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滿一桌酒席,看起來不及江南的菜餚精緻,卻都是山珍野味。
長生子以地主身份才坐了上首,不然若以年歲論的話,他實在是拍馬都趕不上。
長生子坐首席,右邊是白素、小青,左邊是楊瀚和逍遙子。這山居的野道士不似世俗中的道門,規矩並不森嚴,所以小道士也上了桌。
楊瀚看到,逍遙子還偷偷瞄了他師父一眼,便在給白素和小青斟山釀果酒時順手也給自己倒了一碗,不過長生子並未介意,逍遙子便有了點沾沾自喜的感覺。
小青坐在楊瀚斜對面,果酒剛一斟上,她就端起碗來熱情洋溢地道:「道長請,姐姐,干!」然後一仰脖子,咚咚咚咚,一碗果酒下肚。
看得長生子讚嘆不已:「小青姑娘真是好酒量,這果酒喝起來勁頭兒似乎不大,可是後勁綿長,尤其是這麼痛飲,最易醉了,貧道也不敢如此暢飲啊,哈哈。」
小青道:「喝着酸酸甜甜,酒勁兒不大,沒有那麼大的後勁兒吧,姐姐,你嘗嘗。」
白素端起碗來飲了一口,眉開眼笑地道:「果然好酒,在外邊要喝到味道如此純正的果酒可不容易。道長,我真有些羨慕你這樣悠遊自在、閒雲野鶴的生活了。」
長生子連連擺手:「哈哈,兩位姑娘說笑了,你們遊戲天下數百年,那是神仙一般的日子,沒得來取笑貧道。來來來,瀚哥兒,我敬你一杯。」
逍遙子已經從師父那裏聽說了這兩位漂亮姐姐是活了幾百年的老前輩,在小小年紀的他看來,這樣美麗的兩位姐姐,又活了這麼漫長的歲月,那就是地仙。
所以逍遙子對白素、小青兩人敬畏的很,一見小青一口氣就喝完了一杯酒,心中暗想:「神仙就是神仙,這樣飲酒,太也厲害了些。」忙不迭便拿起酒罈子再度畢恭畢敬為他斟上。
楊瀚正用有趣的眼神瞄着小青,他很好奇,剛剛被壁虎爬到頭上,嚇得那般失態,不斷揮舞雙手、身子亂蹦,跟跳大神兒似的那位小姑娘,此時究竟是怎麼做到如此淡定的。
直到看到小青一口氣喝了一大碗果酒,這才啞然失笑。原來這位姑娘只是強作鎮定遮羞,不然她才不會愣愣地一口氣幹了一碗果酒,哪怕酒勁兒真的不大。
這一碗酒下去,小青臉上立即浮起兩抹酡紅,楊瀚馬上把目光轉向了長生子。
老道一生深居山中,縱然出山,也是與山外牧民商賈交換生活物資,沒去過大城大阜,所以聽楊瀚說起市井中事來,也是津津有味。
楊瀚若再盯着小青,促狹地看她,小青心中難堪,難免以酒遮羞。楊瀚怕她喝多了,所以及時地轉移了目標。小青看他與長生子聊的投機,不再關注自己,這才暗暗鬆了口氣。
一場晚宴結束,楊瀚陪伴白素和小青回去,就在堂屋並起兩張條凳為床,他是不懼許宣和蘇窈窈異能的,縱然這二人來了,有他在,這兩人也討不了好去。
明日服下圓心草就能解決隱疾,白素雖說看着神態自然,可心中又豈能不緊張,這一夜幾乎未睡覺。小青後來雖未再飲,可就那一碗也喝得急了,此時酒勁兒上來,倒是一夜好睡。
白素躺在榻上,一陣陣地胡思亂想着,聽見外邊長凳時不時吱呀一陣,忍不住小聲道:「瀚哥兒?還不曾睡下麼?」
楊瀚有氣無力地道:「不曉得哪一樣吃的不對勁兒了,腸胃有些不適,已經方便了好幾趟了。」
白素感動地道:「你身子一向強壯,今晚飲食我們都沒事,你怎會腹瀉的,定是因為這一路奔波,辛苦了你。」
白素趿鞋起床,就使小指在那浸着圓心草的盆中點了一點,蘸起一粒水滴,推開房門,就見堂屋油燈仍然亮着,楊瀚合衣躺在床上,一見她出來,忙坐了起來。
白素走過去,小指在他額頭輕輕一抹,一道水痕抹上了楊瀚的額頭,白素嫣然道:「我的異能,治療外傷最佳,對於內疾,效果不是甚好,不過腹瀉這樣的小病,應該還不成問題,這回你可以睡個好覺了。」
楊瀚忙要下榻致謝,被白素一把按住,輕笑道:「不要起來了,你睡你的。別看我那妹子清清冷冷的樣兒,若叫她誤會起來,她不來尋我麻煩,卻免不得又要折騰你了。」
楊瀚笑道:「倒也不至於,她只是對感情特別的小氣,不捨得輕易付出。但有一日,她肯對人放開自己,必然是全心全意。就如對你一般。」
白素挑了挑大拇指,道:「你倒懂她!」
白素掩口打個哈欠,道:「好睏,我去睡了,你熄了燈吧,這樣如何睡的安穩。」
白素說着,就姍姍地回房去了。楊瀚重新躺下,好笑地搖了搖頭,這個大姨子但凡對一個人沒有猜忌提防時,也太不拘小節了些,就穿着一身褻衣,秀髮也披散着。
那褻衣輕薄,質地又好,十分的柔軟貼身,而且半透明的。那褻衣之內胸圍子包裹着的一對玉兔、渾渾圓圓的一團滿月,根本就遮掩不住。
殷彎雪股,凹凸有致,那活色生香的樣兒,怎麼叫人受得住?幸虧她確實沒什麼機心,不是有意誘惑誰人,迷迷糊糊地給自己治療了一下就回去睡了。
不然……換了任何一個人看見他們二人深硬半夜地這樣私相接觸,豈能不起疑心?
「等我和小青成了親,她應該也會和我們住在一起吧?她又沒旁的地方去,小青與她的感情又比親姊妹還親。她如此的不拘小節,到時我就得格外小心了,要不然這後院裏邊只怕是火災頻頻。」
楊瀚想着,也有了些倦意,雖不敢睡熟了,還是闔上了眼睛,打個盹養神。
天明之後,長生子趕來三人住處,一瞧楊瀚眼有血絲,無精打采,不禁愕然:「瀚哥兒可是睡不慣這山中粗鄙的床鋪麼?啊,山中夜間寒冷,莫不是被褥薄了?」
楊瀚忙道:「沒有沒有,道長十分盡心了。只是我連日奔波,心火鬱積,到了這裏總算得以放鬆,不免便有些腹瀉。老毛病了,小時候上私塾,每年年底先生考較功課之後我也這樣,不打緊的。」
白素和小青此時業已起了,聽見長生子說話,忙迎了出來。長生子與三人敘談了幾句,見小青端出陶盆,取出那圓心草看了看,欣然道:「好了,此時煎藥最佳,逍遙?」
「來了來了!」
逍遙子單手用鐵鈎搭着個泥爐兒,右手提着一隻帶耳環的陶罐兒,進了堂屋,把那泥爐擱好,陶罐兒放在上邊,又去汲了泉水來,抱了捆劈好的木柴,就在這堂屋生起火來。
待那火勢穩了,火也燒開了,長生子把圓心草整個兒放進罐內,蓋好蓋子,叮囑小徒弟逍遙子就保持這樣的火勢。小青忍不住道:「道長,這一服藥須煎多久?」
長生子道:「一個時辰足矣,老道要做早課了,各位且自寬心,待藥煎好了,白姑娘的心疾一定藥到病除。」
那爐火有小道士逍遙子添柴,長生子也不擔心,漫步走出房去,抬頭看看天光,便在房前青青草地之上盤起雙膝,打坐吐納。這老道才是真正的武林中人,練的內家功夫也是極高深的真正絕學。
楊瀚三人都不是此道中人,也看不出這老道的本領有多麼高強,但是他們三人在房中圍坐,目不轉睛地守着那爐草藥,忽然隱隱聽到外邊有風雷之聲。
一開始三人還當是極遠處確有雷聲,但那風雷隱隱之聲極是漫長而有韻律,待他們注意到那老道端坐地上,胸膛起伏,一呼一吸之間與那風雷聲隱隱相合,才知道這是長生子吐納時發出的聲音。
三人面面相覷,小青不禁吐了吐舌頭,對白素小聲道:「姐姐,你我只是佔了神仙機緣,得了點本事。人家修的可是道家真功,玄之又玄。我看,人家才是真人。」
逍遙子正在添柴煎藥,聽到這兒,仰起臉兒來,笑道:「我師父的本事確實大得很呢,山中不管什麼猛獸,沒有能受他一掌的。不管怎樣險要的峭壁陡峰,他都如履平地。不過,我師父也會老、也會死,哪裏比得了兩位神仙姐姐……」
逍遙子看看白素和小青,道:「昨日,我師父還對我說,他潛修一世,直到今日,才得窺天道之一隙。師父說,兩位神仙姐姐雖是因奇遇而得這本事,可賜予兩位姐姐這樣本領的又是誰呢?
既然有人可以做到,那他也可以。以後,他要遍覽我道家典藏秘笈,窮究其理,一定創造出一門可以叫人天長地久長春不老的功法出來。」
白素聽了,感慨地點點頭:「令師是真正的世外高人,或者真有一天,他可以創造出這樣一門神奇的功法也不一定。我和妹妹,得逢奇遇之前,卻只是兩個小丫環,這本事得的糊裏糊塗,幾百年來過也過得渾渾噩噩,這等雄心壯志,卻是想也不敢想,想了也沒用。」
這時長生子吐納已畢,忽然仰首一聲長嘯,聲若龍吟,綿綿長長,恐怕幾十里外也能聽到,這一聲長嘯足足一盞茶的功夫,足見氣息之長,然後老道人才突然振袖而起,朗聲一笑道:「一個時辰了!」
說罷便轉身向室中走來。
此時,谷口瀑布旁,正倚樹而坐閉目養神的許宣、臨水自照對自己的容顏愛惜不盡的蘇窈窈突然聽得這聲龍吟一般的長嘯,頓時也是精神一振,霍然向谷中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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