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大臣們的驚訝,郭淡是絲毫不覺意外,因為在制定這一幅地圖時,郭淡就已經知道,這華夏大地上,自古以來就認為是「天圓地方」。
形象的來說,就是一個圓形的罩子罩在一個方形盤子上。
而且這不僅限於地理知識,更多的是代表着華夏哲學思想,比如說銅幣設計思想,又比如建築方面思想,都是基於此。
但是關於地球論,也不是沒有過,一直都有,就那鄭和下西洋也都帶回來了「地球論」,但是基於傳統的思想觀和價值觀,「天圓地方說」還是主流思想。
以前其實也無所謂,但現在必須要接受這個現實,尤其是如今西方已經開啟大航海時代,地理知識要是跟不上的話,很多事都無從談起。
這也是郭淡獻上這一幅地圖的原因。
其實他很早就讓徐光啟、利瑪竇他們在興修河道的時候,順便繪製地圖,不過他要求的是繪製新版的大明地圖,但是利瑪竇直接畫了一張世界地圖。
正當郭淡準備解釋時,忽聽得一聲驚嘆。
「哇...!」
只見肥宅盯着這一幅地圖,站起身來,慢步上前,震驚道:「朕的大明竟然有這麼大,你們在海外究竟佔得多少領地?」
「呃...!」
郭淡可也真是醉了,心道,你這肥宅也真是可愛,這眼睛看到的全都是你的,他指着右上角道:「陛下您看這裏!」
萬曆定眼一瞧,念道:「坤輿萬國全圖?」
「對,這是萬國圖,您看,這倭國、朝鮮皆在其中。」郭淡又指了指地圖上面的兩處,道:「這藍線範圍內的就是我大明領土。」
「是嗎?」
萬曆瞅了瞅,稍顯失望道:「如此看來,我大明亦非很大啊!」
「這個...嗯!」
郭淡撓撓頭,這麼看得話,確實也不是很大,他突然指着東北方的一個小島,道:「陛下您看這。」
萬曆盯着那小島瞅着,道:「這裏有銀子麼?」
「呃...卑職的意思是,這裏就是倭國,您再看看咱們大明。」
萬曆目光下移,詫異道:「如此一看,我大明可就不小了。」
郭淡笑道:「是的,大與小,都是比較而言,其實我大明已經很大了。」
「如此也有道理。」萬曆點點頭,突然目光往旁移去,指着西邊道:「這紅線是哪個國家?」
郭淡道:「紅線範圍內就是弗朗機國。」
萬曆聽得是面目猙獰道:「他們的國家有這麼大嗎?」
郭淡眸光一閃,指着地圖上的一處,道:「其實原本他們的國家就只有這麼一點大,但是由於他們常年航海,不斷地對外擴張,這版圖是越來越大,原本這呂宋也算是他們的版圖。」
萬曆聽得是眉頭緊鎖,他是頭回知道,我大明竟然不是最大的帝國,不禁惱羞成怒道:「真是豈有此理,他們都已經擴張到朕的家門口來了。」
「陛下!」
魏星海突然道:「臣以為這地圖是假的,不可信也。」
萬曆愣了下,道:「此話怎講?」
魏星海道:「這天圓地方,可是這地圖卻畫成一個圓形,還有這個球......這真是難以令人相信。」
萬曆又看向郭淡。
郭淡向魏星海道:「魏大學士,你說這天圓地方,不知你見過哪個直角?」
魏星海哼道:「你說這是圓的,難道你又去過?」
郭淡搖搖頭,道:「我是沒有去過,但是弗朗機人已經派人航海一整圈,最終又回到了原點,這足以證明是圓的,而繪製這地圖的人,其中一個就是弗朗機傳教士利瑪竇,這地圖的大部分也都是他繪製得。」
魏星海一臉不屑道:「這弗朗機人的話,也能相信嗎?」
郭淡笑道:「他們的話值不值得相信,這個可以另說,問題是魏大學士,你口口聲聲說天圓地方,可你從未想過親自去證明這一點,凡事你們都張口就來,你以為你這是在寫詩,『飛流直下三千尺』,『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誰指路是閉着眼說得,若是連路都找不到,又談什麼未來。」
鄒永德質問道:「你有何證明那弗朗機人就不是張口就來。」
郭淡笑道:「我是無法證明,因為我確實也沒有親眼見證過他們的船繞這地球一圈,但是有一點各位不要忘記,是弗朗機人來到了這裏,而我們的人從未去過弗朗機這個國家。
另外,各位大人不要忘記,這大炮是誰帶來得?這鳥銃又是誰帶來得?若非我大峽谷花了不少錢去研發,前幾年我們的鳥銃和大炮都還不如人家,還有這地圖繪製,你看看他們繪製的地圖,再比比咱們之前繪製的地圖,也許我大明並非是這世上最強大的帝國。」
此話一出,群臣震驚。
何謂中原,就是世界的中心,竟然說大明不是最強大的帝國。
這......!
「陛下,郭淡口出妄言,有辱我天朝上國,臣懇請陛下治其欺君之罪!」鄒永德立刻道。
萬曆瞧了他一眼,道:「愛卿可莫要忘記,咱們的銀子都是來自哪裏,弗朗機錢比咱們多,版圖比咱們大,火炮、鳥銃皆是來自他們那裏,而如今已經證明這鳥銃和火炮的威力,那愛卿倒是說說,我大明到底強加何處?」
鄒永德張着嘴,半天都出不得聲。
張鶴鳴問道:「倘若咱們站着的地方,真的是如這球一般,那住在這下面的人,豈不是會掉下去?」
郭淡震驚地看着張鶴鳴,道:「張御史,你這個問題,問得可真是太精妙了。那我也敢問張御史,為什麼樹上的果子為什麼會掉下來。」
張鶴鳴道:「瓜熟蒂落你不懂嗎?」
郭淡笑道:「瓜熟蒂落跟我講得可不是一回事,我指得是為什麼果子會往下落?」
張鶴鳴錯愕道:「這不往下落,難道還往天上飛嗎?」
郭淡道:「是呀!為什麼不往上飛,偏偏要往地下落?」
「此乃常識。」
「常識是常識,可問題是其中原因是什麼?」
郭淡笑道:「為什麼鳥兒扑打着翅膀就能夠翱翔天際,不落下來,為什麼成熟的果子就一定會往下落,而不是往上飄,其實即便是羽毛,最終也會落在地面上。」
這問得張鶴鳴嘴巴一張一合,愣說不出個理由來。
王錫爵、許國他們聽得是若有所思。
萬曆對此卻非常感興趣,問道:「郭淡,你可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郭淡從袖子裏面掏出一枚一諾幣來,向萬曆道:「陛下請看。」
說着,他將錢幣往上一拋,然後又穩穩接住錢幣。
萬曆看得是一臉懵逼,「什麼意思?」
郭淡不答反問道:「敢問陛下,方才這錢幣為何會往上飛。」
萬曆道:「是你的手將這錢幣往上拋的。」
郭淡道:「這就是原因所在,方才這錢幣乃是借我手之力往上飛,那麼它下墜的原因肯定也是一樣,就是有一個力使得它下墜。」
萬曆聽得是汗毛豎立,低頭到處張望着。
難道他以為我是在講鬼故事嗎?真是日了狗了。
郭淡頓時冒得一頭冷汗,正欲開口時,王錫爵突然道:「你的意思是,莫不是這大地有一股引力。」
郭淡驚喜道:「王大學士果真是聰明絕頂,這引力用得着是實妙啊!鳥兒為什麼能夠翱翔天際,其實就是藉助翅膀之力,這就好比,我們用一根線拉着一個小球,小球之所以能夠懸浮在空中,皆是因為我們用手拉着得,當我們鬆手時,小球就會落到地面上,不管是鳥兒飛,還是我們拉着球,都是藉助力,也就是說這大地存在着引力,如果說這個地球存在着巨大的引力,那麼就可以解釋為什麼住在球下面的人不會往下掉落。」
「妙哉!妙哉!這番解釋可真是太妙了,以前怎就沒有人想到過。」
萬曆聽得是興致勃勃,突然道:「如此說來,如果我們人也能夠克服這引力,是不是我們人也能夠飛上天。」
郭淡驚訝地看着萬曆,道:「陛下可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啊!卑職就只想過鳥兒為什麼能夠飛上天,卻從未想過我們人其實也能夠飛上天,如果我們能夠想辦法克服引力,應該是能夠飛天的,將來我們人若真的能夠飛上天,可全都是拜陛下所賜啊!」
「是嗎?」
萬曆當即開心地大笑起來。
申時行、王錫爵、許國他們則是面面相覷,聽着好像是有那麼一些道理,可要說是道理,就好像哪裏不對。
笑罷,萬曆突然神色一變,一本正經問道:「你可還沒有說,這弗朗機人的銀子是從哪裏來的?」
「啊?」
郭淡一時都沒有反應過來,這思維跳躍得可真是太肥宅了,忙指着美洲那塊地道:「都是從這裏來的,卑職聽說這裏有着大量的銀礦和金礦。」
「還有金礦?」
萬曆眼中充滿着嫉妒和恨,突然揚手指着地圖上面的一處,道:「你方才說弗朗機人原本是住這裏的,也就是說,這地原本不屬於弗朗機人的。」
郭淡點點頭道:「是的,他們國家就是因為沒錢,故此派人出海找金礦和銀礦,也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他們可算是在這片大陸上找到了不少金銀礦。」
萬曆聽得是氣不打一處來,「人家出海,咱們也出海,你看人家出海多實際,找得就是這金銀礦,咱們出海,也不知道是圖個啥,七下西洋,盡花冤枉錢。」
說着,他又斜目瞥了眼那些大臣們,嘀咕道:「咱們國庫不充裕的時候,好像就沒有人提過去海外找金銀礦,逼得只能問百姓要,結果要了,朕還落個罵名。」
這是一回事嗎?
申時行他們頓時是無言以對。
萬曆又向郭淡道:「郭淡,你方才不是說之前呂宋也是屬於弗朗機人的麼?」
郭淡愣了下,點頭道:「是的。」
「如今又是屬於誰的?」
「如今是屬於我大明領土。」郭淡似乎明白了什麼。
「嗯。」
萬曆點點頭,盯着美洲那塊地,眼中透着無盡地貪婪,他突然伸手撫摸着這個地球模型,輕輕一撥,嘴裏念道:「這一切!」
「咳咳...陛下請看,這裏還有月亮和太陽,這地球自轉是一天,地球公轉是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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