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在鐵匠鋪的周圍,殺氣籠罩,人影綽綽。
十幾身穿盔甲之人將鐵匠鋪團團圍住,外圍還有太多的兵卒手持兵刃嚴陣以待。
易閣白的人,動作很快,幾乎是緊跟古寒和蔣萱而來的。
感覺到異樣,古寒和蔣萱面色一變,看向江劍流。
「前輩,這些不是我們的人。」
「前輩,不是我們將他們引來的。」
蔣萱和古寒齊聲解釋,怕江劍流誤會。
這些人到來的時機,實在湊巧。
看上去就好像是緊隨古寒和蔣萱而來,幾乎就是前後腳,這樣是很容易讓江劍流懷疑,古寒和蔣萱是易閣白的人。
這些人,更是古寒和蔣萱帶來的。
就算不是,引來了這些人,也是讓江劍流心中憤恨的。
江劍流卻是搖頭,「我知道,這些人是我引來的。」
這?
難道,江劍流是易閣白的人,引來這些人,要對古寒和蔣萱不利?
古寒和蔣萱都開始心生戒備。
江劍流將煙杆別在腰間,向外走去。
「我時日無多,大限就在這幾天,所以,我故意將我的行蹤透露給了易閣白的人。」
「我半生輝煌,只為鑄劍而生,一生痴迷鍛造之術,卻不曾想,最後卻是鍛出了那些邪兵。」
「這是我的業,亦是我的罪。」
「今日,我便以我之命,還那些亡魂一個交代。」
江劍流知道自己大限將至,是打算以最後殘軀給自己的罪業畫上一個終點。
這也是為何剛才江劍流一直催促古寒和蔣萱快走。
因為,易閣白的人隨時都會出現,江劍流不想牽連古寒和蔣萱。
若不是蔣萱說出了蘇然的名字,江劍流是不會對他們說自己的故事的。
現在,江劍流的故事說完,他的人生也將走向終點。
古寒看着江劍流,急道:「前輩,那不是你的錯,我們帶你殺出去。」
江劍流前半生輝煌一時,卻是半世淒涼,東躲西藏,終成垂暮老人,卻還是不得善終。
古寒不忍。
這樣人的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
他應該有自己的輝煌,有自己的傳說,有着令人仰慕輝煌的一生才對。
不應該,是這樣的默默死去。
江劍流輕笑,那淺淺的笑,淡淡的笑聲中,包含了太多,也書寫了他的一生。
「對錯已經不重要了,那些兵刃終究是我鍛造,便是我的罪。」
江劍流揮手,地上裂開一條通道。
「你們走吧,將我的故事帶出去,也帶我向蘇然問好。」
古寒還想說什麼,被蔣萱攔住,搖了搖頭。
這是江劍流最後的尊嚴,是江劍流賭上一切的最後訣別,他們不該攔着。
兩人重重的行了一禮,江劍流受得起。
沉默離開,再沒有回頭。
江劍流走出,沒有看外面的人,而是抬頭看了一眼刺眼的陽光,真的是好溫暖。
「江劍流,我等奉易閣白大將軍之命,前來殺你!」
人影搓搓,刀劍出鞘之聲,弓弦繃緊之聲。
易閣白不會放過一個人,斬盡殺絕是易閣白的風格,在知道了江劍流的下落後,馬上動手。
「易閣白還真是鍥而不捨,這麼多年,都沒有忘記我這個糟老頭子。」
「哼!若不是這麼多年一直有一個人在嚴密的保護你,你豈能活到今天。」
江劍流仰天大笑,悵然,痛快,也帶着半世淒涼。
「一生鑄劍一回眸,半世輕狂半世殤,半步踏錯終有悔,不見劍生後來人。」
「哈哈哈……」
大笑聲中,轟然巨響。
整個鐵匠鋪轟然爆炸,頃刻間火海淹沒一切,吞噬無數人,火焰之中有無數小劍如暴雨一般傾瀉而出。
仿佛世界末日,仿佛雷海狂暴,仿佛劍神狂怒。
淹沒一切,覆蓋所有。
沒有慘叫,沒有鮮血,甚至都沒有了驚恐的人。
沖天火焰之中,只有一柄神劍直刺向天,仿佛在火焰之中鍛造,仿佛在質問蒼天的不公。
只是,終究,火焰殆盡,神劍也折斷落地。
火焰沒能讓人重生,也沒能將這神劍鍛造成為神兵。
一切,終將歸於平靜。
這一幕像極了江劍流的一生。
如驚雷般出現,出火焰一般灼目,如神劍一般在火焰之中鍛煉,最終,歸於今日的平靜。
火滅劍折。
不管是曾經的輝煌,曾經的淒涼,曾經的罪業,還是曾將的人。
繁華過後,都將化為塵土。
曾經的一代天驕又何妨,曾經的鑄劍夢想也無奈。
曾經的心酸苦難無人訴,曾經的半世淒涼也無人瞧。
曾經的曾經。
都在這一把大火中化為灰燼,不留世人半點,也不染世間半點濁污。
遠處的高山之上,蔣萱和古寒看着巨大的火焰騰空,看着火焰之中長劍刺向蒼天。
將所有易閣白的人,不管是那些實力提升的大將軍,還是那些人多勢眾的兵卒。
一擊,全部化為灰燼。
最後的恐怖襲擊,古寒和蔣萱自問,都難以接下。
這是江劍流最後的一擊,也是向所有人證明自己的一劍。
那最後火焰中的長劍,或許,便是江劍流鍛造的最後一柄劍了,也是最強大的一柄劍。
也許,雖然半世淒涼,但是在後半生,江劍流只鍛造了那一柄劍。
他成功了。
終究用自己的生命和最後的不屈,證明了自己。
江劍流鍛造出了真正的神兵,這是屬於他的榮耀,也是最後的巔峰。
最終,火焰落下,長劍也斷裂落地。
神兵在成的那一刻,也是崩斷的一刻,生死都在一刻,或許這就是江劍流最後領悟的神兵。
「他不應該是這樣的結局。」
古寒看着火焰,若不是遇到了易閣白,或許當年的那個鑄劍天才,不會是今天這樣的結局。
他會有屬於自己的傳說和未來的。
或許,江劍流會成為真正的鑄劍大師。
「世事難料,命運無常,我們又怎麼能知道屬於自己的結局是什麼呢。」
蔣萱心中輕嘆,一代天驕,以這種方式落寞結束,不知道是令人唏噓感嘆,還是為其欣慰解脫。
半世輝煌,半世淒涼,垂垂老矣,一朝解脫。
也不知算不算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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