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此時的蘇窈窈是婦人模樣,但風情韻味,其實反比少女更加迷人。
如此尤物,送抱投懷,有幾個男人不喜歡的?
偏偏許宣就是一個,他不耐煩地推開蘇窈窈,道:「有話好好說,搔首弄姿的做什麼,也不嫌膩歪。」
蘇窈窈幽怨地道:「人家服侍得你欲仙欲死的時候,你怎不這樣說?你們男人啊……」
許宣更不耐煩了:「床笫之間的事兒,便放在床笫之間,平素里說它作甚?」
許宣向前走上兩步,兩眼放光:「我現在確信,這世上真有神仙了,這金缽和四如意,一定是神仙法器,它所擁有的力量,相信我們還完全不曾窺得門徑,一旦全部掌握……」
許宣瞟了蘇窈窈一眼,不屑地道:「闈中之樂,又算得了什麼。我以前努力鑽研醫術,所追求者,不過是生老病死的奧秘!而現在,我要研究的,是超脫生死,是神通變化!」
許宣說着,身體大部分仍然保持着正常人的模樣,但半邊臉、半邊手,已經又變成了液體的狀態,透過他這半邊身子,可以看得清他身後的樹木岩石。
許宣用夢囈一般的聲音道:「長生不死,死而復生,上天入地,變化無窮,那是神仙的追求。我現在能化水,卻不能變成其他任何東西,甚至不能把自己的容顏變化得年輕一些,說到底,這變化的神通我還沒有掌握,只會了一點粗淺的化形功夫,我要追求更高深的本領。」
許宣鄙視地瞟了蘇窈窈一眼:「幾百年來,你念念不忘的,不過是恢復青春年少,那有什麼志氣。」
蘇窈窈幽幽地道:「人家是女人嘛,當然更在乎容顏一些,不比許郎你……」
蘇窈窈現在很精明,上次傷許宣不得,反受制於他,蘇窈窈就改變了策略。對一個強大的男人,喊打喊殺,莫如以柔克剛。就如現在,雖然她看似柔弱了,常常受到許宣奚落,可她要做什麼,反而容易很多。
許宣着迷地看着自己晶瑩剔透的水做的右手,曬然道:「不要叫我許郎,這麼世俗的稱呼!從今往後,你要叫我許仙!」
「許仙?」
「不錯!我本來只是衙門裏一個執賤役的仵作。我相信,我能有今天,這都是天意。我,是天命之子,將來,一定會成仙的!」
許宣說完,便往地上一仆,整個人又化作一灘水,流動開去。
他這衣服也是以水化形的,所以來去無礙。較之一旦動念瞬閃,連自身衣衫也無法帶走的小青,看來真是強了不只一點半點。
……
茶棚下,一下子出現兩位嫡仙子一般的妙齡女子,棚下的茶客較之方才的恬淡悠閒,忽然就有些不一樣了。
一些年老的男人忽然不說話了。
他們喝着茶,偶爾瞟一眼白素,再瞟一眼小青,目光通常落在小青身上更多一些。
這些老男人對更年輕、更嬌小、更有青春活力的少女似乎更感興趣一些。也許那些膚白貌美大長腿的成熟嫵媚女子,他們自忖以自己這個年紀的體力和精力,已經絕對不可能征服的緣故。
而青壯的男人,目光顯然在白素身上逡巡留連的更多。之前那些老年人談笑風生的時候,他們話並不多,聲音也不大,但這時他們的嗓門兒卻一個比一個大,大聲地說話、大聲地談笑,講些自以為風趣的笑話。
老男人們在欣賞,而他們在像孔雀一樣地展示自己,想引起美人兒的注意,說不定就能發展成一段浪漫的邂逅。
還有幾個男人,明顯是有錢有閒的人家,他們的目光則在白素、小青身上不時流轉,抱以同樣的留連。誰說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一個自信的男人不做選擇,他都要。
當然,他們還會時不時把目光投向楊瀚,他們想弄明白,這小子何德何能,為什麼能盡享齊人之福?
不怪他們這麼想,因為楊瀚是與白素和小青坐在一桌的,如果是僕人,是沒資格與主人一桌的,所以三人的地位必然平等。
那兩位姑娘不管怎麼看,也沒有一絲與他相似的地方,不可能是他的姐妹,這就難怪人家想歪了。
楊瀚並沒注意這些人的想法,雖然曾幾何時,在桃葉渡街道司做事時,他也是這些人中的一員: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瞟着那些偶爾路過的美貌貴女品頭論足。
現在,他左手邊是白素,右手邊是小青,姐妹並蒂,說不出的風流瀟灑。
「茶博士……」
楊瀚對那斟茶的老人尊稱了一聲,道:「我看你們這村落並不大啊,何以路人形形色色,如此之多,村口茶棚,生意甚好。」
茶博士笑道:「客官你有所不知,這村中有一棵千年古槐,甚有靈性。但有所求者,常常靈驗。不管是求姻緣、求子嗣,亦或祛病祈福,因之吸引了遠近不少人來。」
「竟有這樣的奇事?」好奇寶寶白素姑娘登時來了興趣:「那棵千年古槐在什麼地方?」
茶博士指點道:「由此進村,就在村中,一口古井旁不遠。你們也無需向人打聽,進了村子,就能瞧見,極高大的一棵古樹,那裏遊人最多。」
白素喜道:「妹妹,待解了渴,咱們瞧瞧去。」
那棵大槐樹有沒有很靈驗的能力,楊瀚不知道。但是看那棵幾人環抱的高大古樹,說它活了上千年應該不假。
樹上掛了給多的紅包袋,都是祈願人掛上去的,粗布染的紅布,裏邊放一張紙條,栓在樹枝上,一種很古老的祈願方式。
大樹下不遠就是一口古井,古井其實已經乾涸,周圍有賣紙筆的、賣福袋的、賣食物的,還有算命的,儼然成了一個小型的街市。
白素和小青本想找家正兒八經的飯店用餐,結果發現這裏只有小吃,便買了一堆小吃,三個人邊吃邊逛,待逛了一圈又回到大槐樹下時,楊瀚看白素躍躍欲試的樣子,忍不住道:「兩位姑娘不祈個願麼?」
白素馬上響應道:「好啊好啊,瀚哥兒一起來吧。」
白素買了福袋,又到那賣紙筆的攤子前,拿過一張紙條,拈起筆來,下意識地背過了身去,迅速地寫下一句話,然後擱下筆,把那紙條輕輕揮了揮,墨跡一干,就卷了起來。
三個人的福袋先後都繫到了樹枝上,楊瀚很想看看小青寫的是什麼,可眾目睽睽之下,他當然不能去拿人家的福袋,更何況樹下的老人已經好心地提醒過了,這祈願的福袋可不能打開,一旦打開就不靈驗了。
楊瀚只能眼巴巴地看看,再依依不捨地收回目光,轉眼看向小青時,發現她的目光與自己一般,也是充滿了好奇和一探究竟的渴望。
楊瀚呲牙一笑,道:「我沒打開,說說總行吧?我寫的是『願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小青眼中的好奇消失了,烏溜溜的眼珠兒一轉,便轉身走開了。
楊瀚急道:「哎,我說過了,你還沒說呢。」
小青負着手,慢慢回過身:「我又沒問你,你愛說我還能堵着你的嘴不成。我可沒說我想告訴你啊。」
小青得意洋洋地走開了去,那一路的步伐,跟腳底下安了彈簧似的,好不輕盈。
誰也沒注意到,一股流水貼伏着樹枝流動着,旋即,白素系在樹枝上的福袋就消失了。
「她寫了什麼?」樹林中,蘇窈窈見許宣看完紙條,久久不語,忍不住好奇。
許宣淡淡地瞟了她一眼,默默地把紙條團在了掌心:「我想單獨見見白素,或者……可以兵不血刃地拿到火風二如意。
蘇窈窈撇了撇嘴,酸溜溜地道:「你不說我也知道,那個小蹄子,一貫多情的性子,定然對你還沒有忘情。不過,我提醒你,許郎,你別看她浪漫多情,是非輕重,她拎得清的,你想花言巧語騙她,斷無可能!」
許宣冷冷地道:「叫我許仙!」
……
楊瀚在村子的時候,就向村民打聽了接下來的路程。因此,前行又約一個多時辰,天色正黃昏,他們就在趕到的一個鎮上住下了。
再往前去,已經來不及趕到下一座城阜,普通的村莊可沒有客棧,安頓下來可不容易。
這個鎮上的客棧比起臨安城的客棧自然不可同日而語,這裏的上房以臨安城的客棧標準對比,頂多算是一般的房間而已。
白素的房間挨着房山頭,接着是楊瀚的房間,再外邊才是小青的房間。
小青也知道,既然許宣和蘇窈窈的異術奈何不了楊瀚,那麼三人之中,就以他的戰力最強。自己的技擊之術雖強於楊瀚,可對手一旦使用異術,就抵消了自己劍術的優勢。
小青已經在考慮,要不要把裴斐的超卓劍術傳授給楊瀚,這套劍術在他手中能夠發揮的威力,顯然要數倍於自己。不過……她總覺得,這是自己在無恥地尋找與他私相接近的藉口,所以遲遲沒有行動。
白素和小青都好潔,不過今日沐浴,兩人的速度都比平時快了許多。一想到許宣是能化水的,她們泡在浴湯中就不再是安閒舒適的心境,而是總覺得有種莫名的緊張。
只有楊瀚,夷然不懼。
直到此時,他還在泡澡。小青甚至都能聽見楊瀚那邊嘩啦嘩啦的水聲,還有他哼着歌兒的聲音:「
紅蜻蜓,飛在綠楊枝上。蜘蛛兒一見了,就使網張。痴心痴意將他望。蜘蛛,你休望我,這般圈套勸你少思量。費盡你的神思也,只是不上你的網……」
「什麼意思,他這是故意調侃我麼?」小青越聽越心煩,便爬起來,在牆上砰砰地拍了幾下。
「青青,你找我啊?」楊瀚馬上扯開嗓門就問,小青登時一窘。
楊瀚又道:「有什麼事嗎?」
嗓門還是很大,小青沒理他,恨恨地回到床上。
楊瀚再接勵:「我正洗澡呢,你別急,等我一會兒啊,沐浴已畢,我就過去!」
小青差點兒一跤摔下床去,這個憊賴的傢伙,早就知道不該搭理他的,為什麼偏偏忍不住?小青乾脆一拉被子,把頭蒙了起來,求個眼不見為淨吧。
捱了許久,隔壁卻沒再傳出聲音,小青掀開被子側耳傾聽,還是沒有動靜。小青好奇起來,悄悄起身,赤着腳兒下地,躡手躡腳地去桌上取了只大碗,悄悄走過去扣在牆上,再貼上耳朵聽那邊動靜。
此時,在靠山牆的那邊房內,許宣……自詡為仙人的許仙,正從地上的一汪水緩緩升起,凝結為人形。
白素雙手一分,一對短刃就取在了手中,冷冷地看着他凝結成形,一臉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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