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滿倉五十八歲,很快就步入六十了,每年只要他過壽辰或者是柳王氏,都藉機給家裏弄點好吃的,改樣生活。
今年的壽辰不光為了吃點好的了,家裏錢掙着,擺着攤兒,也不差那一口肉了,雖然要記賬,但每天也總會有點拋費的,陳氏就藉機弄點好吃的。
這次回來,一時為了柳婉姑的親事,正好相看相看,畢竟說的人家也都知道,人的話柳婉姑滿意,陳氏也滿意,只是柳成棟還沒見過,也總要再好好看看,問問話。要是沒啥事兒,就定下來了。
白玉染帶着滿心惡意來到小柳莊,還碰到了魏華音和魏華玉,於文澤三個。
他忙下來打招呼,「華音!」
魏華音禮貌的點點頭。
六嬸子笑問,「哎呦!玉染和音姑還認識呢?」
李氏就說,「之前和婉姑一塊認識的二郎!」說魏華音沾柳婉姑的光,才認識了白玉染。
六嬸子就笑,之前她試探過柳婉姑,說起白家二郎可是滿臉紅暈,看樣就滿意的很,這次肯定能說成,到時候兩邊都給她送魚,都給她封紅。
魏華音聽李氏這稱呼,已經叫婉姑了,也是對柳婉姑很滿意,打過招呼就走了。
魏華玉卻忍不住打量白玉染,聽是給柳婉姑提親的,很是眼熱,心裏不是滋味兒。這白家二郎長得俊俏又好看,雖然看着文弱了點,但就是看着好看,看着順眼。要是能給音寶兒說個這樣的,就算家裏窮一點她也高興!
白玉染見她對自己眼熱,目光複雜,頓時暗中挺直腰身,微微端起氣勢。上輩子大姐就喜歡那個惡毒貨不喜歡他,結果那個惡毒貨是個人渣,害死音寶兒!
大姐快看我!我是你妹夫妹夫!我這輩子出息了!更好看了!
魏華玉嘆了口氣,收回眼神。只怕大妗子讓今兒個來相看,也有顯擺的意思,每次都拿音寶兒來襯托婉姑。她閨女是不錯,也不用每次貶謫音寶兒!
魏華音奇怪的看她。
「等攢倆月的錢,我就帶着你去府城找大夫!」魏華玉摸摸她的頭,她和娘都沒差哪去,柳婉姑也是繼承了柳家人的相貌,反倒像她娘。音寶兒要不是中毒成了現在的樣子,肯定更標緻漂亮!
明白她嘆息的是啥,魏華音笑着點頭,「好!」
算着她們該到了,柳滿倉正在門外轉悠,拿着掃帚劃拉地,遠遠看着牛車過來,停下來。
「姥爺!」
「姥爺!!」
三人打了招呼,於文澤去拴牛,魏華玉和魏華音把東西都拎下來。
家裏柳王氏聽見招呼聲,和柳青河,柳婉姑也都出來幫着接東西。
「婉姑!哎呦!趕緊給我!」陳氏看柳婉姑拿東西,趕緊上去接着,帶着顯擺道,「你這衣裳啊,不是幹活兒穿的衣裳!這麼多人,也用不着你來!你今兒個就不用管這些了!」
她給柳婉姑買了件紗裙,淺粉色撒花,還打了脂粉,很是嬌俏鮮嫩。
魏華玉看着柳婉姑的裝扮,扭頭看魏華音,雖然是桑麻料的衣衫和裙子,花樣子也是去年剛時興起來她做的,但已經洗的有些發白了。再看她臉上的顏色和手上的顏色,那不正常的暗沉發黑的顏色,心裏酸澀不止。
魏華音進了屋,就把給柳滿倉買的壽禮拿出來。
柳滿倉的煙斗已經裂了幾個縫了,縫補了又縫補,也沒捨得換。已經不好抽了,實在想了就湊合抽上幾口。沒想到魏華音竟然給他買了個新煙斗!愛不釋手的看了又看,嘴上還說她,「花這個錢幹啥!這東西,可不便宜!」
魏華音看他眼角眉梢的笑意都快忍不住了,笑了笑,「舊的壞了,就換個新的。」
柳王氏笑罵一句,「嘴都咧到耳朵根子了,還說買它幹啥!那心裏可不樂死了!」
柳滿倉笑出了聲,「送我的好東西,我心裏能不樂!?」
「還有一包煙葉呢!」魏華玉連忙把煙葉拿出來,「我看音寶兒買這煙葉也很不錯呢!」
柳滿倉經常抽上一口,一看東西就點頭,「是好東西!」拿着聞了又聞,趕緊拿回自己屋去了。
「姥爺還怕人搶似的!」於文澤笑說一句。
陳氏笑的不是那麼真誠的看着魏華音,「音姑可沒少分錢吧!這齣手大方的!把一干人都比下去了!」
「看大妗子說的,音寶兒是靠本事分錢!盡孝心都是一樣的!」魏華玉就是護犢子,只要她在,就不允許有誰欺負小妹。長輩也不行!
陳氏心裏閃過一陣不悅,看魏華音也沒有像之前問閨女的裙子,她自己說起來,「婉姑這身衣裳好看嗎?我在成衣鋪子買的,光這外面一件都要好幾百文錢呢!」
裙子加上裏衣三四層,一層好幾百文錢,這一身衣裳,魏華玉算了下,二兩多銀子。還真是夠捨得的!
「是挺好看的!」她張口誇了句。
陳氏就笑起來,「音姑手裏也有錢呢!分的錢買兩身都不成問題!」
「都買煙斗和煙葉了。」魏華玉耷拉下眼瞼。
陳氏就笑不出來了。
那邊柳滿倉換上了魏華玉給他做的衣裳出來。
魏華玉上去笑着就夸,「好看!姥爺也該做兩身像樣的衣裳。以後家裏鹹鴨蛋和皮蛋賣的多了,見的人多,還是得穿好點!防止有人看穿戴就狗眼看人低的!」
她雖然前面想着膈應陳氏一下,給自己閨女花二三兩銀子買衣裳,就給老頭子買個羊腿,還一家幾口上去吃。後面一句完全是順口就帶出來了,沒刻意。
但話出口,陳氏瞬間覺得刺耳起來,眼神也陰沉下來。
魏華玉不但做了柳滿倉的,還做了柳王氏的,新樣式的裙子,人事上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正說着話,六嬸子和她妹妹過來了,「都在家呢!來的還真齊全!」
魏二郎還沒來。
陳氏連忙收斂心情,笑着迎上去,「都在呢!嫂子快進屋!」
魏華玉就和魏華音進了廚屋,幫柳王氏拾掇晌午飯。
堂屋裏不時傳來一陣陣笑聲,間或誇讚柳婉姑的。
不多會兒,六嬸子出去,把白玉染領進來。
李氏也特意讓白玉染換了身新點的衣裳,乾淨整潔,雖然帶着文弱之氣,但因為臉龐長得極為俊俏,一雙眼形漂亮的桃花眼帶着清冷之色,濃密的英眉,微抿的薄唇,讓他不顯女氣,只顯俊俏好看!
陳氏看的滿臉笑意,尤其是近鄰的幾個聽說給柳婉姑相看的,也都過來,瞧着白玉染俊俏的模樣那羨慕驚嘆的眼神,更是滿心自得。只有她閨女夠好,才會有那麼多上門提親的!還都是頂好的!隨她們挑的!
柳成棟卻有點嫌白玉染太單薄文弱,看着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而且以後就靠她們家!?是長得怪俊俏,又不能當飯吃!
倒是沒有一點怯場,端着足足的女方家長架勢,問白玉染話,家裏幾口人,都是幹啥的,他是幹啥的。
白玉染不想吭聲,「我是個啞巴!」只有見了音寶兒才能好!
柳成棟驚在當場,看傻逼一樣看着他。
陳氏也愣了,「白家小子?」之前可見過他,說話幹啥都正常的很。
六嬸子也嚇了一跳,上來就拉白玉染,「玉染!」小聲催促他,「咋這時候打別呢!」
柳婉姑正滿心喜悅,身上穿着粉裙子,臉色也粉撲撲的,想着以後就和他定親,成了她的丈夫,相公,就抑制不住興奮歡喜。
至於之前奪走帕子說她輕浮的事,她歸咎於白玉染害羞,情急之下的說的。可能也有點生氣,借着音姑轉送她個荷包,卻被奶奶收掉了。不過她特意繡了一個差不多的,正準備瞅着機會給他。
結果看他來相看,長輩問他話,竟然直接說自己是啞巴,涮人一樣,不禁愣了愣,「白公子!?」
白玉染扭頭看着六嬸子,「你要是給我相看華音,我就不啞巴了。」
都是音姑音姑的叫,他說華音,還是柳青河反應過來,「你說音姑!??」
驚掉下巴!
啞巴白玉染點頭,很認真,並且期待。
六嬸子覺的他瘋了,「給你說的是柳婉姑!不是那個肥丑!」
陳氏也覺的他是有病,之前看着好好地,來相看竟然說這話!還要相看魏音姑那個又肥又丑的!他是來讓她們相看的!說給她閨女的!搞錯了沒有!?
「這是咋回事兒?」柳成棟也沉着臉。
白玉染卻滿臉黑沉的盯着六嬸子,「你說誰肥丑?」
廚屋裏,正忙活的柳王氏和魏華玉聽着話也都出來了,「咋了?」
六嬸子看了眼魏華音,尷尬的不行,「二郎你是咋了?來的時候不是都說好了嗎?」
「是說好了,相看華音,我才來的。」白玉染嘴上說的很硬,眼神偷偷瞄了眼魏華音,卻不敢睜眼瞧她。
魏華音擰着眉,目光沉沉的看着他。
魏華玉心裏也一萬個疑問,「這是咋回事兒?扯我家音寶兒幹啥?」
六嬸子覺的簡直沒有臉了,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趕緊拉着白玉染就走。
白玉染不走,「我是來相看的!」扭頭看着魏華音。
「你給我趕緊走!」六嬸子滿臉爆紅,死命拽着他就趕緊出了門,把他拉到妹妹家裏去,也氣了個半死。
柳家這邊,幾個看人的鄰居面面相覷,「這個好個年輕人,不會是有毛病的吧?」
「看着可不像啊!咋說話這樣?還說相看音姑的!?」魏音姑可跟婉姑差了十萬八千里呢!
陳氏覺的被打了臉,還是當着鄰居的面,十分下不來台,臉色青一陣黑一陣,氣的頭頂生煙了。
幾個人想勸,但魏華玉和魏華音都在這,也不好啥魏音姑垃圾差勁完全比不了婉姑的話,只說了幾句,「可能真的是有啥事兒才這樣!」
「是啊是啊!拉個藉口呢!別放在心上!他們肯定會給個說法的!」
拉她擋藉口?魏華音眸中寒光陣陣。
魏華玉臉色也不好,不僅是對說話的幾個人,更有對白玉染的。管他是要死要活的,憑啥扯着音寶兒來給別人墊腳陪襯!?
柳王氏上去讓人都散了。
柳婉姑兩眼通紅,等人一走,就忍不住眼淚湧出來。
陳氏拉着她回屋勸,「就是拉着她那麼一說,她哪能跟你相比!半點都沒有可比的!別置這個氣!咱也不氣!」
越勸越哄,柳婉姑眼淚越多,「明明都來提親了,為啥又說那些!?叫我難堪!我是有多差,還是哪個地方做的不好了!竟然說是相音姑的!」
陳氏摟着柔聲勸了一通,「不置這個氣!敢說那話,再來提親,也不答應他!以為咱們家門頭好攀的!」
魏華玉聽見這話,臉色隱隱發青,「一個快死的病秧子,還有臉攀扯我家音寶兒!當自己是誰?」她不好說柳婉姑和陳氏,就死罵白玉染。心存惡意的罵他,反正也沒必要結親,毀就毀!
兩家相看的不明着說賴話。於文澤拉了拉她,把她拉到一邊去勸她,「咱家音姑是厚積薄發,你彆氣!照我看能耐,都加一起也比不上音姑呢!」
但他的這話卻不能撫平魏華玉的怒氣。
外面魏二郎也拎着一條肉兩盒點心過來,正都聽見。
柳王氏招呼他,「二郎里了!」
「姥姥!姥爺!」魏二郎進來喊人招呼。
柳青河把東西接了拎屋裏,讓他進屋坐。
魏二郎看了看魏華音,見他絲毫沒有跟他打招呼的意思,臉色有些不好的叫了聲,「大姐!姐夫!」
於文澤應聲,「二郎來了!先進屋吧!」
不多會,六嬸子和她妹妹又返回來,還拎了兩盒點心,拉着陳氏就道歉,跟柳成棟也道歉,「那孩子之前身子骨有點不好,雖然今年瞧好了,但前些天掉河裏了,是被人推進河裏的!病了一場,這就覺的自己配不上婉姑咋辦?這才一時糊塗說出那話來!你們可多擔待!多擔待!人你們也看見了,之前也是認識的,爹娘最實誠不過的,絕對不是惡婆婆!對婉姑也滿意的不得了!就這小子心眼實,怕自己拖累婉姑!這不,也是早就見過婉姑,早就有意的!」
這話說的還像樣,可竟然說相看魏音姑的,還是讓陳氏心裏膈應不喜,姿態擺出來,「我們家婉姑不說十里八村頭一個,那可是打頭排的!從小就提親的不斷。我這也尋思也不刻意去找富貴人家,畢竟多數人找到了也沒命享受!只要找個人好的,公婆實誠的,小日子能幸福美滿,我就知足了!誰知道弄這一出!腌臢我們呢!」
魏華玉有些坐不住,陰着臉猛地站起來。
於文澤立馬拽住她,「玉姑!」制止的搖頭,讓她別多說。
魏華玉簡直忍不了,是那白二郎自己攀扯音寶兒,哪個地方腌臢着她了!?
於文澤把她拽出門,到外面去勸她,「好了,彆氣了!大妗子有氣,說的也是氣話。音姑如今爭氣了,早晚把她們都壓底下!」
「她說的啥話,明明是他們攀扯音寶兒,就腌臢她們了!?說一句音寶兒,就侮辱她們了!?就她們高貴!就她們值錢!?音寶兒咋了!?在她們眼裏那麼不是東西!?」魏華玉氣心口疼。要是別人說她還沒有那麼氣恨。
於文澤好聲勸了半天。
家裏已經說開了話,六嬸子說了聘金二十兩,聘禮一套赤金頭面。六件套也值不少錢,還是祖上傳下來的。
這才把陳氏說的笑模樣,叫白玉染再過來一趟,總得正常走一遍,問問話兒。而且剛才那一場,也不能只媒人道歉一句就行了的。
結果白玉染不願意過來,還拉了李氏走。
陳氏的臉色就不太好了。
柳婉姑一聽未來婆婆對她很滿意,而且白玉染之前對她也是有意的,借着音姑討好她,給她傳荷包,咬了咬唇,「我去跟他說一句!」
六嬸子趕忙安排。
白玉染就站在村口路邊,遠遠看見魏華玉不善的眼神惡狠狠的盯着他,有些懵。
「白公子!」柳婉姑紅着臉過來。
白玉染收回目光,落在柳婉姑身上,直接冷言道,「我是不可能跟你定親!也不是來跟你相看的!不是華音,我也根本不會來!」
「你......你別說這話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也明白你的心意。」柳婉姑忍不住低下頭,臉上發熱。覺的白玉染那麼為她考慮,很是感動。
「柳姑娘!你確定你明白我的意思?」白玉染心裏惡意湧現。
柳婉姑點頭,「你不用自卑,我也從來沒有瞧不起你的意思!」
白玉染呵呵。他自卑?他剛存了三百兩銀子準備娶音寶兒!他身體提前淬鍊了,他的武功提前練起了。他哪個地方自卑!?
柳婉姑聽他笑聲,也忍不住說他,「就算你都是為了我着想,你也不能說你相看別人的,還說相看音姑,讓我......」
白玉染眸光陰冷,「柳姑娘!收起你虛偽的優越感!我來就是為了華音!還有,你兩輩子都比不上她!也沒有可比性!」
看他目光陰冷的森然,柳婉姑驚的睜大眼,抬眼看着她,「你......」
「我也從來沒有瞧上過你!你最好對我死了心!」白玉染冷聲,轉身離開。他以後絕對不讓音寶兒跟她一塊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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