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恆抓着紗布趕緊堵上去,朝着張安康吼道:
「快,靜脈注射止血芳酸還有凝血酶!」
張安康雖然恐懼,但下意識照着周恆的吩咐快速抓起兩個藥瓶,開始注射。
周恆騰開一隻手,抓着止血鉗,深吸一口氣,鬆開傷處,快速找到出血的血管將其夾住,隨後又是一個止血鉗,血柱瞬間停止。
周恆趕緊看向張安康,這裏人手少,必須讓張安康幫忙,寧王受傷的這個位置非常不好,血管太豐富,想要控制着止血鉗,還要進行縫合,除非有三頭六臂。
「你戴手套,沖洗趕緊雙手,幫我將兩個止血鉗下方的血管對上,我要進行縫合,根據我的要求不斷轉動,聽明白了嗎?」
張安康點點頭,趕緊沖洗雙手,然後戴上手套,再度給雙手消毒,隨後抓住兩個止血鉗,將頭部的血管對上,朝自己的方向壓下去。
周恆深吸一口氣,拿起持針器選了一個最小的針頭,這裏沒有放大鏡,什麼都要靠手感,周恆死死盯着傷口內,用鑷子拎起一處血管壁,縫上一針,隨後是另一側,然後打結剪斷,就這樣幾針下來,血管算是吻合了。
趕緊將兩個止血鉗鬆開,舉着紗布觀察了一下。
發現滲出不嚴重,周恆開始再度找,在側面找到兩個小的出血點,這裏是沒法縫合,不過還是要處理,張安康沒用吩咐就點亮酒精燈,將止血器方在上面。
周恆抬眼朝他點點頭,拿起來將那兩處燒灼了一下,趕緊將傷口從肌肉層開始縫合,隨後是皮膚表層的縫合,因為傷口太深,周恆留了一個引流條。
周恆擦拭了一下,將手套脫下來,趕緊抓住寧王的手腕。
剛剛他已經檢查過,寧王沒有中毒的跡象,這個箭頭與之前射傷蘇五的非常相似,不過這個剪頭的中間是中空的,那裏面可以藏毒,只是不知道是途中遺失了,還是這隻箭壓根就沒有存放,這讓周恆倒是有了幾分意外。
張安康湊過來,將孔巾和一些器械清理掉,幫着寧王包紮了傷口,這才看向周恆。
「難道需要解毒?」
周恆搖搖頭,「算是比較幸運,箭上沒有毒,不過這箭實在是過於複雜,裏面橫刺太多,所以寧王失血太多,盡力補充液體吧。」
張安康一聽趕緊擼起袖子,將手臂伸過來。
「要不公子用我的血吧,我和您一樣的血型,不是給誰都能供血嗎?」
周恆搖搖頭,「不用,雖然失血多,寧王沒什麼問題,再者我們現在止血了,明天寧王就能醒過來。」
張安康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寧王,他這個姿勢似乎也不舒服,周恆走到門前,將那些帶子解開,剛打開門口龐霄就湊過來。
周恆讓開位置,龐霄趕緊跟着進來,臉上全是擔憂的神色,周恆趕緊安慰道。
「霄伯別急,寧王殿下已無大礙,剛剛手術非常成功,這個箭頭就是從寧王后心取出來的,我剛剛看了,似乎是後面護心鏡擋了一下,所以這隻箭偏了一些,不然寧王等不到我們來。」
龐霄接過箭,他似乎非常熟悉,伸手按住機關,啪的一聲,箭頭後面三根橫刺竄了出來,朝着馬燈舉起箭頭仔細看了看,微微蹙眉。
「殿下沒中毒?」
周恆搖搖頭,「我剛剛也納悶這個,只是受傷並未中毒,這隻箭裏面是可以藏毒的,只要將毒存放在箭頭中空的位置,可以見血封喉。」
龐霄看向周恆,他說的這些龐霄自然明白,這次只能說是僥倖,不過這箭頭真的值得琢磨。
「這個我自會調查,寧王殿下什麼時候能醒?」
周恆看了一眼,「明天吧,世子來之前會醒過來的,勞煩霄伯幫着張安康給寧王殿下將衣衫穿上,我去看看,是否還有緊急需要處置的傷者,如若有還真的要在這裏處置。」
龐霄點點頭,在這懸崖邊,能有這樣的條件,已經是讓人意外了,想到今天那空中的龐然大物,龐霄想了想沒有問出口。
「我去找個木板,將寧王安置在一側,你該手術就手術。」
周恆點點頭,拎着一個馬燈,出了帳篷,一出來瞬間感覺身上被風吹透的感覺,這裏是山腰接近山頂,下面是堰塞湖,這裏已經形成自己的小氣候。
剛要回身,張安康跑了過來,將剛才給寧王墊着的披風遞過來,周恆沒矯情趕緊裹嚴實自己,拎着馬燈朝着東側走去。
邊上碰到兵卒,張安康都熱心地問一聲,是否有受傷的人,餓不餓是否需要吃食。
一個個都臉上帶着感激,並說着不用,周恆能看到,他們手中有蒸餅,那種硬到可以打人的程度,周恆腳步沒停,現在感慨這個沒用能活着就行。
走了沒多遠,看到火把的光亮,周恆趕緊停下,發現是德勝,周恆瞥了一眼,那個兵卒咧着嘴,咬着一根木棍,不斷哼哼着。
周恆一看他們的動作,看來德勝想要給他骨折的手臂正骨,不過德勝腳下一滑,脫了手瞬間單膝跪地。
周恆伸手擋住他的動作,那個兵卒以為周恆要訓誡,趕緊出言解釋。
「別,您別發火,是我讓這個大夫給診治的,我這實在是疼的厲害。」
周恆伸手制止了他的話,德勝垂着頭看向周恆。
「師尊,他骨折錯位鑲頓進去,需要拔出來,不然之後即便手術這隻手也很難保住。」
「沒事,我給你看看。」
那人沒說話,畢竟德勝都叫他師尊,還是那樣畢恭畢敬的模樣。
周恆上前,手指搭在此人的手臂上,順着肩膀向下輕柔的摸了一下,隨後在肩膀和手肘的位置停頓了一下,周恆朝那人笑了一下。
「你是寧王的親兵,還是駐守大同的兵卒?」
隨着說話,周恆繼續捋順着此人手臂的情況,那人一聽這個,嘆息一聲臉上帶着羨慕。
「我們就是大同屯田所的兵卒,這次是被調過來準備進行防禦,來檢查周邊的幾處烽火台,沒想到遇到伏擊,隨後更是天崩地裂。」
周恆對這個似乎非常感興趣,朝那人揚揚下巴說道:
「你能說說詳情嗎,我們還不知道天崩地裂是什麼樣子?再者你們是遇襲後才地裂的,那些人呢,你們看到他們是跑了,還是也落到下面去了?」
周恆的問話,讓那人頓了頓,隨即認真回憶一下,說道:
「當時我們在西側的緩坡處,暴雨非常大,我們當時準備前隊便後隊回大同,兩側山脊突然有口哨聲音,我們都抬頭找,隨後兩側就出現了一些人,他們朝着我們放箭。
那裏沒有掩體,很多人都被箭射傷,寧王帶着我們朝山谷中間衝過來,因為這裏是懸崖邊緣,那些人即便衝過來也沒法在上面射箭。
可就在剛進來沒多久,轟隆隆響了好一陣,隨後所有山體兩側的沙石滾落,腳下所有的東西都在搖晃,有很多人都跌落下去,我們只能下馬貼着懸崖避免被砸,然後......」
這個然後還沒有說完,周恆手上的動作瞬間起了,左手托着那人手臂,右手按着肩膀,手肘一晃咔的一聲響,脫臼的位置已經被推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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