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馬夫人第一次感到死亡如此接近。書神屋 m.shushenwu.com
當徐沖霄的手掌落在她頭上的前一秒,她整個人還是懵的。
她不明白。
這些男人這麼迷戀她,明知道她是有夫之婦,也願意搭上自己畢生的名譽求她一夕之歡,他們應該愛極了她才對!
可為什麼,他們可以眨眼就翻臉不認人?
甚至絕情到要殺了她?
眼看馬夫人就要斃於徐沖霄掌下,便在這時,一個身影突然出現在馬夫人身後,一把將她拉開,然後也同樣一掌拍出,迎向徐沖霄這一掌。
砰!
一聲悶響,有若冬雷。
這人原地紋絲不動,徐沖霄卻面色猛地潮紅,「噌噌噌」退了七八步,其身後智光大師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才讓他止步。
徐沖霄五臟巨震,逆血翻湧,只覺喉嚨一甜,差點一口血噴出來,他急忙強行忍住,死死咬緊牙關,才沒有當眾出醜。
他驚駭憤怒地瞪着阻攔他的人,哆嗦着手指着這人,卻不敢張嘴,生怕血口噴人(咦?是這麼用的嗎?)。
阻攔徐沖霄的,自然便是何邪了。
他既防着全冠清殺白世鏡,自然也會防着徐沖霄殺馬夫人了。
他似笑非笑,看着徐沖霄,仿佛無視這老傢伙憤怒驚恐的眼神,語氣玩味地問道「殺人滅口?還是惱羞成怒?」
徐沖霄好容易咽下那口血,急忙道「老……」
「殺人滅口,你就是誣陷喬峰的幕後主使!」何邪猛地一瞪眼,指着徐沖霄斷喝,「惱羞成怒,就是你想順水推舟把馬大元之死,栽贓到喬峰頭上!姓徐的,你陰謀誣陷幫主,四處興風作浪,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胡說!胡說八道!」徐沖霄驚懼交加,顫聲嘶吼,「老朽完全出於一片公心,喬峰他的身份,他是契……」
「住口!」何邪舌綻春雷,怒目圓睜,「徐沖霄,你又想說喬峰的身份,對不對?你給我記清楚了!喬峰已經不再是你們丐幫的幫主!和你們丐幫也沒有任何瓜葛!」
「無論他是什麼身份,哪怕你今天說他是四大惡人之一,只要他沒有殺害馬大元,沒有做過對不起丐幫的事情,你和丐幫,都沒有任何理由用他的身份來構陷攀附他!你若是再敢提半句他的身份,就是和我們兄弟三人為敵,我現在就一掌斃了你!」
這番話,何邪說的是擲地有聲,聲色俱厲,誰也不懷疑他說的是假話。
徐沖霄渾身發抖,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嚇的,他死死咬着牙,用吃人般的目光死死盯着何邪,卻連半個字都不敢說了。
何邪用凌厲警告的眼神,又盯了徐沖霄片刻,這才語氣稍緩,頭也不回道「白長老,你可以說了。」
眾人仍沒能從何邪呵斥徐沖霄的震驚中回過神來,而白世鏡卻向前一步,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這一幕,再度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諸位丐幫兄弟,白世鏡有罪,白世鏡豬狗不如!」白世鏡嘶聲大叫,「殺害馬副幫主的,不是喬幫主,而是我,白世鏡!」
轟隆!
猶如一聲春雷炸響!
這句話頓時讓整個杏子林所有人都嘈雜混亂成了一片!
全冠清臉皮直抽搐,臉色鐵青,徐沖霄臉上寫滿震驚,除了何邪,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看向白世鏡,就連馬夫人都不例外。
她不敢相信,這種要命的事情,這個男人為什麼就親口承認了?
她一向以為自己看透了天下男人,可今天發生的一切,無不再告訴她,她錯了!
「不可能!」喬峰第一個不相信,他大喝一聲,上前瞪着白世鏡激動道,「白長老,你一向公正嚴明,嫉惡如仇,你怎麼會殺馬大哥呢?」
「我也不信!」陳孤雁也跳了起來,瞪眼嘶吼,「白世鏡,是不是有人要挾你承認?是不是?」
說着,他還用眼神瞥了眼何邪,顯然這「有人」,指的就是何邪了。
整個杏子林,亂作一團。
「眾兄弟!」白世鏡突然一聲大喝,漸漸地,所有人都安靜下來。
他滿臉痛苦和愧疚,低着頭緩緩沙啞道「馬副幫主的確是我殺的!我用禪寺擒拿手殺了他,然後偽裝成鎖喉擒拿功的樣子,想要嫁禍給姑蘇慕容氏。」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齊齊動容,那邊的王語嫣等三女,更是臉上顯出怒容。
「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喬峰痛心叫道。
「只因自拙荊去世後,白世鏡四十年不曾嘗過女人滋味。」白世鏡滿是愧疚痛苦地沉聲道,「我身為執法長老,自當以身作則,平日既不敢去歡場尋樂,又怕人言可畏,不敢續弦再娶,四十年來,我活得就像是一個太監一樣!」
聽到此處,所有人都已猜出了事情真相,許多人驚呼出聲,下意識望向一邊一身素縞的馬夫人。
馬夫人此刻早已面色慘白,被這麼多人盯着,頓時腿腳一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白長老你……」喬峰又是驚訝,又是痛心,委實不敢相信這一切。
「不過我白世鏡從來沒想過要誣陷喬幫主!」白世鏡咬牙,抬頭看向喬峰,他一指馬夫人,「那日這賤人用十香散迷暈馬副幫主,逼我殺了馬副幫主,我大錯鑄成,被這賤人又要挾將此罪栽贓於幫主,我以死相逼,這賤人才作罷,我是真的沒有想到,她竟又說服了徐長老和全冠清,仍促成這個陰謀!」
「你……」喬峰縱有千言萬語,此刻卻心緒複雜,一個字也說不出,最後只化作一聲長嘆,揚起了頭。
白世鏡看向四大長老,嘶聲道「白世鏡一時受不了誘惑,以至深陷泥潭,如今我已決心認罪伏法,今日就算將我千刀萬剮,我也絕無怨言!」
整個杏子林,此刻竟鴉雀無聲。
「敢作敢當,也不愧是一條漢子!」何邪嘆了口氣,打破沉靜。「白長老,你若只是和馬夫人通姦,就憑你寧可身敗名裂,也不肯構陷我二弟,何某尚且有心救你一命,可你淫其妻而殺其夫,如此惡行,天理難容,你明白嗎?」
這個白世鏡,可悲可恨,他今日雖然承認了一切,但其實是何邪攻陷了他的心理防線,讓他覺得醜事遲早敗露,所以才如此敢作敢當。
就像全冠清和徐沖霄主動拋棄馬夫人一樣,他們心裏清楚,不得不這樣了。
其實何邪還真動過保下白世鏡的念頭,畢竟人才可貴,但這個人做過的事情太惡劣了,何邪用這樣一個有污點的人,只怕會惹到一身騷。
「明白!」白世鏡慘然一笑,「一失足,成千古恨!白世鏡已決心一死,洗去一身罪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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