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華音當場拿筆寫了租賃合約,雙方按了手印,還是三兩銀子。
陳大實非不要,「這個哪能再要錢呢!這不是讓我們心裏更愧疚!」
「一碼事歸一碼事!誰家租地盤買東西都得給錢的!」魏華音道。
於文澤也好說歹說,把銀子塞給他。
「那東西你們可得一定收着!不然就是還生氣,看不起我們了!」陳大實接了銀子。
這個魏華音沒再推辭。
陳大實兩口子拿着銀子和合約趕緊回家照顧兒子去了。
留下的東西,都放在柳滿倉的牛車上。
柳王氏喊於文澤拎東西,「救人也不光音姑一個,這東西你拿回家切開吧!」
於文澤擺手,「沒有音姑,陳二蛋真沒命了!我也啥都不知道,都是聽音姑說的,幫了點小忙!而且家裏才吃過肉,不要了!」
劉氏看着那一塊肉足有十幾斤,咽了咽口水,心裏特別想要。不光肉,可還有點心和紅糖呢!紅糖可是個精貴物件!二斤紅糖比肉還貴!
柳滿倉為人事向來不讓別人挑毛病,別說這次救人於文澤也出力了,就算沒有,東西送到了這門口,也不能都拿走,不分他們家一點。為了玉姑也得分!
魏華音把肉拎下來,讓魏華玉去拿刀,「都分了吧!天熱,這肉也不能放!給姥姥家也切一塊!」
魏華玉應聲,接着肉,喊於文杰去拿刀過來。
東西都拎回了於家。
肉是魏華音切的,一切三分均等。
點心剛才她買的有兩盒,魏華玉沒要。
就留下一斤紅糖。另外一斤給柳王氏拿去。
「紅糖你留着自己喝!你就喜歡喝糖水,這一斤紅糖也夠你喝一段時間的了!」柳王氏不要,只拎了肉,肉切的太多了,還說了魏華音一頓。
把她送回家。
魏秀才和柳氏正在家裏生氣,看柳滿倉和柳王氏把魏華音送回來,還拎着肉,拎着點心盒子唐紙包,真的一副慶祝的樣子,臉色都難看起來。
魏柔娘躲在屋裏,哭的兩眼紅腫。
魏二郎吭哧吭哧的在打水,看着魏華音眼神難看陰沉,悶聲跟柳滿倉和柳王氏打招呼,「姥姥!姥爺!」
魏秀才和柳氏也出來打招呼。
「我去燒熱水,給大伯,大伯娘泡茶!」柳氏擦着手道,眼神掃了眼魏華音,心裏恨意難忍。要不是這個該死的小賤人說換親,也不會弄出這些事!她說換親就是為了糟踐柔娘!糟踐她的!
「不了!親事退掉了,我們也要跟鳳娟說一聲!」柳王氏抿着淡聲道。
魏華音把紅糖扔回她屋裏,拎着點心和肉出門。
魏秀才不願意去,耷拉着眼皮子沒多說。
肉和點心擺在墳前,魏華音燒香。
柳王氏燒紙,嘴裏念叨着讓柳鳳娟別掛念,「親事已經退乾淨了!咱啥也不欠他們的!音姑也長大了,也比以前精明了!還懂掙錢了,比我們還厲害,等音姑的身體調好,瘦下來,再攢一筆銀子壓箱底,我和你爹給她看着找個好人家!你不用多掛念了!」
魏華音應聲,「娘放心!我以後絕不讓欺!肯定能會越過越好!」
等香燒完,柳王氏把肉換了,「那一塊你拿回家,切一塊給你奶奶送去!以後你在家裏靠不上人,你奶奶還是能幫着你點!」教她人情世故拉攏人心。
魏華音應聲,回到家,就把肉切了一半,點心也拿上。柳滿倉在村外路上等着,柳王氏陪她一起,把東西送到大房給樊氏。
樊氏正在家裏縫鞋幫子,一看她們拎着東西過來,忙放下來,「哎呀!親家母!」
退親的事,晌午就知道了,樊氏就想着柳王氏會過來呢。
「親家母!想着送音姑回來,咋着也得來找你打聲招呼再走!」柳王氏笑着道。
「你說你,過來還拿啥東西啊!這破費的!」樊氏趕緊招呼她坐下。
柳王氏笑呵呵坐下,「東西啊,不是我買的!是音姑掙來的!」
樊氏露出疑惑之色,「音姑幹啥掙的?」
看了眼魏華音,就見她沒打算說的樣子,柳王氏慶幸她跟着過來,然後把魏華音救人驚險過程詳細講了一遍,「……大夫都說沒救的人,音姑翻車下去,問她幹啥,死人了畢竟有晦氣,她丟下倆字,『救人』。誰知道還真救活了!這孩子的脾氣也是,救完了人,二話不說,起來就走。也虧得是認識的。陳大實兩口子感激的不知道說啥,送了一大塊肉,還有點心。我讓她都分了!」
樊氏唏噓驚嘆,稀罕的拉着魏華音上下看了看,「不愧是我們老魏家的閨女!像鳳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音姑是個有福氣的,以後肯定有福報!」
魏華音又聽了一遍誇讚。
柳王氏又說了退親的事,讓樊氏多看顧着點她,「孩子可憐,沒個人疼,鳳娟都不放心!退親的銀子,音姑上山路上見了好幾次,以為有啥,沒敢撿,結果第二天起來,銀子就放在床頭,還寫了個『音』字!她不放心音姑啊!」
樊氏聽的心裏有些毛毛的,想到魏秀才和柳氏,連魏二郎這個親哥都一副晚娘臉,嘆了口氣,「回頭我也給鳳娟燒個紙,你們也都放心!以後我看着音姑!」
「有你這話,我就放心了!」柳王氏起身回家。
晚上樊氏就拾了一碗雞蛋,半籃子菜送到二房來,跟着一塊來的還有翠姑。
一進門就拉着魏華音與有榮焉的把她誇了又夸,「音姑你可真厲害!大夫都說沒氣的人,你都救活!你這麼好,肯定會福報!那陳家的親事退了,再找個更好的!」
魏華音笑着應她,「不好的不要!」讓她明兒個跟着上山。
晚上的炒肉,魏華音卻沒有吃。
柳氏喊她,「音姑!你不是最愛吃炒肉,你嘗嘗!」
「我想吃自己會扒!」魏華音回她。
魏二郎拉着臉,「二娘不用管她!晌午在大姐家吃撐了她!」
魏華音瞥他一眼,把飯吃完,洗漱好去抹祛疤膏。
柳氏特意看看她用了那藥,放心的回了堂屋。只是有點疑惑抹了兩三天,咋還沒見效!?
她是完全想不到,四兩半銀子一盒的祛疤膏,魏華音會捨得買兩盒。一盒都下血本了!
第二天,她照舊起來鍛煉。
白玉染見她出來,整了整衣裳,和她碰頭,「華音!?你這麼早起來幹啥?」
明明天天早上都見,那一副訝異的神情別提多像。
魏華音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愣了下,見是白玉染,微蹙眉頭,「爬山!」當時只是應他要求讓他叫了名字,沒想到叫那麼順口!
「我也是來鍛煉的,我跟你一起吧!」白玉染忙道。
魏華音看了看他,繼續上山。
白玉染眼裏的笑意就傾瀉而出來,望着她跑步上山,也跟着她一塊。
只是還沒走一段,就氣喘吁吁的喊她,「華音!華音歇歇吧!歇歇再跑!」
魏華音看他臉色發白,停下來,「我先上去,你慢慢的吧!」
「說的一起的,你咋能丟下我自己跑了!?」白玉染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幽怨的瞪着她。
魏華音眉頭微皺:……
「坐下歇會吧!」白玉染拍拍一旁的石頭招呼她,拿出帕子擦汗。
「不了!你快點!」魏華音沉聲道。
白玉染知道她是要減肥,可是她蛻變的樣子,他不想讓別人也知道,也看見,跟他搶她!
不過他是來刷臉的,看她要不耐了,歇了口氣,立馬跟上她。
結果走不遠,又走不動了,「再歇會吧!華音!喘不上氣了!」
「你缺乏鍛煉,先慢慢來吧!」魏華音沒有等他,自己小跑着繼續爬山。
白玉染在後面瞪她,「小沒良心!」
沒多坐,又起身追她。
不過魏華音要回去做飯,看時辰差不多,就回家去。
白玉染走在前面,餘光看見她也下來了,把隨身帶的帕子丟在路邊。
天青色的蠶絲手帕,繡着幾片墨竹葉兒,寫着兩個字:玉染。
怕魏華音看見又像看那錠銀子一樣,直接無視,說不定還踩一腳過去,他特意把名字露出來。剛打完招呼,說過話,他跟音寶兒可是熟悉的人了!他的帕子丟了,音寶兒肯定撿!
撿了他的帕子,就是他的人了!
一陣小風吹過,帕子角掀起來,疊住了名字。
魏華音從旁邊路過,只瞥了一眼,就徑直走過去,下山回家。
白玉染心裏歡喜,想到她不靠譜的性子,又不太放心,折回去看看。
一場雨就砸了下來,嘩啦啦豆大的雨點。
等他冒雨返回,就見那方帕子已經不成樣子,沾的全是泥灰。她根本沒有撿!
「啊啊啊!再無視我,老子就……就霸王硬上弓!」白玉染簡直想掐她,一點不解風情!一點不懂情趣!一點不浪漫!
撿起帕子,氣沖沖回家。
他娘打着傘正出來接他,「二郎!二郎快點!不讓你出來鍛啥的煉,看淋了雨吧!快回家!娘給你煮薑糖茶!」
白玉染垂着頭回家。下雨了,明兒個音寶兒還會出來嗎?
雨嘩啦啦下了半天,魏華音沒有再出門,翠姑過來喊她,悄悄趴在她耳邊小聲說,「奶奶讓你拿鞋樣子過去,要給你做一雙花鞋呢!」
樊氏之前不好管,分了家了,魏音姑也管不了。現在看她懂事聰明了不少,幫着於家和柳家都擺了攤兒做生意。也是發現柳氏不像面上那麼柔善慈愛,對魏華音也關懷起來。
衣裳魏華音自己閒暇擺弄着做過,也只自己在家穿穿。也編過毛線拖鞋,但繡花鞋卻是不會。她腳上穿的,都是魏華玉做的。
柳氏也經常拿着針線活兒和人一起做鞋幹啥的,嘴說着是給音姑的,但除了那兩雙打眼的,其他都沒見到。
因為一塊肉和一大盒點心,樊氏給魏華音做鞋,張氏沒說啥。
下午雨停了,魏華音出來逛遊了一圈,回去拿出她先前買的筆墨紙張,想練練字。
之前大掃除有半塊硯台,還有本破舊的《千字文》,不知道陳了多少年。
她翻出來,收拾了乾淨,磨上墨,鋪開紙,抄寫《千字文》,也練習古文字。簡體字寫出來,沒人認識,可能還會遭人嘲笑。
她的毛筆字僅限於能認出是個啥字,寫滿一張一看,難以入眼,不滿的皺起眉。明兒個去鎮上買兩本描紅本回來,從零開始!字是一個人的臉面,她不能光會鋼筆字。毛筆字也必須練的能見人!
快傍晚了,魏二郎見她沒有動靜,先去問了魏柔娘想吃啥,沉着臉過來,「魏音姑!啥時候了還不做飯!不知道陰天黑的早!一點眼色都沒有!?」
魏華音把最後兩句練完。
看她沒動靜,魏二郎氣沖沖的進她屋來,一看她拿着筆竟然再寫字,登時一股怒火衝上來,一個箭步上來就奪走了她手裏的筆,「誰讓你偷拿我的毛筆!?」
「你的?長眼了嗎?」魏華音看着劃了一道墨跡的紙張,冷眼盯着他。
「偷拿了還不承認!?你以為我是大姐,信你說的鬼話!之前你偷那吃的,現在還偷拿我的毛筆!你以為你是啥東西?還寫字?就你這熊樣子!」魏二郎罵着,又看桌上的紙張,也上來拿走。
「就你還想寫字!伸手就偷,做人都學不會!寫屁的字!」
魏華音端起半塊硯台,裏面的墨汁直接潑他一臉,「眼睛糊了屎,就好好去洗洗!這筆和紙跟你半毛錢都沒有!給我放下!」
「你……你好!就你這副熊樣子,這個德行,這輩子都沒人娶你這號的!還不改!偷了東西還狡辯!」魏二郎抹了一把臉上的墨汁,氣的大罵。
在他心裏,書是金貴物件兒,筆墨紙硯這些高雅金貴的東西,根本不該魏華音碰!
魏華音二話不說,拎起椅子照他身上砸去。
「啊——」魏二郎慘叫一聲,痛叫着趕緊出去。
去後院摘菜的柳氏忙跑過來,「咋着了?咋着了?」
魏華音站在門口,冷眼睨視着魏二郎,「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你少了哪支筆,哪張紙,再來找失物,再罵不遲!」
「二郎!咋了這是?」柳氏忙把魏二郎扶起來。
那邊魏柔娘也一臉關心又心疼的過來,「二哥哥!你疼不疼?」
魏二郎更惱恨魏華音,這已經是第幾次敢打他了!?
魏華音上來把毛筆和紙張奪回,「下次再不長眼,我不介意幫你開開眼!」
「音姑……那是你哥哥呢!」柳氏嘆着氣勸她。
「弄清楚咋回事兒了就嗶嗶!?」魏華音厲眼斜過去。她可不是魏音姑,任由她抹黑!
柳氏被堵的臉色一青,「我……我就是看你哥哥挨打……算了!」又勸魏二郎,「音姑是小的,你讓着她點!別跟她一般見識!」
「三姐姐啥性子,二哥哥也知道,她也沒壞心的。二哥哥就多擔待點!」魏柔娘也當面上眼藥抹黑。
魏二郎惱怒的兩眼發紅。
魏華音嘲諷的冷笑,「東西是我自己拿錢買的!先把你的狗眼洗清楚吧!」
魏二郎不信,回屋找證據,要讓她無話可說。
他有幾支筆,魏五郎都知道,倆人一個屋。見沒有少,還真是那個賤人自己買的。正準備摸走一支。
魏二郎快步進來,看到他的幾支筆都在,臉色僵住。
魏五郎手慢了一速,「二哥哥!我正要跟你說,你的筆沒有少!」解釋圓過去。
又看了他的紙張也沒少,魏二郎臉色的神色有些羞惱怒火,又怨恨起魏華音潑他墨汁還打他!
魏秀才回來,聽魏五郎告狀,皺着眉看魏華音,「你哪來的錢買那些金貴東西?買那有啥用,都浪費了!」
「魏柔娘看書練字就應該,我花自己錢就是浪費?」魏華音冷聲反問。
魏秀才想到他娘說的話,抿着嘴不再說書的事,改說錢,「柔娘做的繡活兒回回都上交家裏,補貼家裏。養你那麼多年,拿着錢只想自己!就沒想過報答父母恩!」讓她把錢交上來。
「如果我娘還在,我會報答的!」魏華音活了兩輩子,兩輩子都沒有母親。如果有,不用別人說,她會不遺餘力!
柳氏神情委屈可憐的朝魏秀才搖搖頭。
魏秀才氣恨的拉着臉,晚飯都沒有吃好。
次一天魏華音按時起來,看天晴了,繼續出門跑步。
白玉染像是等着她的一樣,依舊跟在她後面。
等到下山,走在魏華音前面,又丟個帕子。
這次魏華音看見地上的帕子,還寫着『玉染』兩個字,明確是剛才白玉染走過去掉的,想了想撿起來了。
白玉染看她把帕子撿走,激動愉悅忍不住,「又進一步!」
今兒個魏華玉和於文澤要再次擺攤兒開張,魏華音過去幫忙。
柳王氏不太放心,怕陳家找茬兒,也過來幫忙,連同柳婉姑一起。
看燒餅牛肉羹攤兒又擺出來了,眾人也沒多想,只以為是陳家終於退了親,能娶富家小姐了,不找事情了。
而魏華音和於文澤救了陳大實寶貝兒子,又讓她們擺攤兒了。
好幾天沒吃到那個口味兒的燒餅和肉羹湯,來往的人紛紛過來光顧。
「表姐家的生意真好!看着比縣城還要好呢!」柳婉姑笑着道。
魏華音繼續是打燒餅的那個,坐着做燒餅。
撿的帕子在兜里裝着,來回活動,站起坐下的,帶掉了出來。
柳婉姑瞧見,正要提醒她,彎腰撿起來就看到上面的名字。頓時心裏甜蜜的笑意盈滿臉上,兩頰飛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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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等晚上了,這兩天睡眠嚴重不足,我得多補一會了~mua!(*╯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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