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元境,第七府。
有個書生,一瘸一拐,手上又添了新傷。
「看來這位十三先生,處境比我還好不到哪兒去啊。」
「東洲人傑榜第三十六,好大的名聲。」銅鏡中的聲音,略帶感慨。
「還不是徒有虛名,怕被人打,都跑不見了。」
劉越軒吐出口氣,說道:「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大衍算經……給點兒提示?」
近日來到東元境的修行人,着實不少,而且不乏金丹上層之輩。
膽敢挑戰莊冥的,無不是自視甚高之輩,否則也不敢前來。
畢竟,尋常金丹級數,只怕站不到莊冥面前,便被蛟龍一爪子拍死了。
因此來者多數不是尋常之輩,為了避免影響尋常百姓,各地均是戒嚴,那位掌印府尊,也據說十分頭疼。
根據不可靠小道消息稱,一向不近女色的掌印府尊,過於愁悶,往翠玉閣喝了頓花酒,險些被人彈劾。
「現在怎麼辦?」銅鏡中聲音略有遲疑。
「咦……大衍算經指向南元境。」劉越軒將手從屁股上收回,摸着下巴,沉吟道:「不過,以我對他的了解,這貨滿肚子壞水,要是說他忌憚這些人,逃到南元境去,不惜自毀名聲,我倒是不信的……極有可能,他攢着什麼壞主意。」
「為保東洲人傑榜第三十六,避而不戰,也算是個壞主意了。」銅鏡聲音道。
「這話倒也不錯。」劉越軒摸了摸臉,道:「去南元境找他,這東元境亂糟糟的,真人也日漸增多,不好久留……不過,咱們穿過東元境,天機閣那群傢伙,尾隨到此,多半會被這第七府之內的許多位真人,亂了痕跡,暫時可以甩掉他們。」
「話雖如此,但你真打算要去南元境?」
「怎麼了?」
「那裏是歸元宗的地界。」
「……」劉越軒摸着下巴,沉吟道:「越危險的地方,也就是越安全的地方,想必天機閣追殺過來的這幾個傢伙,打破腦袋都想不到,我會去歸元宗所轄的南元境。」
「這倒也是,大衍算經一事,還沒暴露,他們只當你是因歸元宗觀火大長老問罪一事,而畏罪潛逃。」銅鏡聲音這般說道。
「什麼叫畏罪潛逃?您老這用詞可不大妥當……他娘的,分明是天機閣上下,舉宗叛變本閣主……」
劉越軒回望了一眼,旋即朝着南元境方向而去。
——
南元境。
第五府。
「趙家亂成一團,似乎出了大變故。」陸合低聲道。
「畢竟他們家主剛死嘛。」
「不,他們家主死了有幾天,也沒有這麼亂。」陸合低聲道:「怕有其他大事。」
「你是指……」岳廷怔了下。
「追殺那兇徒的趙家老祖,恐怕出事了。」陸合沉聲道:「公子說過,那兇徒敢盯上趙家,多半是不懼趙家背後那人的。」
「趙家老祖追殺過去,被人反殺?」岳廷頓了下,又問道:「那公子呢?」
「龍君強大無比,倒不妨事。」陸合說道:「明火劍白離,東洲三十六,天御十九,可不是浪得虛名之輩。龍君的力量,比你想像中更強,即便是老輩的金丹真人,能夠與龍君較量的,也同樣不多……我倒覺得,指不定趙家老祖,就是公子在半路,順手幹掉的。」
「以公子的心黑手辣,如果幹掉趙家老祖,能獲得更大利益,更有助於我們立足於此,倒很有可能出手。」岳廷深表贊同。
陸合微微點頭,正要繼續說話。
又見天空飛來一道白鷹。
「小白?」
「公子來的信?」
「小白不是在東元境麼?」
「福老與公子之間,一向用小白傳訊,大概是福老給公子傳訊,公子又讓小白給咱們傳信回來。」陸合應道。
「信上說什麼?」
「公子說……」
陸合緩緩說道:「命你派人去相鄰的『吳』地,往馮家取一些東西回來,另外……公子提了一句,這馮家的家主,與當地副令是親戚。」
岳廷怔了下。
兩人對視一眼。
「這才出門幾天,就幫咱們倆,打開了在吳地立足的門路?」
「……」
「公子行事,向來如此。」
陸合笑了聲,想起舊事,全然不覺意外。
——
與此同時,安閒域。
只見一輛馬車,徐徐而行。
駕車之人,身着金邊白衣,相貌清俊,皮膚白皙,正是莊冥。
當日萬獸奔騰,被蛟龍之威,震懾回去,他探查了真人鬥法之處,也探查了兩大真人的屍首,沒有得到什麼益處,倒是存了不少疑惑。
雖覺那殘存的血氣熟悉且親近,但他仔細想來,卻仍無半點頭緒,但可以確定的是,打死兩位真人的那尊強者,乃是橫煉金身的體魄。
「橫煉金身,不滅神魔,只在典籍上聽聞,不曾直面過。」
這也便代表,他以往不曾見過此人。
如此一來,便很是古怪了。
只是,也沒留下線索,難以追尋。
莊冥思索了下,便也沒有久留,重新駕馭馬車,前往安閒域的墟市。
安閒域,位在三府邊界,卻不屬於三府之內,也不如三府之地來的興盛繁榮。
此域少有城池,多有村落,而延綿山林,屬偏僻之地。
放在別處,此類地界,往往易出賊盜,攔路打劫,但這裏偏偏沒有賊盜。
根據傳言,似乎在很久之前,被殺乾淨了。
可是每個時代,總有人會想着落草為寇。
但基本上,賊盜都沒有好下場,漸漸地,也就更少了。
「因為這裏,來往多為修行人。」
莊冥笑了聲,心道:「墟市,在前面麼?」
他駕馭馬車,往前而行。
但前面沒有了道路。
這是一片山林。
但莊冥感應到了陣法。
極為明顯的陣法,沒有掩飾氣機,只是遮掩了前方的景象。
常人肉眼難見真相,亦難以察覺陣法痕跡。
但修行之輩,雖也難以勘破,卻能感受到陣法的氣機流轉。
「果然是這裏。」
莊冥輕笑了聲,駕馬而行。
道路盡頭,是一面岩壁。
岩壁中間,是一面石盤。
沒有守山之人,這一面石盤,便算是門檻。
不用推衍什麼,也無須算計什麼,只須將法力落在上邊,即可打通道路。
莊冥本身,道印未成,真氣不能出體,便難以打開,但只是一伸手,袖中蛟龍,張口一吐,便有一道勁風,驟然而去,撞開了那石盤。
石盤從中迸裂開來,化作兩半,瞬間分開。
眼前的陣法,陡然散開。
前方的岩壁,消失不見。
前方還是一片山林。
但是山間面貌已是不同。
「這裏就是安閒域的墟市?」
莊冥拍了拍馬匹,往前而去。
隨着他進入其中,似有水紋波盪。
岩壁浮現出來,依然如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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