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恆走到劉秀兒近前,看着她的眼睛。
「沒事有什麼想法可以直說,這裏是學習醫術的地方,不要考慮性別。」
劉秀兒環顧了一圈,沒有一個人露出鄙夷的神色,反倒對她都是非常鼓勵的眼神,劉秀兒這才站起身。
「我就是剛才看着解剖圖,然後聽着你說婦人生產的事兒,突然想到殺雞取卵四個字。」
周恆示意劉秀兒坐下,顯然秀兒這句話同樣震驚到他們了,這四個字比喻的太形象了。
周恆走上台,「剛才秀兒說到殺雞取卵,雖然有些嚇人,不過說到了點子上,我在婦科上主要將的就是剖宮產,雖然有風險,這比生不下來一屍兩命要好得多,只不過雖然大梁人比較開化,可是男大夫做這個手術,很多患者的家屬難以接受,所以我希望秀兒和春桃,能夠在這個方面多努力學習一下。」
秀兒和春桃被點名,都被嚇了一跳,不過聽到這些今後需要他們二人多努力,瞬間感到身上的擔子好重,與此同時後面的張安康他們投來羨慕的眼神
十日後,十月初九,周恆被一陣爭執聲吵醒。
呼一下坐起來,擦拭了一下頭上的冷汗,趕緊套上衣袍起身,還未出門就聽到樓下兩個人聲音越來越大。
「你怎麼一點兒都聽不進去意見,昨夜那張卷子關於闌尾炎的手術,你漏掉了一個步驟。」
那人似乎不服氣,將一張紙抖落的嘩嘩作響。
「哪兒錯了,我覺得寫得沒問題啊?」
周恆小心地將門打開一道縫隙,下面那二人,一個是小六子,另一個似乎手後院制酒作坊的小頭頭,倆人槓上了。
小六子一梗脖子,一把將那人手中的卷子搶過去,指着那道題說道:
「看看你寫的,縫合脂肪和表皮就行了?你家肚皮裏面只長了一層?腹膜不用縫?前天殺羊的時候,不是讓大家看了,你那眼睛當鼻子使的,光聞聞兒去了?照着你這個縫法,今後打個噴嚏,腸子是不是都鑲頓在這裏了?這就成了手術造成的併發症,刀口疝氣?」
那人一怔,想了想似乎覺得小六子說得在理,趕緊將卷子捲起來,看看周圍沒人,快步走了,還不忘朝着小六子擺手。
「謝了,你對了,我先回去改卷子,回聊!」
小六子抖着腿,帶着笑容看着那小子跑了的方向,笑着笑着,瞬間不動了,用力一拍大腿。
「我怎麼傻了?告訴他幹嘛,真是的如若他不知道,我不就得高分了?」
撅着嘴蹲下身子,拿着石子丟出去。
周恆推門出去,小六子趕緊抬頭,看到周恆出來,一把捂住嘴巴,臉上都是驚慌的表情,趕緊朝着周恆見禮。
「老闆早,我這就給您打水洗漱。」
周恆擺擺手,「我房內有水,已經洗漱過了,你過來我有話問你。」
小六子一臉的緊張,橫着小碎步緩緩朝周恆挪去。
「老闆,有啥吩咐?」
「你的卷子都寫好了?」
小六子點點頭,從懷裏掏出來疊的四四方方的一張紙,周恆接過來看看,別說這小子字跡雖然丑,不過寫得內容真的不錯,可見是認真用心聽了。
十天的時間,周恆講得相當快,有些人能記住兩三成都不容易,這個小六子竟然答出八成,這簡直太厲害了。
抬眼看看有些忐忑的小六子,「你現在跟着張二狗撿藥?」
小六子點點頭,「是的,小的跟着張管事學習撿藥,這會兒也是一個小組長了。」
「小六子你全名叫什麼?」
「張春林。」
周恆點點頭,「那就好好學,如若下次還能考八成正確,我就讓你跟着張安康去做護士。」
小六子一臉的難以置信,周恆將試卷丟給他,他緊緊抱住,似乎才有些相信周恆的話了,臉上從怔忪到震驚再到咧嘴大笑,最後眼中都有些淚意。
「老闆您當真的是吧,我想跟着您學習醫術,這比撿藥有意思。」
周恆點點頭,「當真,好好努力,或許有一天你也能跟着上手術,做個巡迴護士,或者做醫助,人總是要有夢想的。」
小六子怔怔地看着周恆的背影,不知多久有人朝着他後腦勺拍了一下。
「臭小子想媳婦呢?」
小六子一回身,剛要急眼發現是張二狗,這是現任管事兒,小六子瞬間臉上都是笑容,將張二狗手上的蒸餅撕了一點兒送進口中。
雖說這是最普通的吃食,早晨起來嚼一口,通體舒坦。
「二狗哥,你咋來這麼早?」
張二狗白他一眼,「老早起來,在這院子裏面發什麼呆,又不是二八月你發春嗎?」
小六子湊近張二狗,將那份試卷謹慎地拿出來,遞給張二狗看。
「剛才老闆給我看着試卷了,說是我考得不錯,如若下次考試也能答對八成,我就可以跟着張安康做護士,如若今後表現更好,就帶着我上手術。」
越說,小六子的脖子月梗梗起來,張二狗一巴掌拍在他頭上,瞪着眼低聲說道:
「你小子能不能別這麼招人恨,學得好還出來顯擺,我們這些答不上的咋辦,臉都貼地上了,你還耍着花樣過來氣我,臭小子你就是欠揍。」
小六子趕緊躲開,疑惑地看向張二狗,「二狗哥,你沒生氣?」
「生啥氣?」
「我要學好了,就跟着老闆去做護士了,你咋沒啥反應?」
張二狗白他一眼,憤憤地說道:「這有啥好氣的,你有能耐我替你高興,管咋說是我挑選的手下,看着也開心,咋當了護士還能不叫我二狗哥?」
小六子臉上有些激動,湊到張二狗近前,狠狠地搖頭。
「哪能,啥時候你都是我的二狗哥,如若沒有你教我那些藥名,我也沒有今天不是,想當初我可是啥也不會啊。」
「行了,別跟娘們似的,在這裏嘰嘰歪歪,快去上工,午後抽空好好學習那冊子,競爭很激烈的,你絕對不能被制丸組的龔超比下去,給我長點兒臉。」
小六子歡脫地稱是,撒丫子跑開了。
張二狗看着他的背影嘆息一聲,一起從壽和堂來的三個人,自己是個帶頭的,可現在看就他能力弱些。
王三順直接認老闆當師傅,算是最小的第五個弟子,屈子平不用說,那是老闆身邊的紅人。
反觀,就自己進步不大,張二狗抬眼看看從房間走出來的阿昌,聽昌管事說過,似乎老闆要製作什麼新藥,還在收集發霉的瓜果。
張二狗轉身去了自己房內,找到一個籮筐,抱着朝阿昌追過來,一臉笑容地問道:
「昌管事,你瞧瞧這些發霉的果子,可是能用得上?」
阿昌頓住腳步,看看張二狗捧着的籮筐,果然裏面有一大堆的發霉水果,上面都是大塊大塊的霉斑,還是青白色的,瞬間阿昌的眼睛一亮。
「太好了,這些正是我們要找的,搜索了幾天都沒啥收穫,快跟我說說你是在哪兒發現的,我帶人去找。」
張二狗咧着嘴露出一口白牙,憨厚地笑了。
「就是城北的望丘山,那山上都是這些酸果子,太酸澀味道不好吃,所以沒人撿,地上落了一層都是這樣的果子,我路過就撿了兩筐回來。」
阿昌拍拍張二狗的肩膀,「行了,今天撿藥組旁的都不幹了,全體出動給我去撿果子。」
「妥了,這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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