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天色有些變,陰沉沉的像是要下雨的樣子,野鴨和水鳥在升騰着的水氣中若隱若現,對岸京城所在,只隱隱看得到一條黑線,上關方向則是徹底的水天相接,灰濛濛的一片。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兩邊沒有邊界,前方沒有盡頭,一時之間,洱海看起來,就像是真正的海。
高智昌的目光,也一直追隨着前面被人圍在中間的段譽身上,那樣子,就好像段譽身上有着對他有致命吸引力的寶藏一樣。
他不時看向段譽的目光,估計他之前的偶像、他的族叔、幕爽(軍事)爽長高英祥看了,也會非常羨慕;估計就是他老子高泰明看了,也會忍不住吃味。
因為那樣崇敬的目光,是每一個父親都希望在兒子眼中看到的。
但高智昌本人卻渾然不覺,他此時都有心成為後來某家的二胖三胖身邊那些人的先驅,他是真想拿着一支筆和一個小本本,把段譽說的話,認真的、一字不漏的全記下來。
但出於面子和客觀條件的不成熟,高四公子最終並沒有這樣做。
如果真的那樣做,自然是在太給段譽面子的同時,把自己的面子又丟到了腳跟後;當然,更主要的,是段譽不停的在走,他沒辦法一邊走一邊用毛筆把他說的話全寫在紙上。
這讓他決定,一會一定要抽空好好參詳參詳段譽放在案上的那種被稱為鵝毛筆的筆,聽說,那也是他和董佳為了給他們的那兩本書而配套的小玩意之一——唉,這個時候還是不想董佳吧,想到董佳,按理我就應該對那個傢伙一肚子火,但這個時候,好像想到董佳,也很難覺得他面目可憎。
所以,一定要分開,現在一定不要想,不然,這份火氣就難以繼續下去。
「……我們的軍隊,還應該從現在開始,就特別注重一項工作,那就是,軍史,」段譽對着周圍把他簇擁起來的人侃侃而談。
「軍史是什麼?顧名思義,就是一支軍隊的歷史,就是記錄一直軍隊從成立開始,所有值得記錄的事項的文件,」
「一支沒有軍史的軍隊,就和一個沒有歷史的民族一樣,是不完整的,沒有靈魂的……」
「軍史也是一支軍隊最好的傳承,有它在,十年後,或者是百年後的新兵,都能很快了解自己所在的這支軍隊的歷史,以及脾性,」
「因而,這將非常有助於那些新兵,更快的繼承和發揚前輩們的傳統和信念……」
「這或許可以說做是鐵打的軍隊流水的兵,就是不管世道怎麼變,不管當兵的人怎麼變,不管兵器和戰法怎麼變,有它在,那支軍隊,從根子上,依然會是從前的那支軍隊……」
高智昌又一次聽得忍不住抓耳撓腮的,這個下午,段譽拿出來的那些條陳,以及他隨後這看似隨意的談話,給他打開了一扇又一扇窗子,一個完全嶄新的世界在他面前露出了一個小角又一個小角。
就是他只了解了一點邊角的那個世界,對他產生了巨大的吸引力,以至於他一時都忘了向他揭示這個世界的段譽的種種不滿和憎恨。
聽了段譽的這些話,何維世馬上道:「殿下推行的改制,就應該是我們的軍史要重點記錄的內容,也將是我們軍史中最有價值的一部分,」
本來口舌不太便利的周輔仁現在表現越來越好,他也比其它人看得清楚,這位年少的太子,對這樣帶着恭維性質的話,應該不是特別喜歡,「將士們幫助匠戶和莊戶們重建家園,以及他們的操練和操練中表現出色的那些人和事,也可以記錄進去,」他說。
段譽馬上點頭:「你說得很對,軍史不僅要記錄一支軍隊的成立和發展,也要記錄這支軍隊中官兵的軍旅印記,尤其是那些先進的個人和事跡,」
「這可以幫助後來的官兵迅速找到存在感和歸屬感,凝聚官兵的意志,並催他們奮進,」
段弘毅已經從實施角度在考慮問題,「這麼說來,最好是每個……」他回想了一下段譽剛才定下來的編制,「每一個排,最好都有自己的軍史,」
「這些你們自己把握,」段譽道。
段延貴一直和高智昌一樣在用心聆聽,此時在想,自己應該爭取做軍史的執筆者。
「好了,」段譽回頭看了一眼,高智昌馬上望向一旁,裝出一副百無聊奈無動於衷的樣子來,高大爺我對你扯的這些一點都不感興趣。
段譽是對他的反應一點都不敢興趣,把高智昌拉過來,是他對高家這個母親的娘家所做的努力的一部分,至於他們領不領情,知不知趣,那是他們自己的事。
是的,雖然現在看起來,高家還是他面前實實在在的一座山,但他還真沒把他們放在眼裏。
高家這座山,遲早得被他踩在腳底下,至於踩成什麼樣子,主要得看高家自己。
「天色不早,他們應該早就在等着我們吃飯,」
馬平心說,你總算是想起這檔子事來,高尚宮已經着人催三次了都。
「啊,已經這麼晚了嗎?」話是真不多的孫剛好像這才反應過來已經到了晚飯的時間。
林韜好像也才清醒過來:「天居然都快黑了?我怎麼感覺才過了一會一樣?」
高智昌此時忍不住撇嘴,你們這些文人,就都不是個好東西,看看你們這馬屁拍的。
不過,也是,今天下午怎麼過得這麼快?
要說,何維世他們還真不是恭維,實際上,段譽後來說的這些,其中一些,是他對自己對軍隊改制的條陳上遺漏方面的補充。
擬定條陳時時間倉促,有些事他也難以面面俱到。
還有一些,則是在補充的時候想到的,因此總體來說,後來說的這些,並不是太有條理。
但這樣就已經足夠讓此時圍在他身邊的所有人,生出濃濃的敬佩之情來。
何維世他們此時對段譽的評價,都已經上升到了「天縱之才」的地步。
高智昌差不多也是這麼想的,只是,他不想承認罷了。
…………
何維世他們五人隨段譽一起到大殿時又遲了一驚,這麼多人在一起用餐?
他們一邊和一些此前有過來往的紈絝們寒暄,一邊奇怪那些貴公子們的狀態,怎麼看起來一個個的都這麼緊張,這麼心事重重的?
這只是吃個飯而已啊。
還有,他們看着那些傳菜的人,怎麼有些懼怕的樣子?
這說不通啊,那些怎麼說都是下人——他們哪裏知道昨晚的那餐飯,給紈絝們帶來的陰影。
好在,等到飯菜終於放到案上之後,大家普遍輕鬆了下來,望望、聞聞,今晚的飯菜,雖然可能也不及家中高等下人的水準,但好歹是能下肚的。
「請,」段譽也客氣了下,拿起碗筷就開動。
再來?你們吃不來,我是更吃不來好嗎?
那樣的憶苦思甜飯,一次就夠。
他喝了一勺魚湯,嗯,一個字,鮮!
這下,大殿裏儘是悶頭開造的聲音,那五個新來的又感覺到了意思隔閡,這樣的飯菜,這些貴公子怎麼一個個的都吃得這麼香?
這裏還真是一個神奇的地方。
看着坐在台上據案大嚼的段譽,他們又覺得,這裏不管發生什麼事,又好像都不是不能理解和想像的。
初來時那微微的不快早就煙消雲散,他們此時一個個的都非常振奮,深感自己是來對了地方。
雖然他們現在還不能清楚的看清自己的未來,但可以確定的是,未來,一定大有前途。
這讓他們也覺得這頓就飯菜而言非常一般的晚餐,也格外的香甜。
但就在他們吃完準備告退的時候,發現那些紈絝們完全沒有告退的意思。
殿外,夜涼如水,都這個時候了,還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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