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安伯府。
徐夢晹都已經上朝回來,徐繼榮才剛剛起床。
只見這蠢貨揉着眼睛來到大廳,含糊不清地說道:「爺爺回來了。」
徐夢晹倒是不在意這些,畢竟他渴望徐繼榮的夜生活能夠更加豐富一些,白天出去玩樂,那就是純粹的浪費時間,浪費精力,毫無意義,笑着點點頭,道:「榮兒,你從潞王府回來,怎麼也沒有跟爺爺說說其中趣事啊!」
徐繼榮搓着鼻子道:「孫兒也想跟爺爺說些趣事,唉...但沒啥趣事可說。」
「是嗎?」
徐夢晹問道:「這潞王府不好玩嗎?」
徐繼榮撇着嘴道:「一點也不好玩,那裏啥都沒有,所以哥哥還叫我以後多去那裏陪陪他,不瞞爺爺,孫兒如今都在為此犯愁啊!」
不得不說,這廝說起謊來,也真是一絕,但他必須要瞞着徐夢晹,因為他知道徐夢晹不可能允許他去當海盜得。
徐夢晹狐疑地瞧了眼徐繼榮,道:「那郭淡向來鬼主意多,這潞王府可是他親自設計的,怎麼會一點趣味都沒有。」
徐繼榮立刻道:「孫兒當時也跟爺爺想的一樣,可沒有想到淡淡跟孫兒一樣,也是第一回去,啥也不知道,孫兒可是鬱悶了。」
徐夢晹點點頭,道:「你還沒有吃早飯吧?」
徐繼榮直點頭。
徐夢晹笑道:「那你先去吃早飯吧,可別餓着了。」
等到徐繼榮出去之後,徐夢晹笑道:「可真是近朱者赤啊!這小子跟着郭淡,這說謊得功夫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一旁的徐茂問道:「老爺,何以見得?」
徐夢晹呵呵道:「他生性好玩,尤其是貪圖新鮮,他這是第一回去潞王府,且潞王府就在海邊,又怎會覺得無聊,他一定是在說謊。」
徐茂問道:「可是小少爺為何要說謊?」
「這就是關鍵所在。」
徐夢晹微微皺眉,道:「近日一直都有不少人一直在拉攏我,但是老夫一直都沒有答應,就是因為老夫認為陛下和郭淡在潞王府藏着不可告人得秘密,如今看來,老夫料想得沒有錯。」
如今那個利益群體非常活躍,也在拉幫結派,而徐家又有錢,又控制着太僕寺,故此不少人都來拉攏徐夢晹,但是徐夢晹都給婉拒了,與各派都保持着距離。
因為他覺得這事可能不是那麼簡單,輕易選邊站,後患無窮。
這也是為什麼他終於答應徐繼榮可以跟着郭淡到處亂跑。
......
這場大戲,其實還沒有演完,還得繼續演下去。
第二日,萬曆便向張誠授意,讓司禮監向戶部施壓,儘早撥款給鈔關治理河道。
戶部很快就將消息散播出來。
光戶部可是無法抵抗司禮監的壓迫。
這頓時在朝中引起軒然大波。
這事做得可真是太萬曆了。
大臣們閉着眼都知道,這就是萬曆幹得事。
因為萬曆以前就經常這麼幹,今日說的話,明日就不認賬。
你要言而無信,其實那也沒什麼,反正我們也都已經習慣了,但問題是你竟然施壓戶部撥款,換而言之,就是你萬曆既不想認賬,又想維護內閣。
感情你好處都要佔盡。
那怎麼可能。
朝中大臣是堅決反駁戶部撥款,並且向萬曆施壓,說好的君無戲言,你當着滿朝文武得面,說自己要承擔起來,怎麼這一轉眼,就不認賬,這怎麼能行。
並且這事很快就從朝中傳到民間,士林也當然是堅決反對萬曆言而無信。
反對聲是一浪高過一浪。
大家開始從各個角度去批判萬曆。
迫於輿論壓力,萬曆不得不答應下來。
戶部開始各種計算,該怎麼交換。
但萬曆也不傻,以前是沒選擇,如今...呵呵...他直接聘請信行來跟戶部互懟。
最終戶部絲毫便宜沒有佔到,但要說戶部面對信行還會吃虧,那也是不可能的。
最終決定在黃蠟、紙張,等等方面,削減一些,以此來抵消關稅,畢竟以前交到戶部的關稅是真不多,而這些商品,衛輝府都能夠大量生產,可以直接買來供應皇宮。
當然,皇帝、太后、貴妃,以及一些大太監用得,那都是不能動得,因為那都是貢品,非常珍貴,是有錢都買不到,主要削減的是宮女、宦官用的,這些就可以直接從衛輝府購買。
最終由萬曆以聖旨的名義,公佈了這一張交換契約,是具有法律效應的。
大臣們皆是為萬曆歌功頌德。
其實是他們在慶祝。
這是他們再一次戰勝皇帝,這種感覺可真是太美妙了。
與此同時,萬曆是立刻在東閣召開了內閣會議。
這會議才剛剛開始,萬曆就是龍顏大怒。
「朕今日終於明白,為什麼郭淡一再提到人為之事會導致關稅入不敷出,原來如此。」
萬曆直接將一份奏章,扔在申時行腳下,道:「這是唐文獻給朕上得奏章,裏面寫得是清清楚楚,不少商人與朝中權貴勾結,將他們貨物放到權貴的船上,以此來躲避關稅。」
申時行暗自皺了下眉頭,唐文獻這是越級上奏,彎身撿起奏章來,打開一看,心中滿是困惑,這奏章是年前上得,而且從奏章的格式來看,應該是上給朝廷的,不是直接給皇帝的,可見這應該是萬曆通過特別渠道得到這份奏章得。
他不露聲色地遞給王錫爵,心裏也在盤算,萬曆是什麼用意。
王錫爵也是一眼看出這其中貓膩來,稍一沉吟,便立刻明白過來,先是將奏章遞給王家屏,然後便向萬曆稟報道:「回稟陛下,這種事確有發生過,臣也是知道的。」
萬曆皺眉道:「那為何愛卿不說出來?」
王錫爵結結巴巴道:「這是因為...因為...!」
萬曆是一副明君風範:「愛卿有話但說無妨,朕先赦你無罪。」
好似在催促,你丫還不快說。
王錫爵更加篤定自己心中的想法,這才言道:「這都是因為許多權貴都是免稅的,這其中甚至都還涉及到陛下的船,當初唐文獻就是因為查到陛下的貢品,才被人彈劾的。
雖然如今陛下已經赦唐文獻無罪,並且獎賞了他,但是不少鈔關官吏還是比較忌憚,怕惹禍上身,故此對於很多船,他們都不太敢去調查。」
萬曆眉頭緊鎖,道:「當真如此?」
王家屏倒是沒有想到這其中的原因,但是他覺得王錫爵說得很對,立刻站出來道:「陛下,王大學士說得都是事實,只要有人是免稅的,自然會有人藉此來偷稅漏稅,如這種情況在我大明比比皆是。」
為什麼明朝收不上稅來,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原因。
申時行點點頭道:「陛下,此事想要完全杜絕那是不可能的......。」
「為何不可能?」萬曆問道。
申時行訕訕道:「總不能向陛下您的貨船徵稅吧。」
萬曆反問道:「申首輔的意思,是不是如果朕願意繳納關稅,那麼此事便可以杜絕?」
申時行眨了眨眼,道:「回稟陛下,如果連陛下您都交稅,那...那臣相信沒有人敢偷稅漏稅。」
萬曆立刻道:「那就這麼幹吧!即日下旨,鈔關必須要針對有所的船隻進行徵稅,包括朕的,以後再出現唐文獻說得情況,那朕必將嚴懲不貸。」
王家屏、余有丁是一臉懵逼,什麼情況?
皇帝是要想自己徵稅嗎?
這...這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突然間,他們想到,如今關稅的一切收入就是皇帝的,皇帝這等於是向自己徵稅,那不就是將自己左手的錢放到自己的右手。
無恥還能夠進化嗎?
等到萬曆離開之後,他們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這...?
這就給解決呢?
要知道他們一直都渴望消除一些權貴的特權,但一直都未能成功,連絲毫進展都沒有。
不曾想竟然就這麼給解決了。
可是他們心裏也五味雜陳。
他們想要消除特權,其目的是希望能夠充盈國庫,但現在國庫沒有絲毫得利,全都讓萬曆給賺走了。
申時行、王錫爵是早就知道萬曆要奪關稅,但他們萬萬沒有料到,原來這裏還藏着一把屠刀在等着他們。
不過他們仔細想想,不管這錢最終是落到誰得口袋裏面,但是至少皇帝已經開始交稅,這絕對是一個好的開始。
他們趕緊動了起來,當天就根據萬曆的意思,向鈔關傳達聖旨,所有船隻無論大小,無論是誰的,一律都得開稅票。
朝中的慶祝聲立刻戈然而止。
驚不驚喜?
意不意外?
......
一諾錢莊。
「真是沒有想到,原來這關稅裏面是大有學問啊!」徐姑姑笑吟吟地看着郭淡。
郭淡呵呵道:「我覺得居士不應該感到意外,畢竟我的任務就是幫陛下賺錢,這麼做難道不是合情合理嗎。」
徐姑姑優雅地放下手中的茶杯,道:「但是你有沒有考慮過,我朝之所以貪污腐敗非常嚴重,其中有着一個非常關鍵的原因。」
既然她問我,那就是應該不是深層次的原因。郭淡稍一沉吟,道:「居士是指官員俸祿太低嗎?」
徐姑姑點點頭,微笑道:「對於陛下而言,光有錢還不行,還得想辦法收買人心,我覺得這可以一舉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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