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上,只有小談注意到了楊瀚微妙的神情變化。
小談瞟了眼殿上旁若無人、高談闊論的各部首領一眼,暗暗嘆了口氣。
如果你們能對大王保持起碼的尊重的話,來日或還有個大好前程,不然,等到大王行雷霆一擊的時候……
小談輕輕搖了搖頭,動作輕得無人察覺。
幾大部落的首領就如何分配權力、利益商量好了,徐震、巴圖、蒙戰三大重臣便同步上前站定。
徐震向楊瀚拱手道:「大王,巴圖本是兵部尚書,如今身逢國難,可當統帥,為大王分憂。」
巴圖和蒙戰則馬上拱手,由蒙戰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徐震乃戶部尚書,臣等以為,可由徐震擔任糧曹官,大軍平叛之時,從各城各阜徵調來的錢糧,統由徐尚書管理、運輸。」
楊瀚笑吟吟地道:「很好!只是,這是交三山建立以來,在本土打的第一場大仗啊,寡人還是有些放心不下,這樣吧,由蒙戰再派出兩員精幹之士,分別至巴圖和徐震處為監軍吧!」
楊瀚嘆息道:「軍機大事,容不得半分差遲啊,一旦出錯,可能就得用無數人命來填。這監軍,平素里可以負責拾遺補缺,監督作戰和調撥糧秣。
畢竟,事關數萬大軍,事關巨額錢糧啊。關鍵時候呢,一旦巴圖、徐震兩位大人分身乏術或因故不能視事時,則由監軍打理軍務,如此,一旦出現難以預料的狀況,也不至於出現重大危險。」
蒙戰一聽,眼睛頓時一亮。他在宮中的耳目說,大王與徐家雖為姻親,可是關係卻是日益惡化,今日在寢宮裏,大王和徐諾險些鬧僵,如今看來,果然不假。
誰不知道我蒙戰與巴圖素來同進同退?我派人去監巴圖的軍,當然沒什麼意義,可我若派人去做徐震的監軍,呵呵……
蒙戰馬上上前一步,長揖道:「大王英明,臣贊同!軍機大事,理當謹慎!」
「且慢!」
徐天得了二哥徐震眼神示意,立即上前一步,冷笑道:「大王有所不知,蒙家與巴家素來交好,派蒙家的人去監督巴圖,只恐他們沆瀣一氣。」
他不好明確拒絕,便只好以此理由搪塞了。
楊瀚笑道:「寡人相信蒙家是會公私分明的,不過避嫌麼,也是對的。那麼愛卿舉薦何人?」
呃~,這樣一說,倒是坐實了派遣監軍一事,只不過是派誰去的問題了。
徐天為難,悄悄看一眼二哥,硬着頭皮道:「既如此,臣推舉李洪洲負責此事,李大人是刑部尚書麼,做這個監軍,也算理所應當。」
蒙戰道:「李尚書與你徐家是姻親,他去監督徐震,豈非形同虛設?既然徐家對我蒙家派人有異議,臣向大王推舉禮部尚書蘇世銘……」
徐下仰天一聲狂笑:「簡直可笑,蒙戰匹夫,你當我們是瞎子麼?之前化兵為盜,擄掠瀛州,現在化盜為兵,攻打木下小次郎的地盤,你們兩家一直是互為聯動,如此交情,不怕假公濟私麼?」
兩下里又是一通爭吵,待雙方挽起袖子,吹鬍子瞪眼睛的又要大打出手時,楊瀚嘆息一聲,道:「罷了,這個監軍,就由寡人指派吧!」
楊瀚想了一想,道:「嗯!寡人就派兩位公公分別擔任兩位大人的監軍吧,他們與你們任何一方,都無關聯,大家就都可以放心了!」
眾人一呆,先是本能地有些牴觸,可轉念一想,事已至此,這監軍是必須要派了,派誰才合適?
徐家覺得大王的人怎麼也比蒙家的要好。蒙家便想,徐家太不把大王放在眼裏,兩家早已生了嫌隙,這種情況下,大王派人來,總比徐家的人要好。
所以,兩邊都沒吭聲。
兩個太監轉出來,上前跪倒:「奴婢在!」
眾人一看,噫?這其中個子高大的這個有些眼熟啊?
有些忽然就想起來,這不是馭象墾荒的那個粗漢麼?
就聽楊瀚道:「徐公公,你就隨巴圖將軍去吧!」
徐海生恭聲應是。
眾人再看楊瀚,不免有些憐憫。
這位大王,還真是在努力擴大他的影響力啊,只是……他根本無人可用啊。瞧他派這倆玩意兒,讓一個耕地的泥腿子去監督軍事?呵呵……
楊瀚又道:「李向榮!」
另一個太監不慌不忙地叩了個頭,慢吞吞地道:「奴婢在!」
這人矮墩墩的,和比起常人還要高出一大截的徐海生一比,大概只到人家的腰部,仿佛一隻酒桶。皮膚黎黑,有些像是海邊的漁民出身。
楊瀚道:「你就隨徐震大人去監督糧秣吧。」
徐天的嘴角抽搐了兩下,這貨……監督糧秣?他識數麼?認字麼?
那個李公公倒是不慌不忙,又慢吞吞地磕了個頭,應道:「奴婢領旨。」
朝廷架構簡單,也有簡單的好處,那就是幾個人商量定了,那就行了,沒有諸多環節的流轉耽擱,有時候會顯得特別有效率。
解決了這樁事,眾人就沒什麼事要麻煩這位大王了,小太監一聲退朝,眾人便亂烘烘往外走,一邊走已經各自走向巴蒙兩家和徐家一邊。
顯然,兩大派系各自人馬這就要開始籌措一應事宜了。
楊瀚搖搖頭,曬然一笑,低聲道:「你去,叫徐海生、李向榮,去御書房等我!」
譚小談答應一聲,追着二人去了,只有小太監亦步亦趨地跟在楊瀚後邊,往宮裏走。
御花園走到一半半,就見一位宮裝少女拿着小扇撲着蝴蝶,從花叢中跑出來。
木下千尋正從旁邊小徑上穿過,那宮裝少女閃避不及,「哎呀」一聲就撞了上去,被木下千尋一把扶住,只是鼻尖撞了一下,略有酸意。
姑娘揉着鼻子,木下千尋笑嘻嘻地放開她的手,在鼻端一抹,嗅道:「好香!小涵姑娘,以後走路可要小心些呀。你這一下都撞進我心裏去了。」
姑娘一聽大羞,嬌嗔地捶他一下,嗔道:「胡說八道,叫我看路,你怎不躲。」
木下千尋柔聲道:「我的眼裏只有你,哪裏躲得開。」
姑娘被他說得眉眼兒潮紅一片,竟是有些動情。
那淫賊舔一舔嘴唇,順勢往上一靠,一隻賊手便輕輕攬住姑娘的纖腰,一邊走,一邊體貼地問道:「剛剛有沒有扭傷了腳,我會推拿,若是扭了,幫你揉揉。」
「我不妨事的,不必,哎呀,你好壞……」
楊瀚眼見二人將要閃進花木之間時,那木下千尋的賊手竟爾向姑娘的臀部滑了過去,揩了下油,不等姑娘大發嬌嗔,便手舞足蹈地逃去,只留下一路得逞的奸笑。
這……
楊瀚想像了一下,明年八月,滿山桂花飄香之際,他這宮裏也是碩果纍纍。
宮女們一個個都瓜熟蒂落,該生孩子了。
滿天下的百姓都會遙指憶祖山,對旁人說:「看,大王頭上,好一片草原!」
楊瀚禁不住打了個哆嗦,這個該死的!他哪是心大啊!這是作死啊!
楊瀚陰沉着目光,對那小太監吩咐道:「去,馬上把何公公給朕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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