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死了。筆神閣 bishenge.com」
司笙剛一坐上車,就拾起抱枕抱在懷裏。
凌西澤隨後坐上來,關了門,司笙自然而然地靠上他。
喉結輕輕滑動着。
腦海里,忍不住想起司笙先前發的校服圖,撩得人頭皮一陣顫慄。
「回去。」
凌西澤低啞的聲音,跟前面的司機出聲。
司機是個工具人,一言不發地開車,打道回府。
「怎麼沒穿校服?」凌西澤攬着司笙,輕嗅着她身上的清香。
「錄完就換了。」司笙回答,爾後問,「照片看了嗎?」
「嗯。」
「怎麼樣——」
司笙沒問完,就察覺到什麼,埋在他肩上的頭一抬,靠近他的衣領、脖頸,嗅着淡淡的煙草香味。
她眯了眯眼,「又抽煙?」
攬着她腰的力道一緊,凌西澤聲音又沙又啞,「等得煎熬。」
「不是讓你睡一覺的麼?」
凌西澤一擰眉,「看了你的照片,還能睡得着?」
「……」
司笙啞然。
爾後,回過神來。
她得意地揚眉,「純吧?」
見她如此有「自知之明」,凌西澤略微震驚,但一想到那張照片,一顆心就化作一灘水,柔然得不可思議。
不自覺地,就順着她點頭,「嗯。」
對她別有居心的話,何止是「純」……簡直「又純又欲」。
司笙眯眼輕笑,隨後又道:「拍節目的校服,比學校的好看多了。」
「穿給我看。」
凌西澤眼裏氤氳着鋒芒。
「還了——」
「我連一身校服都買不起了嗎?」凌西澤一臉無語。
司笙眨了下眼,又笑了笑,她抬起手指戳了戳他的臉,爽快地說,「行啊。」
說着,她離開凌西澤,將椅背往下調,眼罩一戴,摟着抱枕躺倒下來。
「我要睡會兒。」
「嗯。」
按捺着衝動,凌西澤一應聲,又拿出一條毛毯給她蓋上,細心掖好。
做好這一切,司笙的手倏地一動,從毛毯下伸出來,摸到凌西澤手邊,抓住了他的手。
凌西澤反手將其握住,一偏頭,見到司笙唇角勾着淺淺的笑。
一瞬間,心裏甜如蜜。
扣着她的手,感受着她的體溫,凌西澤終於有那麼點踏實感。
跟司笙第一次交往的經歷,每每回想,都像是一場夢,因為過於美好而毫無真實感,像是一戳就破的幻想泡沫。
每次一離開司笙,這種不真實感都會突然浮現。
只有親眼見到她,感受到她,才會稍稍有所緩解。
比如,現在。
而司笙,大抵知曉,所以無限縱容。
*
回到水雲間時,差不多五點。
司笙睡得正香,是被凌西澤抱回去的,一如往常給她卸了妝,凌西澤又拉好窗簾,洗了個澡後才在她身邊躺下。
司笙平素愛賴床,一般都是比凌西澤晚醒的,可這一日,因凌西澤一晚沒睡,倒是比司笙醒的要晚。
一覺醒來,枕邊人消失,讓凌西澤頗有一種恍惚感,他下意識清醒,爾後直接坐起身。
這時——
浴室門打開,司笙穿着件長襯衫,趿拉着拖鞋走出來。
見到她的那一刻,懸浮的心,猛然歸為原處。
「醒了?」
司笙的嗓音沾着些清涼。
「嗯。」
凌西澤掀開被子。
他話音剛落,司笙就打開了臥室燈。
因他在睡覺,司笙醒來後,一沒拉窗簾,二沒開燈,借着浴室窗口的燈洗了澡,眼下臥室依舊是暗的。
室內登時明亮,凌西澤視線打過去,見到司笙,眼眸顏色倏然一深。
司笙泡了澡,皮膚泛着一層紅暈,在清淺的燈光里,有種別樣的誘惑,頭髮披散着,半干,怕吵到他只用毛巾擦拭過,骨架勻稱,一件白色長t恤,未及膝,兩條筆直修長的腿一覽無遺。
「我先回——」
司笙一邊說着,一邊去拉門。
未曾想,一隻手倏然從身後襲來,攬住她的腰,從後方將她摟在懷裏。
司笙扭頭看他,髮絲蹭到他的臉頰,她莫名地問:「幹嘛?」
埋在她頸側,凌西澤嗅着她沐浴後的淡淡清香,問:「睡飽了嗎?」
「嗯。」
「那先別急着回去。」
凌西澤將她攔腰抱起。
走向床。
……
早因校服照就壓了一晚的凌西澤,趁着這次機會,將司笙折騰得死去活來。
本就日上三竿,被凌西澤這一番折騰,直至中午,司笙才有喘息的機會。
看着床頭櫃裏急速消失的盒子,司笙忽然覺得「不同居」也是不錯的選擇。
這踏馬就一禽獸。
在凌西澤家裏吃了午餐,直至下午,司笙才回到隔壁家裏。
而——
一進門,她就察覺到不對勁。
昨日司尚山送來一堆吃的,大概十來箱,司笙忙着錄製綜藝,讓他往客廳里一搬,然後就跟凌西澤離開了。
但是,現在的客廳,乾淨又整齊,昨日的箱子,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姐!」
司風眠在書房,聽到開關門的動靜後,就連忙探出頭打招呼。
司笙揚眉,問:「我的零食呢?」
「……」
不知怎的,司風眠被噎了一下。
他尷尬地朝司笙笑笑,爾後,僵硬地扭過頭,朝書房裏另一人看去。
蕭逆踱步走來,站在門口,面不改色地迎上司笙凌厲打量的視線,語調淡淡地說:「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司笙:「……」
正當她琢磨着該如何發火之際,蕭逆又說:「給你每樣都留了一部分,放在你臥室,其他的處理了。」
「扔了?」
司笙一擰眉。
「那沒有,」司風眠輕咳一聲,幫忙道,「哥在批發價的基礎上,打了個八折,賣給小區里一小超市了。錢放你桌上。」
「……」
司笙被這奇葩操作驚了驚。
以蕭逆的脾氣,將零食全處理了,她都不覺得意外。給她留一部分,剩下的丟了,都算得上仁慈了。
沒想到,這位小哥哥竟然改了「浪費」這一毛病,學會通過這種手段賺錢了。
刮目相看。
見司笙不語,視線悠悠然,看不懂其中情緒,司風眠心裏還有點小緊張。
但,下一刻,司笙就淡淡出聲,「哦。」
一副渾然不放心上的模樣。
司風眠鬆了口氣。
換好鞋進門,司笙趿拉着拖鞋,去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後問蕭逆,「這一周,見過喻寧嗎?」
「嗯。」
「情況怎麼樣?」
「不知道,她會很裝。」蕭逆語調波瀾不驚,「不過,她的手稿到了,說是要整理手稿。」
沉吟了下,司笙頷首:「也好,有點事做。」
「喻姐怎麼了?」
對喻寧一事渾然不知情的司風眠,察覺到他倆的對話不對勁,不自覺地問了一句。
「沒事。」
看了他一眼,蕭逆轉身回書房。
喝了口水,司笙對上司風眠滿是求知慾的眼睛,淡然輕笑,「沒事。」
!!!
一看就是有事好嗎。
司風眠感覺誰都知道,只有他被瞞在鼓裏。
「今晚住這裏嗎?」
「啊,不住。」司風眠順着回答道,「明天外公生日,我今晚要去趟章家。」
「不會為難你吧?」司笙問。
司笙聽說過一二。
司尚山執意跟章姿離婚時,章家曾找司風眠進行勸說,但司風眠保持中立狀態,因此跟章姿和他外公關係都鬧得很僵。
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恢復如初的關係狀態。
「不知道,」司風眠倒是不以為意,坦然聳肩,「見機行事吧。既然過壽,應該不會當眾發飆。」
「嗯。」
司笙微微點頭。
*
「篤。篤。篤。」
門被敲響。
正在伏案整理手稿的喻寧,聞聲扭過頭,見到站在敞開門口的喻天欽。
喻天欽叼着煙,只手揣兜里,依舊是渾身懶洋洋的德行,「你帥爹好不容易放個假,不跟你帥爹喝一杯、聊聊天,在臥室里跟手稿待了一個上午,是不是很過分?」
喻寧笑笑,眉眼明朗,「帥爹,你還吃幾張紙的醋?」
「趕緊的,出來吃飯。」
喻天欽敲着門,催促她。
「馬上。」
嘴上答應着,喻寧低頭一瞥手稿,眉目笑意淡了幾分。
喻天欽說完就離開,去隔壁找一門心思研究奧數的喻立洋了。
喻寧將筆記本合上,起身時,無意碰到一個信封,信封落地,裏面的照片灑落一地。
全都是觸目驚心的戰地照片。
光看一眼,喻寧就跟被扼住喉嚨般,窒息感襲來,她有點喘不過氣。
「媽媽,吃飯啦。」
喻立洋脆生生的聲音從客廳傳來。
喻寧一瞬回過神,說了一聲「好」,爾後連忙蹲下身,將照片一一撿起,裝回信封里。
……
餐桌上,喻天欽給喻寧倒了一杯啤酒,好說歹說的,讓喻寧陪他喝上幾口。
喻寧答應了。
他倆碰杯,她喝一小口,喻天欽直接一口悶。
喻立洋沉浸在學習的快樂里,迅速扒拉完飯,就端着碗筷回到廚房裏,將其一放,又跑到臥室里去學習了。
這時,喻寧一杯啤酒都沒喝完。
「爸。」
淺淺喝了口,喻寧捧着杯子,眼瞼微抬,輕輕地喊喻天欽。
夾了一筷子土豆絲,喻天欽斜眼看她,隨口搭話,「沒錢花了?」
「……」
喻寧被他噎了一下。
她無語道:「有錢。」
「那你一臉『有事求爹』的樣子?」喻天欽輕哼一聲。
「我想回去住。」喻寧低下眉眼,避開喻天欽的視線,輕聲說,「等放暑假,再把小洋接過去。」
喻天欽看她一眼。
倒完瓶里最後一點啤酒,喻天欽拿起杯子,將啤酒一飲而盡。
爾後,將杯子放回桌上。
喻寧眼皮跳了跳。
「現在有錢了,財務自由了,就丟下馬上年過半百的老爹不管不顧了嗎?」喻天欽無端將一口黑鍋往喻寧腦袋上扣。
喻寧懵了一下。
本準備挨罵的,沒有想到,喻天欽會以這種方式來勸她。
垂着眼帘,喻寧盯着杯中的啤酒,看到有漣漪一圈圈盪開,思緒飄了一下,旋即又收回。
她說:「我照顧不好他。」
「誰讓你照顧他了?」喻天欽在桌下拿出一瓶新的啤酒,兩指將瓶蓋擰開,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輕描淡寫地說,「他什麼都會做,自己能照顧好自己,還能照顧你。」
喻寧抿抿唇,「我是他媽啊。」
這段時日來,喻立洋沒少照顧她。
兒子不像兒子,媽不像媽。
她跟喻立洋的身份倒像是錯位了。
喻天欽淡淡道:「那你好好學一下,怎麼當這個媽。」
「我……」
「我女兒,沒有學不會、做不到的事。」
喻天欽以極其輕鬆愜意的口吻打斷喻寧的話。
喻寧眼圈一紅。
喝了大口啤酒,喻天欽笑眯眯的,「怎麼還感動了?」
「……沒有。」
嘟囔一聲,喻寧將大半杯啤酒一口全給喝了。
喻天欽又給她滿上。
他問:「難受嗎?」
「嗯。」
喻寧點點頭。
「又不知道因為什麼難受?」
「嗯。」
喻寧一怔,又點頭。
長時間的壓抑、消極情緒,讓她畫地為牢。或許起因是她承受不住戰地慘狀、他人的悽慘生活,可,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她是沒有理由的消極。
什麼都不想做,對周遭所有的事物,都喪失熱情和興趣。
「當你專注做一件事的時候,」喻天欽拿起杯子,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其實也不是那麼難受。」
微頓,他又說,「留在這裏,好好照顧你一直虧欠着的乖兒子,還有你的老父親。」
喻寧鼻尖一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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