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七?她居然跟到這裏來了!
燕北的眸子眯了眯,目光微微一凝。
那邊風七正笑着跟火頭兵說話:「這一路上麻煩你們照顧我,都是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情,我可以做的。」
那火頭兵就滿是感激:「以前兄弟們也承蒙您和風老關照,哪兒還好意思再讓姑娘做這些雜事?」
風七隻是笑笑,手下的動作不停,扔在忙碌。
火頭兵撓撓後腦勺,咧嘴露出一個略帶羞澀的笑容,倒也沒再說什麼。
這邊一群人圍着鍋灶忙的團團轉。
燕北在外圍站了有一會兒,直到一個小兵去搬柴火的時候才看見他。
「燕侍衛?」小兵有些詫異,「您怎麼過來了?」
那邊風七等人聞言,也紛紛抬頭看過來。
看到牽着馬長身而立站在暮色之中的燕北,風七的目光不由的閃爍了兩下,為了掩飾,她飛快的垂下眼眸。
燕北看在眼裏,也只當無所察,只跟那小兵說話:「過來看看你們這邊安置好了沒有,今日已經進了北燕國境了,不比在咱們自己的地盤上,大家諸事小心,尤其是飲食上,尤其要謹慎,不要出什麼岔子。」
「這是自然,我們頭兒一早就吩咐下來了。」那小兵連連點頭。
那邊風七已經調整好心態,重新抬起頭,主動走了過來。
她面上表情顯得略有幾分侷促和尷尬。
燕北看向了她,擰眉問道:「你怎麼在這?」
「我……」風七張了張嘴,還沒等說話,後面的火頭兵就快走兩步過來解釋求情,「七姑娘說沒見識過北地風光,正好順路,也不費什麼事……」
話沒說完,見燕北已經沉了臉,頓時就舌頭被剪掉了一樣,垂下腦袋不敢再做聲。
燕北冷冷的訓斥:「何為軍紀?你們當這是耳旁風?」
蕭樾治軍很嚴,所謂軍令如山,平時沒人敢造次的。
只不過風七跟隨風老,這些年頻繁的出入軍營救治傷病,雖然在軍中沒有掛名,也算半個軍中的大夫。
再加上軍營里少有女子出入,別說風七的樣貌生得不算差,在這些兵痞眼裏,那才是當真應了那句古話「母豬也能變貂蟬」。
軍營里的一眾士兵對風七都吹捧和討好的緊,要不然也不至於做出這種事來。
那火頭兵紅着臉垂下頭去,不敢再說話。
風七就咬了下嘴唇看向了燕北道:「不關他們的事,是我擅作主張跟上來的,他們也是好心,這才勻了匹馬給我。我知道你為難,可是隨軍的就只有朝廷撥下來的一位太醫,還是跟隨公主車駕的。你們這麼多人,萬一有個小傷小病的,咱們這邊就只跟了一個軍中的大夫,怕是照應不過來,你便當我是隨軍的大夫不行麼?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也不會驚動了王爺。」
她話到這個份上——
卻是絕口不提讓蕭樾定奪此事!
因為經過昨天的事,她已然看得很清楚了,蕭樾在軍中本來就是個鐵面無私的人,再加上有武家那個嬌小姐在他旁邊煽風點火,如果讓他知道自己跟上來了,八成是要馬上叫人遣她回去的!
她好不容易才跟上的,絕對不會放棄這次的機會!
風七咬緊了牙,面上表情一片的坦蕩和誠懇。
燕北還沒說話,站在旁邊的士兵們就已經小雞啄米似的在頻頻點頭……
這個女人,果然是很善於鑽營和利用人心!
燕北其實也不是不能把她趕走,畢竟王爺沒點風七隨軍同行,她跟上來就是有違軍規,這些士兵也不能反駁。
風七暗暗咬牙,不叫自己面上露出任何心虛的表情來。
燕北與她對視片刻,居然就妥協了:「別惹麻煩。」
說完,就牽了馬徑自轉身離開。
風七本來的心情還是十分忐忑的,雖然她是在爭取這樣的結果,可現在真的得償所願了,也難免意外的怔愣了片刻。
她反應了一下,見到燕北要走,才又趕緊快跑兩步追上去:「燕北!」
燕北止步回頭,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風七低頭又抬頭,咬了下嘴唇道:「你能不能不要告訴王爺……」
燕北微微皺眉,風七沒等他開口就又連忙說道:「我就是怕王爺知道了會惹他生氣。你放心,我不會惹麻煩的。」
燕北沒有馬上回答她,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權衡,然後才免為其難的點了點頭:「下不為例!」
「謝謝你!」風七聞言,這才如釋重負的露出笑容來。
燕北一開始就跟她性情不投,沒什麼話說,就牽着馬徑自走了。
風七目送他的背影。
夜色緩緩降臨,她看着對方頎長的背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中有些異樣的情緒浮動。
這邊燕北徑自往帥帳的方向行去,走到半路就迎着了這次隨行領兵的副將濛鴻。
濛鴻也是聽說他過來了,才急匆匆的找了過來,隔着老遠也看到了他站在那邊跟風七他們說話的情景。
「你怎麼過來了?」濛鴻問道,「可是王爺有什麼命令傳下來?」
「不是!我就是過來看看,你這邊沒什麼反常的吧?」燕北問道。
「一切都好。」濛鴻道,目光落在他身後看着遠處跟着火頭兵一起忙碌的風七,表情就有點不自然的道,「我也是剛聽說……風老在軍中的威望高,這些兔崽子又看着人家姑娘就眼紅,路上居然沒有立刻稟報我知道。」
燕北面上表情一如往常一般,沒什麼明顯的情緒外露,並沒有興師問罪,只道:「你準備怎麼辦?」
不過就是區區一個風七,既然不合規矩,如果燕北也沒意思要通融的話,打發她走就是了……
而燕北這一問,明顯就不是這麼打算的。
濛鴻一愣,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燕北莞爾,仍是語調平靜的道:「風七跟着風老進出軍營多年,我記得她是很知道進退也很懂規矩的人,怎麼平時都好好的,現在知道我們要來北燕,又為了跟隨我們一起過來就枉顧軍令,還耍這樣的心機和手段?」
濛鴻不由的倒抽一口涼氣,再看向遠處的風七時,眼角都張開的更明顯了些:「你是說她……」
燕北不溫不火,與他的視線對上,淡淡的道:「我懷疑她次此隨軍前來北燕是別有居心!」
這話點到為止即可!
大家都是戍邊的將領,有些事,只要給個苗頭就能心領神會。
濛鴻心頭劇震,怔愣了片刻之後才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那事不宜遲,把她拿下拷問……」
這麼說,語氣卻還有點遲疑。
燕北道:「不急!既然她處心積慮,就不妨把線放長一點,咱們先看看她到底是要做什麼的。」
風七會跟着來北燕,絕對是居心不良並且另有圖謀,這一點,毋庸置疑,燕北心裏十分的清楚。
當然,她的身世清楚明了,不過就是當年死在戰亂中的一雙普通夫妻留下的孤兒,也不可能和北燕扯上任何的關係,這一點燕北也是心裏有數。
可是他要提點和誤導濛鴻,也只需要這兩句話而已。
畢竟大家是生死兄弟,濛鴻信他總多過風七的。
濛鴻聽他這樣說,就也緩緩的定下了心神,點頭;「那我明白了,我會叫人盯着她的一舉一動,有任何反常的就去報你。」
燕北點頭:「暫時就先盯着她就好,不管她做什麼都不要阻止她,這件事我會轉告王爺的。」
「好!」
跟濛鴻又聊了兩句,確定他這邊確實沒什麼問題,燕北就回去了。
來回一趟也花了不少的時間,回去驛館的時候蕭樾和武曇已經回來了,雙方剛好在大門口遇到。
武曇手裏甩着個小墜子,還有點興致缺缺的模樣,不怎麼看人。
「你出城去了?」蕭樾看見眼燕北倒是頓住了腳步。
武曇也不等他,自己先上台階進門去了。
「是!去城外營地看了眼。」燕北道。
蕭樾沒有開口詢問,燕北停頓了片刻又主動說道:「風七悄悄地跟來了,也在那裏。」
蕭樾微微蹙眉,這才從天際收回目光看向了他。
燕北也沒等他發問就又繼續說道:「昨天夜裏我跟徐穆碰了個面,被她隔着老遠瞧見了。」
因為他自己和北燕這邊的事,燕北此刻面對蕭樾的時候就多少有幾分侷促和不自在,說着就稍稍低垂了眼眸。
蕭樾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沉吟着道:「那女人心術不正!」
算是提醒!
按理說他早就容不下她了,沒動她就是看着風老的面子,可是這女人還把這些人都當傻子,在他們面前自作聰明?
燕北有點不好開口,不過他心裏既然有了主意,就也不瞞蕭樾,飛快的穩住了心神就重新看向了蕭樾道:「昨天我特體提醒過風老了,風老不可能沒勸過她,既然她還是冥頑不靈,想必王爺也不會再容她,這樣的話……屬下斗膽,能否將她借來一用?」
當時風七離着他跟徐穆不算近,肯定聽不到他們說話的具體內容,但是只從兩人的舉止和互動上卻不難推斷出一些端倪來,然後這趟來北燕,如果她有心查訪的話,就又能得出更多的消息來……
風七一定是衝着這個目的來了。
至於她最後是想要做什麼——
具體是燕北雖然暫時還猜不透,不過肯定是在謀算着什麼對她自身有利的事情的。
他的蕭樾的侍衛,提出這樣的要求已經是超越了本分,燕北話雖說出口了,表情上多少還帶着幾分侷促和尷尬。
蕭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倒是沒說什麼,只道:「你自己把握住分寸就好。」
說完,就抬腳上台階,也進門去了。
他跟武曇在外面吃了東西,回來就沒打算再額外傳膳,回到院子裏的時候武曇已經躲進了自己的房間,門內隱約聽見她跟兩個丫頭說話的聲音。
聲音不大,聽不到具體都說了什麼,只是她那性子活泛,平時說話的時候多是語聲清脆,跟身邊熟悉的人又偶帶着點嬌嗔,這一刻隱隱約約的浮動在夜色中,即使看不見她的人,蕭樾心間也有種感覺,覺得熱鬧了不少,好像也不是那麼冷清了。
於是,他腳下就轉了個方向,沒回正屋而是推門進了廂房。
武曇正拿着把團扇,跟兩個丫頭琢磨着把新買的墜子往上面換。
只不過原來的穗子不知道是誰打的死結,半天沒解開。
主僕三個正忙成一團,藍釉道:「反正也不要了,奴婢拿剪刀過來吧。」
剛起身就迎着蕭樾推門進來,她就趕緊退到一邊:「王爺!」
青瓷也從桌旁站起來。
蕭樾看向武曇。
武曇沉默了一下,就把手裏的團扇扔桌上了。
兩個丫頭哪裏看不出來氣氛不對的,連忙就互相使了個眼色退了出去。
蕭樾走過來在武曇旁邊的凳子上落座。
武曇看了他一眼,就站起來要往裏屋走,卻被蕭樾扣住手腕給扯了回來。
她就低着頭站在他面前,不說話。
蕭樾武曇的嘆了口氣:「你這是要跟本王鬧彆扭到什麼時候去?」
武曇悶不吭聲,過了一會兒才像是突然鼓足了勇氣一樣突然抬頭看向了他,正視他的面孔很認真的商量道:「等過兩個月回了胤京,你再去跟陛下請命去北境領兵吧?」
她的眸子裏的光輝依舊清澈且民明亮,此刻說出來的話卻明顯是經過深思熟慮的,而不是天真的一時妄言。
蕭樾微微蹙眉,握着她一隻手捏了捏她柔軟的手背,反問她:「那你呢?」
武曇沒有迴避他的注視,仍是看着他的眼睛道:「我可以跟你去陵川城的。」
她思量了一天一夜,這是唯一能想到的兩全其美的辦法了。
蕭樾手裏握着北境的兵權,皇帝就要忌憚,他又不是任人宰割的性子,所以,只要他能想辦法跟皇帝達成協議名正言順的留在北境軍中,大家就能相安無事。
這樣一來——
她也就不用擔心她父兄的立場和將來了。
雖然她不能完全了解他要做的事,但至少現在她做出這樣的思量已經是在設身處地的替他考慮了……
蕭樾聽了這話,非但不覺得失落,反而心裏多了幾分安慰,和她對視,望着她眼眸里浮動的光彩,只覺得那光亮已經微微蕩漾,可以直達心底了……
他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又捏了捏她的手,慢慢地道:「那個地方沒多大,更沒有京中的繁華,而且氣候也不太好,本王怕你會不習慣。」
語氣很輕緩,就好像兩個人是在閒話家常一樣。
武曇聞言,這次卻是當機立斷的搖頭。
她主動往前又走了一步,為的是讓蕭樾能夠看清楚她真實的表情,目光明亮而真切的說道:「我沒那麼嬌氣的,你又不會要我去住茅屋,洗衣裳……環境改變了,人人都要慢慢習慣去適應的,總不能反過來遷就的。」
她這是在隱晦的遊說他!
蕭樾的唇角彎起一抹笑,突然又覺得眼前的她跟前世的那個影子又有了重合的地方。
她說她能適應新的環境,他信,並且也相信,無論在哪裏她都能苦中作樂,讓自己一樣生活的開朗又簡單,前世的時候,無論是皇宮還是冷宮,她都是那個樣子,得意的時候不曾忘形,落魄的時候也不會一蹶不振的就此倒地不起……
武曇看着他,在等他的答案。
蕭樾就將她攏入懷中,吻了吻她的鬢角,半晌,終於妥協:「讓本王想一想。」
她最近不開心,如果這樣就能暫時讓她放下這件事,也不失為一個權宜之計。
即使她願意委曲求全的陪着他一起退讓,他卻不能讓她再受那樣的委屈了……
因為蕭樾這樣說了,武曇的確是將心防放開了不少,後面幾天也不再沉悶不語,又跟往常一樣的說說笑笑。
進入北燕境內之後,他們在行程上就慢了些,又走了整半個月才抵達了北燕帝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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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了,你們家作者心態不好,一點小事就容易崩,影響了更新,大家忍一忍,我儘量調整,愛你們,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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