲桃挽着袖子露出半截被曬得紅通通的手腕,看了看鄭雲蘭,然後轉頭跟雲萱說道:「這麼熱的天,大姐竟穿了這麼多層衣裳,你看她滿頭大汗的,臉都被悶紅了。」
正邁過門檻的腳尖在門檻上重重的磕了一下,鄭雲蘭瞬間被疼得眼淚花花都冒了出來,掛在李氏的手臂上,幾乎跌倒在地。
胡說!她才不熱呢,不過是稍微有點兒悶罷了。
雲桃頭頂的窗戶忽然打開,雲蘿趴在窗欞上探出了頭來,看到還站在大門口鄭雲蘭那一身小白……哦不,是小黃花的樣兒,從她的領口看,她身上至少裹了三層衣服。
淺黃色半臂、白色小衫子,中衣。
唔,可能還有個肚兜?
這在大戶人家或許是極為常見的,畢竟大家小姐的,再是熱的天,你也不能只在肚兜外面罩一層衣料子,那像個什麼樣兒?
怎麼也得罩上兩層才行!
可在鄉下,就沒那麼多講究了。
大熱天的,放眼望去,哪個不是單衣薄衫、挽起袖子露着胳膊的?等到農忙時候,更是男男女女都要下田耕作,哪個不是挽起褲管露出大半截的腿來,也沒人會說他們不知羞恥、有傷風化啊!
雲蘿看了鄭雲蘭兩眼,然後低頭跟坐在窗下小板凳上的雲桃說道:「瞧見沒?你那一身新衣裳做好了之後也得這麼配着穿才好看,所以你根本不用着急,儘管慢慢做着,等過幾個月天氣涼爽了正好能穿。」
鄭雲蘭忍着腳尖的疼,都不知道雲蘿這是在誇她穿得好看,還是在罵她傻。
雲桃低頭看看手裏裁好的料子,又抬頭看看鄭雲蘭,頓時覺得三姐說得有道理極了。
雲蘿就又跟她說:「我聽二姐說,細白布好像有多餘的,你問她要一塊唄,也做一身中衣中裳,到時候搭配着穿在新衣裳的裏頭,會更好看。」
說得好有道理!雲桃當即雙眼亮晶晶的看向了二姐。
她頭頂,雲蘿繼續跟她說:「你挑幾塊布頭,縫一條好看些的腰帶出來……不會繡花?不會繡花你可以找三嬸啊,她不是繡得挺好的麼!你用布頭剪了一雙鞋面?全身上下都是一個色的不好看,我這裏有好多布頭,夠給你那小腳剪一雙鞋面出來了,我幫你挑一塊,你拿去做一雙新鞋子,就做一雙繡花鞋!」
雲桃就一直點頭點頭再點頭,深深覺得三姐說的,全都對極了。
大房幾人站在大門口,看着西邊屋檐下自顧自聊了起來三個小姐妹,期間再夾雜幾聲小雲梅稚氣十足的小奶音,忽然就覺得他們好像被排擠了。
爹帶着兩個弟弟應該是下田去了還沒回來,劉氏和吳氏都在灶房,窸窸窣窣的不知在說些什麼,上房也很安靜,不知娘和小妹是沒聽見門外的動靜,還是出門去了。
鄭豐年的臉色不禁有些難看,在這個家裏,他還從沒受過這樣的冷待呢。
西邊屋檐下,雲蘿從窗戶里拎出了一包袱皮花花綠綠的碎布,說着:「這些東西留着有什麼用?留着等以後哪件衣服破了好補一補?」
「是的呢。」雲萱點頭,一臉的理所當然。
雲蘿就捏出了細細長長的一條,「你覺得,這個也能剪個補丁出來?」
「……留着,或許也有用呢。」
「可我覺得這個正好能縫一條髮帶出來。」雲蘿又扯了下自己頭上的那根髮帶,說道,「你瞧這個,得兩文錢呢。咱自己做的,可能沒這個好看,但值上一文錢還是可以的。」
雲萱頓時眼睛一亮,手中的針線都暫且放下了,來拿雲蘿手裏的那根布條。
「我們還可以做幾朵絹花。」雲蘿繼續說。
「可我們不知道該怎麼做呀!」雲桃湊在邊上回答道。
雲蘿就一愣,默默的放下碎布,轉身縮回到了窗戶裏面。
本來看到那些碎布,就靈機一動還以為能賺幾個零花錢呢,看來還是想得太美了。
絹花什麼的,她也不會做啊。
但她會用紙折小白花,褶皺勻稱、層層疊疊,她折的小白花從來都是小夥伴中最好看的,就是不知道這樣的花有人要沒有。
她將書本小心的藏好,保證旁人看不出一絲的痕跡,然後從小文彬的食盒裏摸了兩塊果乾,開門找小雲梅逗趣去了。
「六妹妹,你叫我啥?」目光清凌凌的特別正經。
「三姐姐!」
「不對,你要叫我好姐姐。」
「好姐姐!」意志真是超級不堅定,輕易的就改了口。
「你大聲的喊一句三姐姐是這世上最最好的好姐姐,我就把果子給你吃!」
「三姐姐是這世上最最好的好姐姐!」
雲萱:「……」妹妹最近好似越發的不害臊了。
雲桃:「……」那我這個親姐姐算個啥?
院子裏的大房幾人:「……」幾天不見,突然有點不認識這個侄女了。
就連在灶房裏忙碌的劉氏和吳氏都忍不住的探了頭出來,吳氏更是衝着她小閨女說道:「這是在幹啥呢?都曉得你三姐姐是個好姐姐!呦,大哥大嫂回來了?怎麼都沒個聲響的?娘剛帶了小姑出門去了,說是要去陳二嬸子家裏坐坐。」
鄭豐年還愣了下,不明白好好的,娘怎麼帶着小妹去了陳二嬸家,兩家往常好像也沒多大交情啊。
倒是李氏神色一動,看着吳氏笑問道:「娘這是要給小妹說人家了?」
陳二嬸可不就是村里那個雖不是正經媒婆,但也經常給人說媒的嗎?
吳氏就看了她一眼,三個妯娌中,也就只有大嫂是喊小姑做小妹的,跟小姑的感情也最好,畢竟當年,她還奶過這個比她兒子還要小了好幾個月的小姑呢。
「我也不曉得。」吳氏說,「不過小姑的年紀確實是不小了,哎呀飯都要燒焦了!」
吳氏匆匆的轉身回了灶房裏頭,劉氏朝着院子裏幾人笑笑,也進了灶房。
大房一家又被孤零零的扔在了院子裏。
鄭豐年就輕咳了一聲,對着身旁身後的妻兒說道:「行了,也別都站在這兒了,先回屋去吧。」
身周圍冷冷清清的就自己一房人,還真是不習慣。
到了晚間,一家人吃罷晚飯之後就坐在院子裏乘涼,劉氏在灶房幫吳氏一起洗碗,她還得看着些正在另一口鍋里撲騰的豬草。
鄭豐年和李氏圍在鄭大福和孫氏身邊,問候着這十天家裏的情況,還有孫氏今日帶了鄭玉蓮去陳二嬸家的情況。
雲蘿幾人則都躲到他們自己屋前頭的檐下,排排坐在石階上面,聽小文彬背《千字文》。
最前面的一段他已經背得很流利,但越到後面就越是忍不住的要打磕巴,偶爾還要錯上幾個字,一直到「愛育黎首,臣伏戎羌。遐邇一體,率賓歸王。」
這就是今天要學的十六個字。
不到十天的時間,他們從目不識丁到學會了整整一百十二個字,從一開始的一天學四個字,到後來一天學八個字,再到現在,他們已經開始一天學十六個字了。
這速度看似不算很快,但對曾目不識丁的蒙童來說,也確實不慢。
天色漸漸的黑了下來,雲萱進屋去拿了油燈出來擱在台階上,雲蘿看着他們拿根樹枝在地上劃拉。
那字真是又大又丑,但至少,沒少一筆也沒多一筆。
如此,她已經很滿足了,一點都不嫌棄。
或許,明天可以試着再多教八個字?
「你們在幹啥?這是在……寫字!?」
耳邊突然想起的咋呼聲打斷了這邊的平靜,也將另一邊談天的大人們吸引了過來。
雲蘿抬頭就看到胖墩墩的鄭文浩正站在雲桃的身後,瞪大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們劃拉在地上的那些大字。
文彬也抬頭看着他,挺着身板兒,神情特別驕傲的說道:「我們正在學《千字文》呢,二哥你不認識這些字嗎?」
鄭文浩把眼睛瞪得大大的,指着地上說道:「這寫得也太醜了,誰能認得出來?」
看到這些字,他真是一瞬間就找到了滿滿的優越感。
文彬也瞪大了眼睛,不服氣的說道:「才不醜呢!三姐說我們剛開始學,能寫成這樣就已經很厲害了,一點都沒有寫錯!」
鄭文浩撇着嘴角不屑一顧。
他並沒有想太多,只是忽然找到了往日裏他爹和大哥嫌棄他字寫得不好時的那種感覺,他現在也能同樣的嫌棄別人了!
但他沒想太多,他的爹娘大哥卻明顯是想了。
先前見他們幾個小孩湊在這裏嘀嘀咕咕的,鄭豐年和李氏也只當他們是湊在一塊兒玩耍,雖然對於他們將他家的孩子排擠在了外頭有些不高興,但也並不很在意。
一直以來,似乎都是這樣的,二房三房的幾個孩子們玩成一團,大房的幾個孩子則又是另外一團,相互之間總也玩不到一塊兒。
可現在,他們聽見了什麼?
鄭豐年神色一怔,下意識就站了起來往那邊走過去,低頭往地上一瞧。
油燈的光線不足,還隨着夜風總是搖晃着,但加上頭頂還算明亮的月光,鄭豐年清清楚楚的看到了地上用樹枝劃拉出來的那些字,歪歪扭扭、又大又丑,但好像都沒有寫錯。
下一秒,他直接盯上了鄭文彬,狀似不在意的說道:「文彬這字兒倒是寫得不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學的?怎麼以前都沒見你寫過?」
文彬看了他三姐一眼,見她沒什麼反應,也就順着自己的心思開口說道:「就從上次大伯你們回鎮上之後開始學的,我都會背好多字了呢。」
鄭豐年的目光就一閃,臉上卻露出了笑容,語氣溫柔的說道:「是嗎?那你現在就背一段。」
文彬當即就脆生生的背了起來:「天地玄黃,宇宙洪荒……遐邇一體,率賓歸王!」
一百二十浩卻在旁邊催促道:「下面呢?你接着背啊!」
文彬就看向他說道:「下面的還沒有教呢,我不會背!」
鄭文浩明顯不相信這話,「不會背就直說唄,找什麼藉口呀?要不我背幾句讓你聽聽?」
鄭豐年看了眼小兒子,沉聲說道:「不許胡鬧!」
你學了兩年,也不過能磕磕巴巴的背完全篇《千字文》,還沒你堂弟背得順溜呢!
鄭豐年又認真的看着這個以前都沒怎麼刻意關注過的小侄子,眼中閃着些不知名的思緒。
又低頭去看地上那些字,才發現竟不只有一個人的字跡,而順着那字跡的方向,竟是三弟家的大閨女!
這時他忽然想起剛才好像有聽到小侄兒說他三姐。
「文彬啊,這都是誰教你的?」
「我三姐啊!」
「哦?」鄭豐年轉頭去看雲蘿,眼裏比往常的任何時候都要更多了些探究,問道,「小蘿啊,你又是誰教得你讀書識字?」
雲蘿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就又低下頭去看地上,淡淡的說了兩個字:「你猜。」
鄭豐年:「……」
孫氏在旁邊瞪眼,見她竟還敢對大伯這般不恭敬,忍不住罵道:「真是越來越不着調了,你瞧瞧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有你這麼跟長輩說話的嗎?」
雲蘿將手上的枝條在地上橫着一划,一下子就把滿地的大字都劃了個乾淨,低着頭幽幽的說道:「大伯你擔心什麼?我弟弟又不會跟你和大哥爭搶讀書的名額,我們都說好了,只是自己在家裏識得幾個字。」
話音未落,她就已經牽起小文彬的手要回屋裏去,踏上台階時還順手將油燈也一起帶進了屋。
屋外一下子暗了下來,月光蒙蒙,照得鄭豐年臉上一片晦暗。
院子裏的氣氛也因為她的這句話忽然變得異樣,就連剛才還只是在津津有味的看着侄兒侄女和自家閨女蹲地上寫大字的鄭豐收都一愣,然後心裏忽的咯噔了一下。
小蘿這話是啥意思?啥叫不跟大哥大侄兒搶讀書的名額?這讀書還要搶的麼?
這一晚,又有好幾個人不能安然入睡。
雲蘿卻睡得好極了,第二天又是早早的起來聽弟弟背書,蹲地上寫字。
雲桃在地上劃拉了兩下,忍不住的湊到了雲蘿的身邊來,又是猶豫半天,才問道:「三姐,你昨晚說的那話是啥意思?」
「什麼話?」雲蘿頭都不抬一下。
「就是你說只是在家裏自己識得幾個字,不會跟大伯和大哥爭搶讀書的名額。」
雲蘿就側頭看向了她,淡然說道:「你擔心什麼?等你弟弟長大能讀書了,說不準大伯和大哥都考上了舉人呢。」
「啊?」雲桃更加困惑的瞪大了眼,又問,「這又是啥意思?」
雲蘿就瞅了毫無動靜的東廂一眼,湊到雲桃的耳邊輕聲嘀咕道:「咱家總共才多少家產?供大伯和大哥讀書考科舉就已經是極限了,再拿不出更多的銀子來供小文彬去外頭讀書。」
這事情,雲桃顯然是從沒有想過的,此時聽雲蘿一說,頓時也驚呆了。
可仔細想想,好像說得也沒有錯。
那她弟弟怎麼辦?
「為啥說等大伯和大哥都考上了舉人,就沒啥擔心的了?」
「考了舉人之後,官府就會每年給他們送銀子,最重要的是,舉人不僅免除徭役,還不必再交賦稅,到時候肯定有許多人捧着自家的田契地契想要掛靠到大伯和大哥的名下,咱家自然也就不用為區區幾十兩銀子的讀書花費擔心了。」
雲桃似懂非懂的點頭,想了想又說道:「其實等大哥考上了秀才,咱家就不用花許多銀子了呢。大伯不就是考了秀才之後不僅不用再費銀子讀書,還能往家裏拿銀子嗎?」
「大伯那點束脩銀子也就夠他去府城科考一回。」
「啊?去考試還得花錢吶?」
「當然!且不說進場考試的花費,單只是來回府城的路費,住在城裏的住宿費、吃食生活費就要不少,若想住得離考場近一些,那花費更貴。大伯先前幾次去往府城,每次身上所帶的銀子都不曾少於二十兩。」
雲桃頓時倒抽了一口冷氣。
偏雲蘿還嫌刺激不夠大,又悠悠的加了一句:「而且大伯考中了秀才之後就願意開學堂教書,那是因為他自覺得考舉人無望。但即便如此,他還是會每三年都去參加鄉試想要搏上一搏。可你覺得大哥若是考中了秀才之後,也會願意放棄讀書去教書掙錢嗎?縣城,甚至是府城裏,都還有更好的書院在等着他呢。」
聽完雲蘿的這一番話之後,雲桃頓時連識字的心思都沒有了,深一腳淺一腳的晃進了三房的屋裏。
她覺得她弟弟真是太命苦了,還沒出生就已經被截斷了日後出人頭地的希望。
雲蘿目送着她回屋裏去,聽見從那屋裏傳出的細細碎碎的說話聲,眼中有流光閃過。
低頭看見鄭小弟已經將學過的一百二十八個字從頭默寫了大半,寫了好大的一塊地兒。
她摸了下他的腦袋,跟他說:「等我下次去鎮上就買些紙和筆墨回來,這樣你也能用筆在紙上面寫字了。」
文彬眼睛一亮,隨後又搖搖頭說道:「不用了三姐,紙和筆都好貴的。我看到栓子哥哥都是自己做了一支筆,然後沾着水在石板上面練字。」
「哦?那給你做一支筆,也讓你沾着水在石板上練字?」
「好呀好呀!」
雲蘿就想起了曾不止一次見過的,栓子那根奇醜無比的筆,不由得信心大增。
她覺得,她那麼點手藝還是有的!
事實證明,她真是想得太簡單了。
當第三天傍晚,鄭小弟雙手接過他人生中的第一支筆的時候,他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驚嘆一句:「好大呀!」
筆桿倒是細細巧巧的,打磨得也十分光滑一點都不刺手,但是其中一端用絲線緊密纏繞着的那一撮毛,簡直就像是個掃把!
不不,這就是個小拖把!
雲蘿忍不住的眼角一抽,半邊臉上的肌肉都跟着微微的抖了一下,不禁伸手扶額,一臉的生無可戀。
她就這麼點手藝,將就着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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