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淡是一個資本控,但他不是一個土地控,從始至終,郭淡都沒有殖民的打算。
呂宋也不算是殖民,只是將那片地區納入大明的行政版圖,上面的許多百姓都是從大陸遷過去的,而當地人在那邊也沒有組建政權。
倒不是說郭淡仁慈,他也真不是一個仁慈的人,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他認為維護的成本太高,殖民對於大明而言,是非常不划算的買賣。
大明與大英情況不太一樣,大英本身得國土是非常狹隘的,很快就能夠摸到天花板,就迫切的需要生產力、市場、原料,沒有海外市場,大英就發展不起來,故此就要到處殖民,到處尋找市場。
而大明本身就幅員遼闊,維護現有的版圖,就已經需要支付非常高昂的成本,一場內耗損失的錢,遠比對外戰爭多得多,更別說如今許多地區都窮得是一塌糊塗,若還不斷地去殖民,那只會將自己給玩死,吃得多,有可能會惹得一身肥胖病。
關鍵這大面積的殖民反而不利於大明的海外擴張。
如果你將過多的人力物力投入到大面積得土地上,那麼必然會拖累你的擴張步伐,故此郭淡的策略就是集中人力物力,去佔據一些關鍵要衝,或者說一些礦產地。
以「點」去控制整個區域,而不是成片得去佔領。
因為大明擁有足夠得生產能力和強大的文明,那麼只要雙方平等貿易,大明就必然血賺,因為大國與小國的貿易就不能講平等,只能講公平,平等就是大國血賺,這就是為什麼後世得貿易規則,大國都必須要讓小國一些,給對方一些優待,或者直接給錢,否則的話,人家就不跟你玩,平等貿易,我肯定是死,那我跟你玩個屁。
而大明面對一個地區勢力,都是以大對小,平等就行,這還不需要支付管理費,也不會被人記恨,這多爽啊!
國情不同,選擇的道路必然也不同。
但是有一點是肯定的,就是這片地區必須是我說了算,哥就是這片地區得區委會。
這是神聖不可侵犯。
要不聽我的,那就必須大炮轟之。
務必要確保周邊地區的首領,必須心向大明,必須要跟我大明展開貿易往來。
在這個問題上,出動錦衣衛顯然要好過出動軍隊,畢竟錦衣衛成本低,且效率高,不會引起當地百姓的反感。
基於此,郭淡開始制定對整個東南亞得計劃。
主要內容有三,第一,立刻結束與洞烏的戰爭,退到傳統邊界線內,以此向周邊地區示好,表示我大明並不覬覦你們的領地,但如果你們來惹大明的話,後果是非常嚴重的。
第二,與周邊地區全面展開貿易,控制重要港口。
第三,遣派大量錦衣衛前往周邊地區,確保周邊地區不會出現反大明的勢力。
而這個計劃,就是為了能夠將更多的人力財力物力投放到國內,但凡帝國只會亡於內部,內部才是重中之重。
一諾保險推出得價格保險,立刻將自耕農團結在自己身邊,整個南直隸的農場品也徹底商品化,比北直隸還要徹底得多。
然而,目前是小農經濟向商品經濟的過度時期,控制住農場品市場,等於穩定住了局勢,郭淡也終於可以鬆口氣,不用擔心再出現反覆橫跳的情況。
如今誰要煽動自耕農,可就不是那麼容易得。
郭淡又開始佈局江西。
江西的地理位置實在是太重要,東南是福廣,西南是湖廣,郭淡在兩邊都投資了大量的金錢,要得不到江西,這錢都會打了水漂。
關鍵南邊戰事一旦停歇,播州就必須依靠中原市場,要立刻恢復商業交通。
故此未等王錫爵回來,郭淡已經開始調派人員前往江西,將風馳集團、一諾錢莊、一諾牙行、一諾糧行全部重新開張。
因為一諾集團若不入駐江西,其它商人也不會去的。
連個交通都沒有,去那幹嘛。
而目前江西地區已經是徹底安定下來,只不過官府還在不遺餘力得通緝白蓮教餘孽。
白蓮教這一回輸得非常慘,主要是因為他的首領與官員都有勾結,導致官員們對他們是知根知底,如今官員要殺他們滅口,那簡直就是毀滅性的打擊。
這明面上官府在全面通緝,暗地裏還有許多官員權貴派出殺手在追殺他們。
白蓮教基本上徹底退出歷史舞台。
但是大家心裏都非常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白蓮教只不過是利益集團手中的刀而已,真正罪魁禍首是那些官員和地主,故此王錫爵不可能讓這些官員繼續再控制江西地區,他早就安排參政院在旁待命。
如今大勢已定,參政院立刻入駐江西,接管當地行政。
而參政院就只有一個任務,就是推行新政。
如今曹恪在北邊推行新政,來這裏的是副院長王衡,也就是王錫爵的兒子。
真是上陣父子兵。
「衡兒,這對你個人而言,也是一次非常寶貴得歷練,你可得好生珍惜,如今江西是百廢待興,且反對勢力衰弱,那麼能否將新政貫徹,帶領百姓走出困境,就全看你的能力。」
王錫爵是語重心長地向王衡說道。
「孩兒明白,孩兒定不會令父親大人失望的。」
王衡躬身一禮,又偷偷瞄了眼王錫爵一眼,欲言又止。
王錫爵道:「你是不是有話想說?」
王衡沉默不答。
王錫爵又道:「是關於洪國賓、曹魯宗他們?」
王衡瞧了眼父親,遲疑少許,終於鼓起勇氣道:「父親大人,他們犯下滔天大罪,如今卻還能以功臣自居,等着升官發財,這天理何在,就事論事,若不將這些勢力連根拔除,他們也必將會死灰復燃,孩兒實在實在是想不明白。」
王錫爵長嘆一聲:「我又何嘗想放過他們,但是我又不得不這麼做,因為他們不是一個人,不是十個人,不是一百個人,而是涉及到大半個朝廷,光憑江西的官員,他們哪有這麼大的能耐,這後面到底牽扯到多少人,是你無法想像的。
如果朝廷將他們繩之於法,必然會逼得不少人狗急跳牆,邊上的湖廣立刻就會陷入動盪之中,剛剛穩定下來的南直隸也必然會掀起新得風波,而朝廷也勢必會因此又再分裂,這動亂將會一波接着一波,會將我們拉入泥潭之中,將會有更多的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說到這裏,他頓了下,又繼續道:「就事論事,此番動亂的原因,只是因為他們反對郭淡,反對新政,而不是因為他們因為治理不當,導致這場禍亂的。可究竟這新政是對是錯,目前新政才剛剛開始,尚無定論,如果新政失敗,那麼在以後的史書上,他們就是那鐵骨錚錚的忠臣,而我們將會成為禍國殃民大奸臣。
故此若想要證明他們是有罪的,並不在於他們是否與白蓮教勾結,他們是否煽動百姓鬧事,而是在於新政的成敗,新政究竟能否強國富民?能否振興我大明?
話說回來,如果我們選擇將他們連根拔起,從而導致我們陷入無休止鬥爭之中,以至於新政失敗,那麼最終結論就是我們禍國殃民,而他們都將成為忠烈之士。反之,如果我們能夠顧全大局,讓新政更好的貫徹下去,強國富民,振興大明,縱使他們現在能夠逃過一劫,但是將來他們必然被人唾棄,被釘在歷史得恥辱柱上。」
其實這些官員命運,完全取決於萬曆。
如果萬曆派郭淡來處理,郭淡肯定會將他們連根拔起,郭淡當然可以這麼做,雙方就是敵人,我不殺你殺誰。
但萬曆選擇派王錫爵前來,王錫爵如果這麼幹的話,朝廷又將面臨分裂,這裏面涉及到太多人,內閣自身也是反郭淡的,內閣就是借着郭淡威脅論才整合了朝堂。
王錫爵如果要一查到底,豈不是自我矛盾,你要帶領我們反郭淡,結果你卻將反郭淡的官員全給抓了,那你就是一個二五仔啊。
大家肯定不會再跟內閣一條心,情況只會變得比以前更糟,萬曆也會非常頭疼的,故此萬曆派王錫爵接管江西,其目的就是希望王錫爵這麼做。
如果萬曆要將這些官員繩之於法,王錫爵也不敢這麼幹。
王錫爵只能維護這些官員的名譽,將罪責全部推倒白蓮教頭上,這麼一來的話,官員們自然就鬆了口氣,趕緊走出這場鬥爭中,因為目前大勢已定,要還糾結在這裏面,大家都不好過,今後在內閣領導下,大家就同心協力推行新政。
王衡沉思半響,躬身道:「父親大人的諄諄教誨,孩兒必當銘記於心。」
「究竟這算不算諄諄教誨,其實我也不知道。」王錫爵苦笑得搖搖頭,道:「這其實都是我從郭淡身上學到的經驗之談。」
王衡詫異道:「郭淡?」
王錫爵點點頭,道:「從郭淡最初承包皇貴妃冊封大典到如今,他可是一直被人唾罵,而他的手段也都談不上光明磊落,投機取巧之事,可也沒有少干,可如今在百姓心中,他是正義的,而我們卻是邪惡的。
為何?就是因為他最終給百姓帶去生計,給國家帶來繁榮,而我們卻一直在阻止他,我們自然會被百姓唾罵,這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為官者還是當以天下為先。以前我經常批評張閣老,而如今當我身在他的位子上,我才明白他的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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