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城。
景王府。
皇宮已成廢墟。
天工府與司天府,正合力重建皇宮,重定陣法。
而當今楚帝,則屈尊於景王府上。
「陛下。」
「怎麼?」
「屬於聚聖山的機密甚至絕密,只要不損害我大楚的,都已從封存中取出。」
「莊冥能查到嗎?」
「老臣會讓他查到的,他即便不查,也會有人送到他的面前。」
「如此甚好。」
楚帝如是說來,氣勢愈發強盛。
帝師臉上浮現出驚訝之色。
楚帝轉身過來,含笑道:「覺得很是訝異?」
帝師點頭說道:「近來國運損耗,陛下前次一戰,也消耗頗重,但恢復得似乎比以往更快許多,國印玉璽不提,本身已是恢復到了全盛之時?」
楚帝應道:「不錯,與天門有關。」
帝師怔了一下。
楚帝說道:「白聖君拼盡全力,撼動天門,雖不能為當世修行人,重開仙神大道,但終究還是把天門撼動了一絲痕跡……只是一絲裂縫,便已受益無窮。」
「受益無窮?益處何在?」
「我等真玄九印,臨近天門之前,奈何天門封閉,無法再進一步。」
楚帝感慨道:「我等無力撼動天門,只能永世駐足於此,而他不斷劍擊天門,還是讓天門開了一絲……這一絲縫隙,不足以讓我等鑄鼎成仙,但天門已經不是完全封閉,從更遙遠的大道中,傳來玄妙的痕跡,如傳說中的仙氣。」
他伸手一握,緩緩說道:「真玄九印,依然還是真玄九印,卻已添了半分仙氣,我等真玄九印的巔峰大修士,原本數百年不能存進的修為,已得到了極大的提升。」
「這……」
「可惜。」
「可惜什麼?」
「真元宗主,原本必死,但白聖君拼了性命,為天下奪來的這一絲造化,他或許能夠苟活下來。」
楚帝說道:「不過,倒也無妨,今後朕要殺他,輕而易舉。」
帝師則是沉默下來,他真玄八印,尚未觸及天門,未有得益,但是心情卻十分沉寂。
以往的白聖君,太過於強大,天下第一,東洲無敵,所以倍受忌憚。
可是到了如今,卻又給人一種難言的複雜之感。
「他不是天下第一。」
楚帝微微搖頭,道:「他是凌駕於蒼天之上。」
白聖君懷有仙神之心,哪怕是真玄九印,在他的眼中,也只是局限於真玄層次的修行者,甚至是局限於世間爭端的凡夫俗子。
對於一位雄心勃勃的帝皇而言,有這樣一個人,不是好事。
但是作為一位修行人而言,有這麼一位屹立於修行巔峰,為世間修行人開道的先行者,當世之大幸。
可惜,白聖君窮盡畢生精力,未能盡全功,不能開天門,沒能為世人開仙道,便要隕落於近日了。
「朕一統天御福地之日,必廣傳天下,尊之為大道先賢!」
蠻荒大地。
但見一個女子,緩緩而行。
她相貌朦朧,無法看清,而身形虛幻,行走之間,亦如雲霧飄渺。
可是在她身側,已經多了一個石像,僅巴掌大小,形如蛤蟆,背生九孔,但唯獨眼神明亮,竟是活物。
「公主這一行,是要哪兒?」
「六尾白狐替本宮探到了聖宮的痕跡,前去查看一番,或許有人與你一樣,得以藉此造化復甦。」
「造化?」
「本宮與你說過,讓你從死寂當中復甦的,不是本宮的秘法,而是有一位曠古絕今的人物,撼動了天門,只是他未能擊破五帝封印,將天門打開,你等也無法恢復,只能借着一絲造化,勉強甦醒。」
那女子白衣飄揚,緩緩說道:「本宮之所以能甦醒過來,只怕與他前百次劍擊天門有關,也算承了他的恩情,只可惜時機不對,本宮無法現身於世,而他也不久於世了。不過,恩情長存,今後凡聚聖山門下,當以禮敬之。」
那蛤蟆眨了眨眼睛,說道:「這人如此厲害?」
這女子說道:「天門封閉,他只真玄九印而已。」
蛤蟆說道:「那倒談不上厲害。」
這女子輕嘆說道:「本宮所見,古往今來,能以真玄九印修為,與此人相提並論的,寥寥無幾,哪怕諸位大神通者,於真玄九印之間,也難以有如此壯舉。」
蛤蟆問道:「他會不會是那一位神將,托生於世?」
白衣女子露出傷感之色,輕輕道:「即便是驚艷如南天神將,也早已隕落在歷史長河之中,徹底枯寂,無有復生機緣,無有轉世契機,那是本宮親眼所見,他是真正隕落了。」
聚聖山。
寒霜覆蓋。
唯有玄妙陣法,將寒潮盡數封閉於山門之間。
聚聖山老三唐天影,正坐在山巔之上,看着陣法源頭所在,臉色變幻不定,忽然罵了一聲。
「這世間真他娘的混賬。」
「三師兄,你這又是為何?」有一人登頂而來,嘆了一聲,出聲說道。
「師尊撼動天門,卻是世人受益,你說噁心不噁心?」
唐天影咬牙道:「世間修行人碌碌無為,而他老人家站在大道的最前頭,五百年來,日夜不斷,拼了性命,試圖打開天地封禁,試圖開天門,通仙道。」
「世間修道,冥冥大道,天門阻路,而師尊此舉,不但為他本身開道,也是為世間所有修行人披荊斬棘,重開大道。」
「他老人家為東洲鎮壓命脈,為世間修行人開大道之路,一心要鑄鼎成仙,卻終究倒在這裏。」
「而如真元宗主,如楚帝這樣的九印真玄,自知廢物,無力劍擊天門,便也屁事沒幹,只知勾心鬥角,如今全都撿了大便宜,憑藉師尊為他們鋪開的道路,而更進一步。」
「要是師尊能夠更強一些,沿着大道,轟開天門,他們多半還要沾光,而鑄鼎成仙。」
「真正的強者,頂天立地而亡,這些廢物默默無為,只是勾心鬥角,卻能長存,還就此得益,更進一步。」
「他娘的……沒道理啊……」
他這樣想着,終是自嘲了聲,眼神之中,有着難言的複雜之感,鬱悶不暢。
而就在這時,一道輕飄飄的聲音,從山中深處,傳了出來。
「老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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