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國之境 022 你屬於這個城市嗎

    然而事實卻殘忍地證明梁易是不會娶林小俞的，因為在他進入甲級班之後，成功地獲得了與同班女生唐潤一起上學和放學的權利，兩個人每天說笑談天，但是無關風月。自那之後的一段時間，梁易一到雙休日就一個人悶在房間裏面不出門，即使是林小俞上門找他玩他也很少理睬，一個學期過後大家終於知道梁易的秘密是什麼了，他居然在功課之餘偷偷地學習美術繪畫，用上了整整一個學期完成了衣服唐潤的畫像。

    林小俞在知道了梁易的事情之後大為光火，她在初二的時候以要好好學習預備中考為理由，再也不肯隨父母去梁易家裏做客了，之後倒也是為了賭一口氣，兩年之後竟然也劃着分數線的邊，險險地坐在了甲級班的教室里。

    如今眼前的梁易，還在為了當年的人傷心憔悴，眼睛裏面冒着血絲，鬍子拉碴看上去很是頹敗。而當年神經兮兮的林俞卿卻早已走出懵懂，有了自己的愛情。

    「你屬於這個城市嗎，我從來就不屬於這兒，追逐了好久，終於還是讓她走了。」梁易踢走腳旁邊的酒瓶，喃喃地說。

    跟喝醉酒的人是完全沒法交流了，林小俞這樣想着，她把面前的爛攤子收拾好，又吃力地把昏昏欲睡的梁易扶進房間。看來明天勢必要自己一個人慶生了。

    推開門走出去，卻看到趙之航斜斜地倚在車門旁邊，他似乎已經恢復了一些精氣神，禮貌地問到：「有空聊聊嗎。」

    她也正想和他聊聊。「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我有義務代替童湘（原名孫湘）告訴你，她懷孕了，你們做過什麼就不必我來講了吧。」

    趙之航對於林小俞的後半句話顯然是沒有做好萬分的心裏準備，他顯示呆了片刻，眉頭輕微地往一起皺了皺之後又很快恢復了笑容。他總是能在任何時候保持一定的微笑，是因為久經商場的關係麼，還是人太過老練？她覺得越來越看不透她這個鄰居真實的樣子了。

    「我和你朋友的女人，也就是唐潤，沒有任何關係，這點你可以放心。至於童湘，我想現在也沒有必要跟誰道歉，你情我願的事情，何況事實已然如此。當然，我還是尊重她的決定。」趙之航回答的不緊不慢，竟熟練地像是提前編排好的台詞。

    林小俞沒有做聲，她還沒想好下一句該說什麼，他的回答實在是找不出什麼漏洞。

    「那麼，我們上車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趙之航又開了口，他的語氣平緩，卻不容拒絕。

    沒等聽林小俞的回答，他兀自轉身去了屋子後面，不多久，開出一輛黑色的寶馬X5，自己的白色途觀則弱弱地停在一旁，映着西下的夕陽，仿佛也跟着遲暮了。是了，趙氏集團的二股趙之航東竟然住在自己的樓上，除了偶爾看到他的女兒，每天也不見有什麼人到訪，那裏對他來講也未免也太普通了些吧。

    說起他的女兒，林小俞便覺得有些好笑，十六七的小姑娘，每次來找趙之航都是摟着他的脖子出門，撒嬌撒潑樣樣拿手，回來之後一般都是大包小包地掛在趙之航的脖子上，趙之航竟從來也沒什麼脾氣，畢竟是小孩子。不過看到他們父女見面的場景，也的確令人溫馨，不管此前他給了林小俞什麼樣的感覺。

    上了車之後，林小俞就安靜地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她沒有提出疑問。趙之航就是欣賞這樣的態度，看來她還是那樣，無論遇到什麼事情，她還是能能讓自己慢慢去適應並且努力處變不驚。

    這樣一邊開車一邊胡思亂想，一個下坡，趙之航險些撞到路邊的路緣石上，他急踩了一下剎車。

    「怎麼，趙總，開車還走神？」這是林小俞坐在旁邊不陰不陽地冒了一句，這一天下來，她已經沒有什麼耐心去把自己修飾地從容不迫了。

    「這個稱呼未免太過生疏了吧，我還是習慣你叫我趙之航，聽你這麼有敵意的講話還真是是頭一回。」趙之航笑道。

    「那是因為你從來沒有聽過我過什麼講話，不是我對你有敵意，是你自己身上帶着敵意。」

    「我的敵意從何而來？年紀輕輕地講話還挺沖，你剛搬到我樓上的時候可不是這樣。」趙之航繼續好言好語的內有半點脾氣，他沒有告訴他自己不是頭一次聽她講話了，這些沒有必要拿出來說的小故事，對現在的局面恐怕也沒什麼幫助，出說來反而會讓她更加惱火，或是覺得自己居心不良。可是自己似乎的確是別有居心，那又怎麼樣呢？

    「如果沒有敵意，你何必神秘兮兮地把我帶到一個我不熟悉的地方，要不是你住我家樓下，我怎麼都不會同意來的。還是認真開車吧，我可不想死在你的寶馬上面。」說完她系好了安全帶，似乎真的怕趙之航開車出什麼問題讓自己送命。趙之航覺得又好笑又無耐，這是一份驚喜，驚喜怎麼能提前說出來？

    不過林小俞的確是生氣的，但是氣的大部分還是因為旁邊這個男人對自己好友的傷害，有一小部分是因為自己對這個住在同一棟樓的人的不了解。雖說他們沒什麼關係，但是怎麼說也是經常見面，偶爾碰到會打打招呼地那種。她覺得身邊有一個不知底細的人時常出沒是件很危險的事情，她一向儘量遠離危險，甚至儘量避免走夜路，即使出門也儘量打車或者開車——她從小就怕黑，總覺得會有蛇神鬼怪。

    這也是唐楠覺得她很好笑的一點。他暑假在她家做飯的時候，每到晚上要走想讓林小俞下樓送送她，她總是別彆扭扭地不肯，唐楠一開始以為她是怕鄰居說閒話，後來兩人關係變得有些**了才從她嘴裏知道她是怕黑。因為小時候曾經在家門口轉角的巷子裏被一個瘋瘋癲癲的人追過。知道了她這個小弱點，他就更愛她，愛她成熟的外表下透出的小孩子氣，愛她跟他講話時，高冷的妝容里掩飾不住的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