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霍芸嫿慘叫一聲,身子一歪,就朝台階底下栽去。
因為事出突然,站在院子外面的秋凝還沒來得及跑過來,她已經從台階上一骨碌滾下來,最後一下,額頭砰的一聲撞在地面上,當時就見了血。
「娘娘!」秋凝驚呼一聲,撲上前去,手忙腳亂的將霍芸嫿扶起來。
霍芸嫿捂着額角抬起頭,腦子裏嗡嗡作響,但是渾身都痛,同時又手腳發軟,根本站不起來,就只坐在地上,靠在秋凝懷裏。
台階上面的姜玉芝主僕也因為太子這意外之舉驚呆了,全都屏住了呼吸,大氣不敢喘。
基本上,蕭昀這個太子雖然有時候帶點孩子氣的固執和偏激……
起碼,在作風上,還是有君子風度的。
尤其——
在姜玉芝看來,蕭昀剛剛的那一腳明明是該踹在自己身上的。
蕭昀雙手垂在身側,死死的攥成了拳頭,滿面怒氣的盯着下面的霍芸嫿。
霍芸嫿撞上他的視線,只覺得心裏發寒,本能的垂下眼瞼,囁嚅了一聲:「殿下,我……」
到底是哪裏出錯了?明明犯蠢做錯事的人是姜玉芝,就算她深夜跑上門來舉發有不當之處——
可是有姜玉芝這個罪魁禍首在前面當着,蕭昀就算意識控制不住脾氣想發泄,那也不該是衝着她來的啊!
霍芸嫿心裏是既委屈又害怕,可是卻得死咬着牙關,不敢哭。
蕭昀深呼吸了兩次,看着她,眼中已經是深惡痛絕的神色,語氣森冷的警告道:「太子妃的事,輪不到你來說三道四,何為尊卑?你若是弄不明白,就滾回你宮裏去,閉門給本宮抄《女訓》。」
方才那一腳踹出去,他心裏也瞬間懊惱起來。
倒不是心疼霍芸嫿,而實在是跟一個女人動手,實在是太有失風度了。
霍芸嫿心裏發苦,可是蕭昀的態度這樣,她又有苦說不出,正在遲疑發愣,就又聽見蕭昀冷冰冰的丟下一個字:「滾!」
說完,就再看都懶得看她一眼,轉身一腳又進了門內,同時垂眸看了癱軟在地的姜玉芝一眼道:「你跟本宮進來。」
姜玉芝這會兒受到的驚嚇並不比霍芸嫿小,自坐地上,手腳發軟爬不起來。
清渠趕緊過去攙扶,將她硬是拖進了殿內,又恐是被霍芸嫿主僕再看了笑話,回手就又關上了門。
霍芸嫿看着那兩扇殿門在眼前閉合,隔絕了避免的燈光和人影,那一刻,置身於淒冷的夜色中,她反而是突然鬆了口氣,渾身繃緊的那根弦立刻垮塌鬆懈了下來。
「娘娘,咱們還是先回吧!」秋凝費力的將她攙扶起身。
霍芸嫿額角只是磕破了一點,流血倒不是很嚴重,只是這時候拉着着身體一動,突然就覺得心口方才被蕭昀踹過一腳的地方刺痛了一下。
她一把按住胸口,抓住了衣襟,腰身也佝僂了一下。
這位雖然剛被太子殿下訓斥了,但那也是正經抬進來的側妃娘娘,小尤子見狀,就唯恐是她真給作出什麼毛病來了,連忙上前道:「娘娘先回吧,奴才這就叫人傳醫官過去給您瞧。」
蕭昀是太子,他當然可以隨意往太醫院傳喚太醫過來瞧病。
可霍芸嫿卻沒那個資格。
不過為了方便,東宮裏也常年養着自己的兩名醫官和醫女。
「嗯!」霍芸嫿心中絞痛,也沒太有心思應付,佝僂着腰身被秋凝扶着往外走。
一邊走,她心裏一邊還是在為自己方才的遭遇憤慨,絞盡腦汁的琢磨到底是哪裏出的差錯——
蕭昀沒理由不痛恨姜玉芝,反而遷怒於她啊……
有什麼地方出了差錯,一定是哪裏除了問題了!
一邊想,一邊緩慢的挪出了院子,走到門口,扶着門框過門檻的時候,忍不住又回頭往院內看了眼。
裏面正殿的大門緊閉,現在蕭昀正在裏面和姜玉芝說話……
蕭昀這時候關起門來能跟姜玉芝說什麼?
霍芸嫿腦中靈光一閃,豁然開朗,突然明白了蕭昀的用意……
心頭壓着的巨石瞬間被移,她忽而又得意起來,看着後面透出燈光的正殿,唇角冷蔑的勾起一抹笑,這時候倒是有了精神,立刻挺直了腰板兒。
然而,卻不知道是因為她動作太急了,還是情緒起伏的太激烈了,驀然只覺得心臟劇烈一縮,絞痛之餘喉嚨里腥氣上涌,一口血就嘔了出來。
「呀!娘娘!」秋凝驚呼一聲,連忙伸手去捂她的唇。
霍芸嫿一看她手上殷紅的血跡,渾身的力氣瞬間就被抽空,手扶着門框直接滑軟了下去。
小尤子見狀,連忙從院子裏追出來:「怎麼了這是……」
「血……血……我們娘娘剛……」秋凝站在那裏,也的抖的如同秋風裏的落葉,喃喃的反應不過來。
小尤子也嚇了一跳,趕緊幫着把霍芸嫿扶起來。
門外有蕭昀帶過來的人,他趕緊招呼:「快,抬軟轎來,把側妃娘娘送回去,傳醫官過去!」
外面馬上上來幾個宮女太監幫忙,七手八腳的把霍芸嫿給弄走了。
小尤子呼出一口氣,又退回了院子裏守着,並沒有馬上進去稟報。
而此時的殿內,蕭昀坐在椅子上,正面目冰冷的盯着姜玉芝,逼問她在武曇面前落下的把柄和所謂威脅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姜玉芝自知瞞不過去了,就只能硬着頭皮將朱雀樓那裏事發的經過和事後引發的一連串的麻煩都一五一十的跟蕭昀招認了。
而姜玉芝也知道這是個大麻煩,自己招認完就又抱着他的腿哭求起來:「殿下,事情是那個周暢茵和長平郡主謀劃和佈置的,臣妾可以指天發誓,事先我並不知情,只是被那兩個黑心肝的給脫下了水的。可是後來武曇一再拿這事兒來威脅我,來威脅我們姜家……我走投無路,才不得不敷衍了她這一次。我不知道她是要陷害母后,也沒有想到她會有這麼深的心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蕭昀聽她詳述了朱雀樓血案的經過,已經是驚得半天說不出話來了。
姜玉芝的哭聲在他腦子裏嗡嗡作響,他覺得自己這一夜,像是個落入了深水中的旅人,就快要被這一波一波拍上來的水花溺斃了。
「殿下!」姜玉芝搖晃着他的腿,還在哭,「真的跟我沒關係,是周暢茵和黎薰兒她們各有私心,是她們……」
「怎麼跟你沒關係?」蕭昀一個激靈回過神來,他一腳踢開姜玉芝。
姜玉芝摔在地上,倒是不重,就是坐在那,哭也不敢太大聲了,只是有些畏懼的看着他。
清渠跪在門口那裏,只偷偷往這邊看了眼,知道蕭昀正在氣頭上,也不敢過來扶。
蕭昀指着姜玉芝罵:「不管是周暢茵為了晟王叔謀殺武曇還是長平為了姜平之想要將林彥瑤置於死地,這些是重點嗎?現在的重點是你們這些蠢貨聯合起來在這胤京之內,天子腳下謀殺了包括新科狀元在內的數名士子!這種事,事關設計國本,現在你們還落了破綻在武家那個丫頭手裏……你知不知道,一旦這件事被抖出來,就是本宮都難為你們說一句話,平國公府的滿門富貴都有可能就此走到頭。」
當初事發時姜玉芝是恐慌了一陣子,可是等到風聲過去了,她也慢慢使然了,以為就那樣了。
現在蕭昀這樣的危言聳聽……她當然不會覺得蕭昀只是為了嚇唬她,嘴上卻還本能的狡辯:「都說了不是我!而且……我二哥已經被踢出族去了。再說了,那個武曇就只是全憑猜測,她手上沒有證據的,她也就拿來嚇唬嚇唬我,事關我們國公府,她還敢無憑無據的胡亂往外說麼?」
在她看來,武曇要是想拿這事兒對他們姜家不利,早就鬧出來了,不會等到今天。
蕭昀聽了她這天真之言,也當真是漲了見識了,胸口起伏了好幾下,最後卻是怒極反笑:「武曇知道,定遠侯府世子就知道;武曇知道了,林家上下也會知道……甚至於,現在保準是連晟王叔都知道內情了。你還當你們的秘密可以捂的嚴實?還當這麼大一件事可以就此作罷嗎?今夜母后之事已經徹底激怒了晟王叔,他報復起來的手段,你有沒有想過?那件事,遲早是要東窗事發的!」
姜玉芝開始被他罵的,就只是畏懼的一直縮脖子,聽到後面才又膽戰心驚起來,有點難以置信的抬頭看向了他:「不能吧?今夜的這件事不是已經了結了嗎?母后都被……」
雖然皇帝沒下明旨,但姜皇后此刻已經等於是個廢后了。
鳳印被收走,宮人被遣散,被圈禁起來,連門等不能出的所謂皇后——
也就等於是被打入冷宮了。
蕭昀沒等她說完就冷笑着打斷她天真的猜想:「就是這句話!他報復起來,連母后這個一國之母都能不留情面的掀下來,你是覺得平國公府在他面前有多大臉啊?」
姜玉芝打了個哆嗦,終於不敢心存幻想了,連忙爬過去扯住了蕭昀的袍角,聲音顫抖道:「殿下,您得想辦法保下國公府啊,姑母那邊眼見着是不頂用了,如若連國公府都被絆倒了,那麼我們……我們……」
說着,就神色驚慌的目光四下亂瞟。
蕭昀這一晚上下來窩了一肚子火,此刻看她這不中用的模樣就更心煩了。
他深一口氣,勉強自己冷靜下來,然後道:「明日開始,你對外稱病,暫時不要出寢宮了,等過幾日就送個信去姜家,叫人過來看看,順便商量個對策吧。」
姜皇后剛出事,他不能公然和國公府來往密切,否則皇帝正在氣頭上,很容易惹怒他。
讓姜玉芝稱病,後面過幾日請姜家的女眷過來看望她比較好。
姜平之雖然是被逐出了姜家,可到底也是從姜家出去的,如果蕭樾有心從他身上做文章,姜家還是要擔干係的,必須想辦法把那件事的尾巴徹底斷乾淨了。
好在蕭樾不日就要啟程北上,他還有時間……
蕭昀思忖了一陣,見着外面天色將明——
這一夜,居然就這麼過去了。
他抬腳往外走,一邊冷冷的撂下話來:「以後做事帶點腦子,實在轉不過彎來就儘量老實在家呆着,別處去丟人現眼!」
姜玉芝沒錯嗎?
不!她錯了,錯的離譜!
因為——
蠢,才是一個人生而為人最大的錯處!
可是——
他還不能把她怎麼樣,只能就這麼忍了他!
蕭昀雖然發了一通脾氣,但最後怎麼也算是雷聲大雨點小的收場了,這對姜玉芝來說,是難得的好結果。
並且——
蕭昀還打算幫他們姜家善後姜平之惹下的那樁禍事!
還好,還好……
姜玉芝如釋重負。
清渠趕緊跑過來把她攙扶起身,兩人送了蕭昀出門:「恭送太子殿下!」
小尤子跑過來,迎了蕭昀一下,然後跟着他出門,走到大門口才湊近蕭昀耳邊說了句什麼。
只見蕭昀眉頭皺了下,似是與他又問了句什麼,然後就仍是冷着臉神色不愉的走了。
「娘娘沒事吧?」清渠吐着氣問姜玉芝。
姜玉芝卻盯着大門口的方向若有所思:「去問門口的人,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是!」清渠答應了一聲,快步出門去了。
姜玉芝轉身回了內殿,拿起桌上的水壺連着灌了自己兩碗水,心情才覺得平復了一半下來,然後清渠就回來了,很有些興奮和得意的悄然在她耳邊道:「娘娘,好消息,霍家那個賤人被殿下踹了一腳好像傷勢嚴重,說是出門的時候都吐血了。」
這是……
踢出了內傷了?
姜玉芝本來是生死之間走了一遭,還沒顧上去想霍芸嫿給她惹的禍,此時聽了霍芸嫿的名字,這當然就成了她的眼中釘。
她眸色一寒,想着清渠的話,就招招手示意她過來,吩咐道:「回頭你去醫官那裏問一問她具體的傷勢,仔細這些,別讓殿下察覺了。」
清渠擰眉,倒是有點明白了:「娘娘是想……」
姜玉芝冷笑:「她都找上門來給本宮捅刀子了,難道我就這麼算了?敢跑來殿下面前告我的狀?我也非得叫那賤人好看不可!」
「是!奴婢明白了。」清渠應聲,「天色還在,奴婢伺候您歇了吧,昨天一夜沒睡,別熬出毛病來。」
「嗯!」姜玉芝點點頭,被她扶着進了內殿。
霍芸嫿這邊,醫官已經過來給她看過了,此刻正躺在床上,心臟的位置還在隱隱作痛,她卻清醒異常,半分睡意也沒有。
清渠送了大夫出去,回來看見她臉上那個樣子就有些不忍,走過去輕聲的道:「奴婢已經讓人去煎藥了,醫官說娘娘額頭上的是輕傷,沒什麼妨礙,不過心脈有點損傷,這個一定要仔細調理,最近切忌情緒大起大落,萬一再衝撞了,容易留下病根的。」
霍芸嫿在擰眉想事情,一時倒像是沒聽見她的話。
秋凝見她神思不屬的模樣,只當她是被蕭昀冷落而傷心,就又試着勸解道:「娘娘也不要多想了,太子妃到底是太子殿下的正妻,殿下只是面上給她留下些顏面,背地裏指不定怎麼嫌棄呢。」
「你這話倒是說到點子上了。」不想,霍芸嫿聞言卻是笑了,收回目光看向了她,面上表情居然不見傷感反而是帶了幾分惡意和得意的冷冷道:「你不是說宮裏皇后娘娘被奪權軟禁了嗎?這也就是說皇后垮台了,太子殿下失去了最大的助力,這時候他維護姜家也不是真的維護了……」
秋凝聽得懵懂,只是困惑不解的盯着她。
霍芸嫿嘲諷的繼續說道:「因為已經失了皇后娘娘的幫扶,殿下他在此時就不能再跟姜家翻臉了。其實真論起來,整個姜家對他的好處哪能比的上皇后娘娘?現在皇后娘娘被姜玉芝那個蠢貨坑進去了,殿下卻不得不幫她收拾爛攤子,不過就是權宜之計罷了。在他羽翼豐滿之前,姜家這個外家對他來說還是最好用的。」
她說着,就又深深地看了秋凝一眼:「所以,今日他當眾不過做戲而已,他厭棄我,未必就是真的厭棄我,維護姜玉芝,也未必就是打從心底里維護的。算下來,我雖是為了替他掩人耳目而挨了他這一下,可是我幫他查出了陷害皇后娘娘的真兇,事後不管到了什麼時候,殿下他總能想起我的這番好處的!」
在姜玉芝那的時候,她是被踹的懵了,只是覺得自己那一腳挨的莫名其妙,後來才茅塞頓開——
的確,那一腳就不該是她挨的!
就且讓姜玉芝先得意去吧,回頭總有她哭的時候。
*
正陽宮。
方錦也是差不多這個時間才被人送回來的。
皇帝叫人帶走了正陽宮的所有宮人,說是直接處決,卻有秘密的讓陶任之親自盯着逐一問訊過,看姜皇后身上還藏了多少隱藏的秘密。
方錦看着宮人們一個個的在她面前被處死——
她雖跟她們不一樣,但也一樣的畏懼死亡,正在心神不定以為自己也必死無疑的時候,小尤子突然過去告訴陶任之太子殿下跟他要人。
陶任之雖然後面也一樣拷問了她,她因為知道自己的命保下來了,就咬死了牙,一句姜皇后的壞話也沒說,雖是被打的皮開肉綻,但總算是重見天光了,被陶任之着人給送了回來。
兩個侍衛拎着她走過長長的宮道,最後打開正陽宮的大門將她推進了院子裏。
陶任之大概是體諒她回頭還要服侍人,雖對她動了重刑,但總算注意着分寸,沒傷到根本。
過了一會兒姜皇后才從殿內出來,木着一張臉出來親自將她扶起來,弄進了殿內,又找了膏藥給她塗。
因為要給蕭昀留體面,姜皇這裏雖然是被軟禁並且被清走了全部的宮人,她皇后品級得用的陳設都全部還在。
方錦握着金瘡藥的藥瓶在手,一瞬間淚如雨下,直接就給姜皇后跪下了,磕頭不止道:「奴婢該死!都是奴婢該死!是奴婢對不住娘娘,都是奴婢害了娘娘!」
她哭得十分悲痛,看着是為了自己做了錯事,而實際上——
可能也是因為受了重刑,是真的需要哭一哭發泄一下的。
姜皇后看她把頭磕得砰砰響,面上卻始終一副面如死灰的模樣,眼皮都沒抬一下的道:「算了,事到如今再說這些……都是廢話!」
她是太相信方錦的初衷都是為她好了,畢竟是三十來年的主僕了……
所以,是真的沒怪過方錦。
「娘娘!」方錦抬起頭來,抽噎着抹了把淚膝行過去,一把攥住她的手,目光卻是閃爍着灼灼的光,堅定的道:「您先別灰心,這對您來說,還遠不是絕境,咱們還有機會的!」
姜皇后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死人,看了半晌,卻只是自嘲的苦笑了下道:「還要什麼機會?現在本宮能留的這一條命在,就已經是奇蹟了,什麼也別想了。」
「不!」方錦攥着她的手,用力到能讓她覺得疼。
姜皇后不由的皺了下眉頭。
方錦盯着她的臉,繼續給她灌輸信念:「現在的哭都是暫時的,娘娘您切莫灰心,咱們就當是臥薪嘗膽了,忍的一時就是,只要有太子殿下在,您就總還會出去的,難不成娘娘還覺得您會在這裏被關一輩子不成?」
姜皇后先是一愣,但是看着她眼中的光彩,恍惚之間突然也明白了些,不由的倒抽一口涼氣:「你是說!」
「嗯!奴婢就是這個意思!」方錦見她會意,就更加堅定的點了點頭,然後回頭看了眼院子裏,確定沒人進來,就又稍稍壓低了聲音道:「皇上病入膏肓,還能熬多久呢?回頭等太子殿下登基,必然就能接您出去了。現在皇上沒明着定您的弒君大罪,這就是現成的後路。您聽奴婢的,這陣子先忍一忍這裏的苦,咱們主僕都安分點,別給太子殿下添麻煩,來日等殿下能做主了,把您接出去,您就是高高在上的太后了,對於今天這件模稜兩可的事,還有誰會有膽子舊事重提?」
姜皇后這邊事情敗露,皇帝那確實是指望不上了,可是現在的優勢就是——
皇帝已經病入膏肓,命不久矣了!
只要熬到他駕崩,蕭昀繼位了就好。
現在的關鍵是,要穩住了姜皇后,別讓她因為覺得前途無望而在這裏發瘋作死,再給蕭昀添堵。
只要哄好了蕭昀——
一重血緣關係壓下來,一個孝字壓下來,姜皇后將來必然翻身!
而姜皇后本來確實是已經對自己的處境死心了,現在被她這麼一撩撥,也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其實她現在的這個處境可能就是暫時的,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翻身了……
「本宮明白了……」因為有蕭昀在,她的信念建立起來很容易,眼中已經一掃前一刻的頹廢之氣。
方錦看在眼裏,終於是放心了,這才開始覺得身上被動過刑的地方痛得鑽心。
*
朝陽宮。
陶任之是天亮以後才回去復的命。
皇帝的身體雖然已經支撐到了極限,這時候卻也沒睡,只是坐在案後,閉着眼,一副入定了的模樣。
「陛下?陛下您睡着了麼?」陶任之輕手輕腳的走過去,走到他身邊試着喚他。
皇帝聽見了,但是積攢着力氣,片刻之後才睜開眼。
「唔……」他看了陶任之一眼,然後看了眼桌旁的茶碗,「回來了?」
陶任之會意,立刻喊小泉子進來把茶拿出去換了熱的進來。
皇帝飲下半杯熱茶,才算是有了說話的力氣,稍稍提起了精神問他:「叫你去審正陽宮的宮人,可審出些什麼了沒有?」
「這……」陶任之的手伸進袖子裏,卻居然是遲疑着沒有馬上回話。
皇帝察覺了異樣,眉心的褶皺就堆了起來,冷聲道:「有話就說!這姜氏手上到底還沾了多少朕不知道的齷齪事,全部說給朕聽!」
------題外話------
姜玉芝:有驚無險,嚇死寶寶了!
霍芸嫿:蠢成這樣,活該你倒霉!
太子:一個兩個的,全都是蠢貨!
瓊妹:呼呼呼……今晚我睡得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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