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些傳說,已經做為一種文化,浸淫到了每一個華夏兒女的骨子裏。所以,當他們意外地破開時空,從此生活在另一個世界,傳承也理所當然地帶了去。
「箏峰六曲」顯然就是這種情況,黃泉路和孟婆,顯然也是這種情況。
六曲樓建造在臨海的幾面山崖上,面前就是長達數里的暗礁鬼域,即便是知道航線的人,不熟悉水流的澎湃撞擊,也常有陰溝裏翻船的情況。
其他三面,都是陡峭的懸崖,所以四面都很難攀登,更不可能有大隊人馬殺得進來,地理優勢得天獨厚。
但是,這黃泉路卻是往下走的,下邊顯然是山腹,這山腹中有一個巨大的洞穴空間,半天然,半人工,沒有人知道底下究竟有多大,又通往多少個地方。
很多有關地府的名稱宋詞都聽說過,但是先後順序卻一直沒有搞清,或者說,他壓根兒也懶得去搞清楚,因為他以前生活在遙遠的蓬萊帝國。
那裏的人種大部分與三山洲人和瀛州人的黑髮黑眼睛黃皮膚不同,在那個地方,最多的是金髮碧眼的人種。祖地的人其實也知道這些番鬼人種的存在,在祖地,曾把這個人種所在地,稱為「大秦」。
直到走進這裏,宋詞才清楚了這些地方的順序。首先當然是鬼門關,一個不該去的人無論如何也見不到,該去的人並不需要多麼困難就能抵達的地方。
然後就是黃泉路,黃泉路兩側生長着彼岸花。花不見葉,葉不見花,花葉生生兩不見,相念相惜永相失的彼岸花。
再前邊就是一條地下河,河水滔滔,寒氣撲面而來,這裏應該就是忘川河了,忘川河上有一座石橋,橋頭沒有寫字,但宋詞本能地知道,它就是奈何橋。
宋詞走上了奈何橋,蓬頭垢面的他,看起來還真像一隻遊魂野鬼。
過了奈何橋,一邊是一塊巨石,一邊是一方石台,這應該就是三生石和望鄉台了。三生石記你前世今生恩怨情仇,登上望鄉台,則可以回望故鄉最後一眼。
望鄉台邊有一座小亭,亭子裏坐着兩個女人,一個一襲玄衣,高貴冷艷。一個看起來和走在宋詞前邊的那個彩衣小姑娘年紀相仿,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笑起來兩頰還有兩個小酒窩。
大少女和小少女正坐在亭下石桌兩旁,喝着熱氣氤氳的茶,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用忘川河水煮的今生。
彩衣小姑娘跑到那亭下就站住了,回眸看向宋詞,這一路她雖看似活潑,卻沒跟宋詞說過一句話。
再往前去,應該就是六道輪迴,六曲主人所在了吧?
宋詞只看了一眼,前邊昏暗,似乎還要走出好遠。他沒敢多看,急忙快步上前,向那年紀大一些的少女長揖一禮,道:「在下宋詞,想見六曲主人,孟婆姑娘可否代為引見。」
那位姑娘聽了一呆,呆呆地看着宋詞,半天沒有說話。
旁邊有兩個小酒窩的小姑娘笑眯眯地道:「我才是孟婆。」
宋詞吃了一驚,看看那小姑娘,再看看面前這位女子,先前以為年輕如她就是孟婆,已經夠吃驚的了,沒想到孟婆居然是那個韶顏稚齒、年紀更小的女孩兒。
宋詞吃驚地看着眼前的女子,不敢置信地道:「她是孟婆?那你是誰?」
面前的玄衣女子淡定地回答:「我是唐詩!」
奈何橋畔,望鄉台旁,這是唐詩和宋詞第一次相遇。
……
枕在美人膝上,看着美人面,而且還是左顧有美人,右盼也有美人,還有淡淡處子馨香沁人心脾,這種滋味兒,應該是每個男人夢寐以求的場面吧?
但楊瀚卻在一門心思地想着如何離開。想要離開,他就先要搞清楚自己的處境,弄清楚他如今在誰的手中,對方意圖何在。幸好他旁邊有一個很健談的譚小談,而蔡小菜又被他一句話就將住了。
「你看,我是前朝皇室後裔,既然你們不想殺我,那麼不管你們想怎麼做,最終我們都將達成一種合作關係,是不是?如果我不能對這一方世界有所了解的話,我如何與你們合作呢?
我想要知道的,並不是你們的秘密,而是這三山洲上大部分的人都知道的事情。我只是遠道而來,所以才不清楚。你對我隱瞞這些,並無意義。「
楊瀚說着還拉過蔡小菜白嫩的小手,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你很難確定我們將來合作有多深,關係有多重,做事不要太絕啊。祖地有句俗話,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凡事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啊!「
蔡小菜本來想反駁,但是眉毛已經挑起來了,話也到了嘴邊兒,可是不知道忽然想到了什麼,心中陡然一凜,馬上又閉緊了嘴巴。
蔡小菜既然不反對,小話嘮譚小談就興高采烈地介紹起來,所以沒多長時間,從五百年前到如今,這個世界是如何發展的,現如今都有哪些強大的勢力,他們之間是些什麼關係,小青和白素究竟落到了誰的手裏,現如今他身在何處,控制着他的人又是什麼人,他就都清楚了。
其實譚小談對他說的這些,並不是升斗小民們都清楚的事,大部分的升斗小民根本不知道他們祖先的來歷,他們還以為自從開天闢地,他們就生活在這裏,女媧造人的傳說,自然也早就移植了過來。
三山世界真正的來歷,只有那些世家豪門、傳承悠久的勢力才知道。但是這些恰恰是蔡小菜和譚小談從小就知道的事情,在她們看來,這些還真不算秘密。
「原來是這樣啊……「楊瀚深深地吸了口氣,慢慢閉上了眼睛。一下子吸收了太多的訊息,他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小青和白素落到了三山遺民手中,她們應該是最安全的。我如今被瀛州帝國上將軍唐傲之女挾為人質,可她同時也是徐家的人質。
楊瀚早就從老祖母留下的訊息中知道了三山世界皇族與後族的由來,自然知道那個徐諾就是徐福的後代,如果自己仍能成為皇帝,那她應該是我的皇后?
楊瀚忍不住說出了自己的輩數,然後問道:「那位徐諾姑娘是什麼輩數?「
蔡小菜和譚小談白掐着手指頭算了半天,最後連腳趾頭都快用上了,譚小談才歡天喜地的道:「啊,我算出來了,要是從你們兩家第一代聯姻算起呢,她是你姨!「
楊瀚:……
譚小談安慰道:「沒關係,你們兩家五百年沒聯姻了,早出了五服,這輩份不算數了。「
因為忽然想到了什麼,所以一直沒說話的蔡小談笑了笑,若有深意地道:「世易時移,今非昔比。徐楊兩家世代聯姻的規矩,早該無效了,其實你根本不需要想那麼多。」
楊瀚笑了笑,沒有說話。他破空而來,只是想找個安寧地方,重新開始生活罷了。五百年前的皇室,與他相距太遠了,他根本沒有過這個想法。
但是方才聽譚小談詳細講述這三山世界的情況,他卻發現,三山帝國雖然早已不復存在,可它一直影響着這個世界的發展,而他的到來,便成了奇貨可居,便成了各方勢力追逐的那頭鹿。
不管他願不願意,哪怕是被強迫着,他一定得發揮出三山皇族的作用。否則,他就沒有活着的必要。
既然這樣,不管是為了自保還是不做傀儡,他只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巧妙地利用各方勢力,做這一方世界「重啟地水火風、再造三山世界」的那個變數!
而這其中一個重大關鍵,就是徐家,徐家的徐諾!
徐家小姨,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呢?
六道輪迴。
一座六道輪迴的巨大木屏風,將唐詩和屏風後邊的六曲主人隔在了兩端。
當唐詩走進來,還未開口說出自己的需求,六曲主人金石磨擦一般帶有金屬質感的聲音就響了起來:「唐姑娘,如果你是想離開三山洲,那就不必開口了。就在剛才,徐家徐諾已經封鎖了所有的出海口,任何一條船,也休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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