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包寧夏!
這聽着是不可思議,如今那邊都已經造反了,你就這麼跑去承包,你就算不顧及朝中那些大臣的感受,你好歹也顧忌一下那些叛賊們感受!
人家是正兒八經的造反,你丫卻硬生生得將這變成了一樁交易。
可太傷人自尊了。
但是話說回來,要是沒有發生這事,郭淡暫時也不可能有機會承包寧夏,那可是邊軍九鎮之一,怎麼可能承包給一個商人。
現在就不同,那邊都已經亂成這樣,你郭淡要有這本事,那還說什麼。
萬曆是真的不想讓郭淡涉險,因為郭淡對於他而言實在是太重要了,但是最終他還是被郭淡說服了。
撇開郭淡個人安危這一點不說,這麼做其實是最符合萬曆利益的,前提是能夠成功。
要是失敗的話!
那就尷尬了。
萬曆立刻下旨,先是狠狠批判了黨馨等人,可不怪人家哱拜,就是你黨馨在那裏瞎搞,弄得寧夏是怨聲載道,民不聊生,死得是應該,降罪黨馨的同時,又表示不追究任何人的罪。
根據流程而言,應該是得到對方的認同,然後再說下一步。
不。
萬曆直接一廂情願的將寧夏承包於郭淡,並且命令郭淡立刻前往寧夏,恢復當地民生。
這一道聖旨下去,令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皇帝在宮裏面憋了大半天,竟然會憋出這麼一個昏招來。
你皇帝是瘋了嗎?
這軍國大事,且危機到大明江山,在你手裏可就如同兒戲一般。
同時也有不少大臣氣炸了,人家黨馨都已經被哱拜他們殺了,你竟然還這麼說黨馨,你這會寒了天下官員心啊!
可是他們得到的答案就是。
那你們就寒唄。
朕的心早就被你們寒透了,朕壓根就不在乎。
萬曆看着他們氣炸的樣子,心裏其實是非常嗨皮。
就只准你們氣我,不准我氣你們。
萬曆直接就派張誠去懟他們,表示郭淡從未令朕失望過,他承包的哪個州府,如今經濟都搞得非常好,百姓安居樂業,還能夠增加國庫稅入,而你們總是搞得一亂,你們是幹啥啥不行。
你們哪來的底氣在這裏放屁?
不爽?
不爽你們就辭職,朕絕對批。
還真有些大臣氣得上奏辭職,你既然不信任我們,那我們待着也沒有意思,萬曆不但批了,他甚至都沒有看是誰辭職,反正就告訴司禮監,不管是誰,哪怕是申時行,直接批就是了,都不用來問朕。
而且,是直接貶為庶民,其實就是收回特權,你們回家種田也要記得交稅啊。
來啊!
互相傷害啊!
其餘大臣一看,你皇帝還在真批啊!
那就還是算了。
你夠狠!
這一道聖旨,也直接將皇帝與官僚的鬥爭推向高潮。
這真的就是擺開陣勢來干。
絕不屈服。
大臣們這回是真的感受到萬曆的決心。
在這種情況下,萬曆都不願意做出絲毫妥協,可見這事沒有迴旋的餘地。要麼你們都聽朕的,朕說派誰去就派誰,要麼就別在這裏嘴炮,朕反正是不會聽你們的。
從來沒有哪個皇帝這麼幹過,跟大臣斗到這種地步。
但肥宅又豈是一般的皇帝,其實在歷史上肥宅要做得更絕,他之前鬥了整整五年,也沒有斗過大臣,玩得還不如張居正,最終他還是憑藉着自己年輕,活得夠久,熬得朝中都沒有官員了。
官員不管是死了,還是走了,他都不補官員。
當然,這也將明王朝給熬得奄奄一息。
不過二者還是有根本得區別,歷史上肥宅是消極應對,而此時他是積極應對。
......
東閣。
「這簡直比那周幽王烽火戲諸侯還要離譜。」王家屏是又急又氣,「這可是戰爭,不是買賣,豈能一句承包了事,要是這麼簡單的話,那不如都承包郭淡,還要我們作甚。」
「誰說不是!」
許國哼道:「如果郭淡這回還能夠承包成功,今後但凡我見到他,我必先向他作揖行禮。」
他們也很氣,你皇帝做得也太過分了一點,那邊造反,強搶民女你不治罪,反倒是將黨馨等官員治罪,這簡直就是黑白顛倒。
申時行瞧了眼許國,面無表情道:「既然陛下已經決定了,那我們就看看再說,反正派去郭淡去承包,不管成敗與否,也都不會影響大局。」
一旁王錫爵都不想做聲了,他如今是徹底迷茫了。
事情發展到今天這一步,誰都不是無辜的,因為誰都不是正義得。
一句話,成王敗寇。
......
武清候府。
「我真不明白他們在吵什麼,郭淡自己要去送死,他們為什麼還要攔着。」
李高是連連搖頭道。
陳胤兆道:「郭淡既然敢去,肯定是有一定的把握,我不信他不怕死。」
李高哼道:「這郭淡我早就看透了,他就一招,拿錢消災,可是問題是,如今局勢對哱拜大為有利,他們在寧夏打得是風生水起,怎還會願意屈居他人之下,哪怕郭淡直接塞給他一百萬兩,他也不可能接受將寧夏承包給郭淡。」
莫若友道:「我也覺得這不可能,就算郭淡有三寸不爛之舌,能夠讓他們心服口服,但他們會相信陛下真的放過他們嗎?他們除了嘴上沒說造反之外,做得任何一件事,都足以讓他們株連九族,一旦他們放下武器,陛下必定會清算他們,傻子都不會相信啊!」
「這倒也是。」
陳胤兆點點頭,又道:「難道郭淡是瘋了嗎?」
李高笑道:「我看他是被勝利沖昏了頭腦,以為自己無所不能,但他並不知寧夏可不是衛輝府,哱拜和他的族人連漢人都不是,其實一直以來,都藏有異心,如今好不容易讓他逮着機會,他怎麼可能會憑郭淡的一番話,就善罷甘休,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
一諾牙行。
「你小子這是去送死啊!」
方逢時激動地向郭淡道:「你知不知道那邊是什麼情況,叛軍如今在河套地區,是猶如無人之地,攻城略地,所向披靡,在這時候別說承包寧夏,即便是朝廷想要跟哱拜和談,也是不可能的。
你做買賣也應該知道,你若想跟人家談,首先你得有談判的條件,如今他們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你不派一兵一卒,就去那邊承包,這不是找死又是什麼?」
說到這裏,他又是苦口婆心道:「郭淡,你聽老夫一言,即便你想要承包寧夏,也應該先調集軍隊擋住他們的攻勢,滅其威風,如此才會有談判的契機,太原那邊有糧草和軍隊,陛下也可以直接調動,這不需要向那些人交代。」
「多謝方尚書的一番好意,但目前的局勢是,周邊的城池基本都是望風而降,毫無抵抗力,我可不敢將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
說到這裏,郭淡話鋒一轉道:「如果能夠擋住,那派誰去都一樣,也犯不着派我去啊。」
方逢時一愣,我好心勸你,你卻來諷刺我,都快被郭淡的幼稚給氣樂了:「以前老夫以為你是能屈能伸,如今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
郭淡搖頭笑道:「見了棺材我也不會落淚,我得看是什麼木頭做的,值不值這個價,躺在裏面舒不舒服。」
「好好好!」
方逢時氣得直接站了起來,道:「你既然要去送死,那你就去吧,老夫已經是仁至義盡。」
言罷,他便氣沖沖的離開了。
「方伯父,方伯父。」
徐姑姑急忙站起身來,追了出去,過得一會兒,她便回到辦公室,憤怒地看着郭淡。
「居士的好意我心領了。」郭淡笑道,他知道方逢時是徐姑姑請來遊說他的。
徐姑姑略顯激動道:「你這一次是不可能成功的,因為我實在是想不出任何一個理由哱拜他們答應將寧夏承包給你,你應該明白權力要比金錢更加重要,有了權力還怕沒有錢嗎?況且那哱拜野心不小,他希望能夠盤踞寧夏,奪取河套,恢復宋時西夏得格局,你就是給他再多的錢,他也不可能放棄得。」
之前郭淡說要承包寧夏,她都懶得跟郭淡去爭,但如今聽說郭淡竟然立刻趕赴那邊,直接承包,這在她看來,真的跟找死沒有任何區別,她這回也真是急了,甚至都請來方逢時來跟郭淡講講其中的利害關係。
郭淡笑道:「賭些什麼嗎?」
徐姑姑愣了下,道:「隨便你賭什麼!」
「以身相許?」郭淡呵呵道。
「你...!」
徐姑姑沒想到郭淡提出這麼一個要求來,臉上不禁一紅,罵道:「你真是下流無恥。」
「這真不是下流無恥。」
郭淡雙手一攤,一本正經道:「在商言商,居士認為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可以給我的?總不能說將小伯爺押給我吧,我可不想贏個祖宗回來。」
徐姑姑恨得是牙痒痒:「那如果你輸了呢?」
郭淡道:「我若以身相許,居士肯定也不稀罕,如果我輸了,我就給居士你當僕人,居士讓我往左,我絕不往右,可以立契為證。」
徐姑姑冷笑一聲:「你若輸了,你還有命回來嗎?」
郭淡笑道:「這一點居士請放心,我都已經準備十萬兩白銀,十萬兩的糧草和十萬兩的馬匹,實在是不行,可以將我贖回來的,對於他們而言,我的存在是不會對他們造成任何傷害,我跟他們也沒有深仇大恨,純粹就是去送的,殺我都廢時間,如果我還能夠換個幾十萬兩,那可真是穩賺啊。」
徐姑姑聞言,神色稍稍緩和幾分,又好奇道:「也就是說你也沒有十足把握。」
「這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誰也不敢說一定成功。」郭淡笑道:「不過居士你也不敢賭,可見居士你還是認為我也不一定會失敗的。」
「誰說我不敢。」徐姑姑冷哼道:「以你現在的身份和地位,與你一換一,我還佔了便宜。」
「不打緊,我唯獨泡妞是不計較成本的。」郭淡搖頭一笑,又道:「那就立契為證?」
「好啊!」
徐姑姑點了下頭,她還真不信這邪,除非你有蘇秦、張儀的手段,否則的話,是絕不可能成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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