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來客棧門前。
隨着一聲吆喝,馬車停了下來,龐霄和周恆分別下車。
一個黑衣男子在龐霄的示意下,已經去了柜上打聽張夫人的住所,掌柜的一怔,趕緊從柜上走出來,朝着黑衣人施禮。
「請問這位小哥,可是周大夫派人來的?」
那人指着門外站着的周恆和龐霄,說道:「周大夫他們在外面等候呢。」
掌柜的趕緊走到門外,朝着周恆和龐霄躬身,一臉謙恭的樣子。
「周大夫,小的是這東來客棧的掌柜的,您隨我來吧,張夫人已經交代,您來了隨時請去後院。」
周恆點點頭,幾人一起跟着掌柜的朝後面一個跨院走去,很僻靜的場所,不似前院那麼鬧騰,院落也很精緻。
來到屋門前,掌柜的趕緊叫門。
「張夫人,周大夫來了。」
話音剛落,門被打開,那個之前見過的婦人開的門,隨後張夫人就快步走到門口,迎了出來。
「周大夫真的守信,快請裏面坐吧。」
周恆客套了兩句,幾人入內坐定,周恆這才開口介紹道:
「這位霄伯,是我的一個世伯,有意向要購買一處院落,想跟您諮詢一下價格,另外張夫人所說的另一處小院落,不知在何處?是一起賣,還是分別賣?」
張夫人笑了起來,示意二人喝杯茶。
「老宅就是梅園西側的院落,是個三進院,景觀還算好,當初留了一個老伯負責灑掃修整,我剛才去瞧了一眼,保持的還不錯。至於另一處院落,就在西街上,這裏原本有個鋪面,不過那人買鋪子不想用院落,所以後院就單獨閒下來了,位置離你們回春堂不遠,就是一品齋玉石行那裏。」
龐霄恍悟,湊近周恆說道:
「這個一品齋玉石行的老闆和隔壁瓷器行是一人,瓷器行的後院相當大,估計用不了吧。」
周恆瞬間來了精神,那個玉石行他經常路過,雖然看着生意不是很紅火,不過這個行當就是開張吃三年的,與回春堂不過隔着兩間鋪面,簡直不要太理想。
周恆趕緊抱拳,說道:
「不瞞張夫人,我還真相找一處院落,只是沒有合適的,回春堂的地方有些小了,後面製藥的作坊有些不夠用,想要拓展一下,不過一直沒找到合適的。」
張夫人看着周恆笑了,「我們住在這東來客棧,一直聽人議論這次賑災的事兒,縣尊大人救災得力,萬人稱頌,還有你們回春堂,這次能夠控制疫情全憑周大夫的醫術。」
周恆被誇的有些不好意思,一時間不知道話該如何接了,那張夫人看到周恆窘迫的樣子,掩着口笑了起來。
「周大夫的人品和醫術我算是見識到了,既然你要買,那價格好說,我打聽了一下,現下三進的普通宅子在兩千八百兩左右,不過這會兒城內都忙着賑災,來往的客商比較少,我也不用如此價格,能一千八百兩銀子就行,至於那處小院落,房屋比較陳舊,如若你們買了需要好好修葺一番,就給兩百兩銀子行了。」
周恆一怔,沒想到張夫人能將價格一下子殺到地,這二千兩簡直和白撿一樣,要知道自己的回春堂,可是要近一千七百兩銀子。
前面的店鋪不過兩層,佔地不到四分之一,後院屋舍非常多,按照龐霄的說法,玉石行後面的院落比回春堂的後院要寬敞,這價格太過低廉了。
周恆趕緊起身,朝着張夫人施禮道:
「夫人這價格太低了,您」
張夫人一擺手,打斷了周恆的話。
「原本也沒想多賺銀子,只是祖籍在此,總是掛念這裏的一草一木,賣了心靜,也不用總是掛念,周大夫能幫我賣掉已經是幫忙了,不要過於在意。」
龐霄伸手在身上摸索了一番,直接掏出銀票,點出一千八百兩,放在桌案上。
「張夫人如若定了此事,我們就直接去衙門換了房契吧。」
張夫人笑了起來,「那感情好,一起去衙門吧。」
周恆在身上摸索了一番,臉上略顯尷尬,他剛才出來沒拎箱子,銀票都在醫館,沒想到能如此迅捷辦了事宜。
「那去衙門的路上,我回去取銀子,剛剛出來的急,身上並未帶足夠的銀票。」
龐霄看看周恆沒說別的,伸手在身上摸索了一番,又掏出來兩張百兩的銀票,一併遞給張夫人。
「我一起付了吧。」
周恆趕緊起身朝着龐霄施禮,「多謝霄伯解圍,回去我還你。」
龐霄抬眼看看周恆,相識月余,他也算摸透周恆的脾氣,這人啥都好,就是捨不得花銀子。
不過想想那隔壁的宅院,兩千兩能拿下已經算是低價,再者自己跑了多日,也沒找到合適的,也不想多在乎這些。
「周大夫不要多想,主子那裏我去說,能幫我們買到宅子已經是幫了大忙,區區二百兩就當是你賺的吧。」
周恆趕緊起身,朝着龐霄施禮,「這怎麼好意思」
龐霄臉色一沉,「如若覺得不好意思,你可以送我二百兩。」
周恆一怔,隨即朗聲笑了起來。
「哈哈哈,霄伯說笑了,咱們還是去衙門吧,隨後還要去看看宅子。」
說完不等龐霄反駁,起身就出去了,張夫人在後面已經笑得不行,龐霄落後一步沒去看周恆,而是若有所思地看向張夫人。
「不知張夫人可知張輔齡?」
張夫人腳步一頓,驚訝地看向龐霄,隨即有些驚訝地說道:
「老伯知曉我家相公?」
這回換做龐霄愣住了,沒想到這位張夫人,真的是張輔齡的妻室,趕緊整理了一下衣袍,正色地朝着張夫人施禮道:
「失禮了,沒想到您真的是張輔齡大人的夫人,老奴陪着主子暫住梅園,當年有幸見過張輔齡大人一面,還得大人搭救,才苟延殘喘到今日,請夫人代大人受我一拜。」
說着直接直接撩衣跪倒,給張夫人叩頭。
張夫人和那婦人已經有些懵了,梅園兩個字她聽得真切,顯然眼前人是梅園的管事,不過這怎麼和自家相公扯上關係了,看起來似乎還有恩於人。
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說,急的直跺腳。
「老伯快快請起,都把我說糊塗了,咱起來說話可好?這到底是怎麼一會兒事兒,可否告知我?」
龐霄這才爬起來,臉上難掩激動之情。
「此事說來話長,三年前初夏,我和主子從京城搬至清平縣的梅園,至於主子的身份,我不說您也知曉了。當時剛出濟南府,抵達木山,我們車隊就遇襲了。一群人似乎知曉我們貴重細軟的所在,直接殺過去,我趕緊去保護財產,可誰知這是調虎離山之計,有人直接衝到主子的車馬前,舉刀就砍。」
張夫人用絹帕掩住嘴巴,一臉的驚恐,仿佛親眼所見那樣驚險的場景。
「後來呢?」
「後來,我發覺不對,趕緊回去保護,主子被救下,不過守護主子的八個護衛全都被殺了。對方人太多,我們無奈趕緊朝着官道逃離,正巧碰上張輔齡大人的一眾車隊,張大人力排眾議將我們救下,那些追殺的人,見有車隊護着我們,這才撤離。這救命之恩一直想要報答,不過可惜一直未能再遇,聽聞張大人已經去京城就任,那次不過是安排父親喪葬事宜,今日巧遇真的感到慶幸,當時來去匆匆未曾留下姓名,今日聽聞您是張大人的家眷老奴有些激動了。」
張夫人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兒,不過三年前初夏之時,相公確實回了一趟清平縣,沒想到竟然如此有緣。
「老伯快快請起,你說得梅園的那位主子可是寧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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