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瘸子拄着拐杖拖拉着變形微縮的右腿,身上的衣裳還換了一套不合身的褂衫子,瘦高岣嶁,齙着牙,露出滿口黃牙,笑眯着三角眼滿意的打量着東小院。
媒婆指着東小院笑着跟他說,「這院兒不錯吧?新蓋的青磚瓦房,夏天裏住着可涼快了!這四間堂屋,三間西廂房,七八間屋子呢!院子裏面整治還挺規整!你看看!」
陳瘸子家雖然住在鎮上,也是磚瓦房,可是到他這一輩就是三輩兒人了,屋子已經破漏不看,年年漏水,他又懶得修繕,也沒那個錢。平常就羨慕別人家的新房子新院兒,更是羨慕陳家大院。
現在看着東小院,想着以後就是他的了,還有那麼多銀子進項,不禁心裏覺的滿意又高興。
「不錯!雖然在個鄉下,地兒上是不好。不過我也就不挑剔了!只要能生幾個大胖兒子!我哭可不要丫頭片子賠錢貨!」畢竟他已經快二十了,也想女人。
媒婆立馬就把魏華音的身材拿出來說,「看面相也算是有福,旺夫的!那腰身,那屁股,肯定好生養!到時候多生幾個!兒子總會有的!」
魏華音剛到山上遛彎回來。看到陳瘸子和一個明顯媒婆打扮的婆子,後面還跟着陳維仁主僕和幾個惡少。
媒婆看見她,笑的帶着鄙薄的上來,「哎呦!大姑娘回來了!給你說個媒,那個跛子啊,別想着了!你看看陳瘸子,人家還是鎮上的,以後你也嫁到鎮上去了!這和鄉下農戶人可不一樣了!你看看,多般配啊!」
翠姑跟着一塊,一下子就氣的跳腳,怒指着媒婆,「你胡說八道啥?!你個不要臉壞心肝的老虔婆!」
媒婆哎呦一聲,「我是來說媒的啊!魏家姑娘總不能還真想着那個跛子吧?陳瘸子也不比那個跛子差到哪,還鎮上的人!」
「你閉嘴!愛滾哪說滾哪說去!」翠姑氣死了,前頭有個侏儒矮子,後頭有死了媳婦兒老鰥夫,帶孩子的窮瞎眼,現在又來個陳瘸子,根本就是噁心音姑來了!
「這閨女你話可就說的不對了!好好一個白淨大姑娘,也還沒有說親吧?這滿嘴的髒話,還這個德行,可不好找婆家的!」媒婆斜着眼就挑翠姑。
翠姑氣的臉色發青,恨不得上去撕爛她的嘴。
那邊陳瘸子也上來,頗有些不甘心的打量打量翠姑,眼神最後落在魏華音身上,「你嫁給我也可以,以後你可要少吃點了!本來長得黑,再這副肥樣子,實在有點下不去嘴!」
「你給我閉嘴!」翠姑怒罵。
魏華音攔住她,目光幽冷的上前兩步,「誰讓你們來的?」
媒婆看她的眼神有些瘮人,不過一個鄉下的土村姑,撇着嘴,「你這個樣子說親也難說,可年紀越來越大,這不是着急嫁人!陳瘸子模樣也和你般配,還是鎮上的......」
「我問你,誰讓你們來的?不要讓我問第三遍!老實回答,我讓你們站着走!」魏華音冷聲問。
陳瘸子看她這威脅的話,也惱怒了,「咋着?就你還看不上我?!我告訴你,我願意娶你這樣的,就是大發慈悲了!你要真識相,就不要再做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美夢。乖乖帶着你的陪嫁嫁給我陳瘸子!好好操持家裏,伺候好我,生幾個帶把的兒子,還能得個男人滋潤,死了還有人燒香!」
說着自己先猥瑣的笑了起來。
魏華音不再廢話,眼中戾色閃過,直接上去,二話不說一拳狠狠打在他鼻子上。
咔嚓一聲鼻骨斷裂的聲音被淹沒在陳瘸子的慘叫一聲中。
魏華音又一腳狠狠踢在他胯下,直接把他踩在地上,巴掌狠狠往他臉上招呼。
「啊啊.......嗷......啊啊啊啊......」陳瘸子慘叫着說不出話來。
翠姑反應過來,想恨怒的想要上手,看看還有媒婆,轉身就回家拿趁手的東西。
「別打了!別打!你這是幹啥?你這麼惡毒,膽敢把相親的人打趴下,你小小年紀這麼潑婦,這是嫁不掉了!嫁不掉了!」媒婆吆喝着,把村裏的人都吆喝來。
陳維仁是被魏華音打過,還不止一次,看她直接上手打陳瘸子,怒哼一聲,上前喊話,「魏音姑你個賤人!你竟然敢打人?陳瘸子以後可是你夫婿,是你男人了!你個惡毒潑婦,竟然騎在自己丈夫身上打!你真是傷風敗俗,惡毒下賤!」
魏華音猛地一記狠拳,直接把陳瘸子大牙都打下來,吐出一口血。
鬆開踩着陳瘸子的腳,站起身看着媒婆和陳維仁。
翠姑也回了家扛着掃帚出來。
媒婆一看,驚叫一聲,「哎呦!陳瘸子被打死了!?」見衝着自己來了,嚇的轉身就跑。
魏華音上去一把抓着她的衣裳。
媒婆狡猾,立馬瘋狂甩擺,伸手找她臉上抓。
魏華音手上一使勁兒,直接把她的外衫裙子給撕開拽掉了。
「啊啊啊啊!你個蕩婦賤人!」媒婆奪着撕開的衣衫裙子,就尖聲叫罵。
翠姑拿着笤帚上來就照她劈頭蓋臉狠狠一掃帚。
媒婆摔在地上,哎呦慘叫。
魏華音按住她,直接卸下她一個胳膊,抓着她的衣裳領子,狠狠的耳巴子甩她臉上。
啪!啪啪!啪啪啪!
媒婆慘叫聲震天,胳膊被生生卸掉脫臼,根本無力還擊。
村裏的人也趕過來,一看這情況,也知道了是又帶着歪瓜裂棗打着銀子的主意來求親的。
但前面幾個都沒有啥,這個打起來,肯定說了啥欠打的話!又見陳維仁和幾個惡少也在,也明白過來,故意來算計欺辱人!
有人趕緊跑過去告訴樊氏,「快點!快點!有個瘸子來說親,音姑跟人打起來了!」
樊氏一聽說,驚的竹籃子也不要了,拔腿就往家跑。
傳信兒的趕緊撿起來竹籃子,跑着追上來,「還有陳維仁。」
樊氏聽了,更是火冒三丈。見有不少人圍在村尾這邊,還有慘叫聲,叫罵聲,她四處搜尋了下,抓起一旁不知道誰家的破筢子,叫罵着衝上去,「哪個畜生,我打死你們!!」
她沒有了解啥情況,只聽說陳瘸子,聽說打架,聽說陳維仁,拿着破筢子衝進去一看陳維仁照着他就打。
陳維仁本來就有點怕魏華音敢不要命的上來打他,所以看她開打,下意識的躲了遠點。沒想到樊氏竟然衝進來就打他,「啊!!你個該死的騷老婆子,你他娘的敢打本少爺?你不想活了?!」
樊氏卻沒停,「打你個畜生!打你個畜生!打你個豬狗不如的畜生!」
小廝長富猛地衝上來,奪樊氏手裏的筢子。
雖然樊氏上了年紀,但他學的是伺候人,可不是干農活兒,樊氏又恨着一股勁兒,沒奪過來,上來就照着樊氏打。
「哎——打誰呢?打誰呢!?」這一下圍觀的村人不願意了。剛才看熱鬧,也不過是魏華音沒有吃虧。
樊氏摔在地上,筢子也被奪走。
魏華音又在媒婆臉上摔完最後一個巴掌,衝過來扶起樊氏,上去猛地奪過筢子,一腳踢在長富腰子上。
又是同一個地上,長富疼的臉色發白,嗷嗷慘叫,怒指着她,「你個賤人又打我......告官!我要告官!」
陳維仁也覺的被打的幾下生疼,更打了他的面子和身份,恨怒的指着魏華音和樊氏,「膽敢打本少爺,你們給我等着!我一定要把你們這些低賤的東西送進大牢!」
一句低賤,惹的眾村人都心生不滿,有直接的眼神不善起來。
翠姑氣恨的紅着眼怒道,「是你們攛掇一個下三濫的瘸子提親,來欺辱人,上門就要陪嫁,還說啥生了帶把的!你們就是豬狗不如的畜生!算計銀子,欺辱噁心人!你們才下賤不要臉!仗勢欺負人的下賤不要臉!」
媒婆一把眼淚鼻涕的爬起來,腫着臉,口齒不清的用另一個好的胳膊指着魏華音,「潑婦!惡毒的......賤人!你嫁不掉了!沒要男人要!脫了褲子岔開腿,都沒有男人上你!」
這不堪入耳的話說的周圍婦女都忍不住臉色變了變,更何況未婚的女兒家。
翠姑羞恨的咬牙,拿着掃帚又去打她。
魏多銀拿着幾張樹葉子,陰着小臉擠過人,上去抓着媒婆的衣裳領子,拿着樹葉子死命的捂她臉上,使勁兒碾了碾。
一股濃重刺鼻的屎臭味兒傳來,又加上窒息的感覺,媒婆掙扎着就想呼吸,張嘴叫喊。
正好一大坨屎全捂進她鼻子眼睛和嘴裏。
等魏多銀鬆開手,扔了葉子站起來。
媒婆已經乾嘔的趴在地上狂吐,「嘔......嘔哇......嘔嘔嘔......」
嘩啦啦連屎帶着她晌午飯吃的還沒消化的東西,吐了一大灘。
眾人噁心的後退。
媒婆卻顧不上喊罵,一個勁兒的狂吐,直把膽汁都吐出來,吐的全身無力。
陳瘸子抓住自己的拐杖,正想報復,想要賴上,敢下手打他,那他就賴在這不走了,諒這個下賤的小賤人也不敢真把他打死!
可看着魏多銀陰狠的神色,看着媒婆吐到半死的樣子,還有地上那散發着屎臭和怪異酸溜味兒的一灘東西,他膽怯了。
「我再問一句,誰指使你們來的?」魏華音聲音陰冷的出聲。
陳瘸子哪敢說自己本來就起了想法,又聽人攛掇,還聽了陳維仁的話,才找媒婆來的。
吐到半死的媒婆,已經有些說不上話來了,只沾着一臉屎的留着眼淚鼻涕,又恨又悔又害怕。
陳維仁的幾個狐朋狗友上來拉他走,這魏音姑眼看着不要命的架勢,還有剛才打陳瘸子和媒婆的架勢,實在有點太嚇人了。他們生出一種惹不起的強烈感覺!
可是陳維仁是誰?十多年一直恨怒魏音姑和他有婚約,憎惡魏音姑竟然還敢肖想他陳家大少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噁心人!見了就踩就罵,又被魏華音打過兩次,心裏更恨。這會挨了打,哪會走,「誰指使?就你這噁心肥丑黑豬,連公豬公狗都配不上......」
魏多銀不等他說完,撿起來還沾着屎的樹葉子,直接抓一把媒婆吐出來混合物,就朝他上來。
陳維仁一看,頓時怕了,連連後退,「你......你敢!?你敢!本少爺讓你們全家都後悔!」
「你想退親,音姑姑已經跟你家退掉了!你卻還找個雜碎下三濫來欺辱人,陳大少爺果然有臉!你要報官,走啊!我們賤命一條都不怕!就看看陳家這大少爺,是個啥玩意的德行!」魏多銀陰聲道。
他上前一步,陳維仁就後退兩步,三步,「你們......你們給我等着!給本少爺等着!」
放完狠話,就立馬跑。
其他幾個惡少雖然沒有參與,卻也怕遷怒,趕緊跑的比他還快。
魏多銀沒有追,已經抓起來的東西也沒有扔,轉身目光陰狠的盯着陳瘸子,「誰指使你來的?」
陳瘸子嚇的臉色大變,盯着豬頭臉,口齒不清連忙回道,「是媒婆!是媒婆說的!是陳維仁!他指使我來的!」
媒婆想反駁,卻不停的嘔吐說不完整,「你......嘔......是你......」
但這話已經讓眾人明白,是陳瘸子下三濫算計人,惦記魏華音的銀子和家產,被陳維仁指使兩句,找了媒婆過來說的!
他這種無賴下三濫,還是個瘸子,就算是智障閨女也不會嫁給他!更何況魏華音好好地,現在還有院有錢!
魏多銀要到了話,手裏的樹葉子裹着混合物,狠狠砸在陳瘸子臉上。
陳瘸子慘叫着,又呸又吐。
周圍看熱鬧的村人也紛紛罵起來。
「呸!不要臉的下三濫!打死都活該!」
「這熊樣子還敢想咱們村的閨女!就該打死他!」
「看見他一次,打死他一回!」
甚至有人拿着土坷垃砸。
陳瘸子平日裏就賴猾,一看這情況,陳維仁又跑了,趕緊爬起來,拄着拐杖就跑,邊跑遠吐。
眾人又罵媒婆,「這種黑心肝的惡毒媒婆,就該用屎堵上她的臭嘴!算計人好好地閨女!算計人家財產!」
「打死都不虧!黑心爛肺的老虔婆!」
「這個老貨,以後休想再進咱們村子!見一次,餵她吃一回大糞!」
「敢在外面敗壞事兒的,也打到她老窩!」
媒婆只剩下中衣,又吐的滿臉滿臉污穢,看村人都叫罵着,拿着土坷垃,爛豬草砸過來,其他人也都跑了,連陳瘸子也跑了,也撿起來自己撕破的外衫裙子,趕緊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魏音姑膽敢打她,還這麼對她,看她回去之後,要她求死不能求活不安生!
把他們都打跑,樊氏氣的哭起來,「老天爺到底造了哪門子孽啊!要這麼欺辱我們啊!」
眾人扶着她回家,紛紛勸解她,「再有那個心懷不軌,算計銀子來說媒的,我們看見直接把她們打出村子!三院奶奶儘管喊人!」
「對!你和音姑儘管喊人!再有那起子黑心爛肺的老虔婆,肯定打斷狗腿!」
有人上來勸魏華音,她倒是神色比較冷靜,仿佛有些麻木。
村人看着,她這是被人罵多了,欺負慣了啊!惻隱之心就忍不住同情可憐起她來。
這邊人都打走了,那邊柳氏和魏柔娘出來了,「在家裏埋頭忙着針線活兒,給當家的攢盤纏。聽外面出事兒了,一問是音姑和婆婆!到底咋回事兒了?」
樊氏抬頭看着她,眼神陰冷,質疑。她現在很懷疑柳氏!她回了一趟娘家,就挨着歪瓜裂棗下三濫的來打音姑的主意!
柳氏心裏一窒,「音姑?音姑受傷了沒?聽說打起來了!」
「你就別在這現了!」樊氏強忍着質問她的衝動,因為知道問了她也肯定不會承認。不過現在她越來越肯定,她給音姑下黑手。
柳氏臉色一下子漲紫難看,「婆婆......」
樊氏沒有半點心情,想起來就怒恨的咬牙,「明兒個起我哪也不去,就磨上刀,坐在大門口等着!我倒要瞧瞧,還有那些下三濫過來!」
她那瞥過來的一記厲眼,柳氏知道這是懷疑她了!這個該死的老婆子,小賤人說幾句她就信了!她孝順她那麼多年,都不見她對她多好過!
魏嫂子拿着菜過來做飯,不是懷疑,而是篤定她從中作惡,不過是她沒出面,待不住她,「這就不勞煩秀才娘子了!家裏鬧了一出又一出,這眼見着天黑,只怕嬸子不放心回來看音姑!」
春荷娘也接話,「那就最好讓音姑她娘跟上面說說,把那起子黑心肝爛了心肺的惡人都帶走!」
幾個人說話,都針對着她來,柳氏心裏氣恨萬分,尤其想到她們看了她笑話,又說她壞話,敗壞她名聲。
待不下去,說是回家給樊氏和音姑弄吃的,趕緊走了。
春荷娘看她走了,轉過頭跟魏嫂子說,「這事兒八成跟她有關係!」
魏嫂子呵呵笑,「沒證據的事兒,咱們可不瞎說!」
「是呢!但是人在做天在看!」春荷娘說了句。
眾人的懷疑一下子就被拉到柳氏身上了。
柳氏雖然被弄了一臉氣,但心情卻還是不錯的。今兒個鬧這麼一場,傳出去都是大笑話!那個媒婆的嘴也是厲害的很,可比六嬸子厲害的多了!
而且就陳瘸子那個無賴,挨了打,絕對不會忍氣吞聲!沒事兒還能賴上,更何況挨那麼慘。
連陳維仁也挨了打,肯定不會放過她們!
小賤人!等着吃官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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