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掃過來,讓柳成材瞬間汗毛直立,膽寒驚顫,不敢再嗚嗚亂叫。
袁氏看着嗤笑一聲,「也留下!既然來了京城,總要儘儘地主之誼,見識見識京城的煙雲,再在京城謀個差事,不比窮鄉僻壤的要強!?」
魏禮有些疑惑,袁氏留二郎這個她昨夜也說過了,以為說假的,這會二郎過來,她只怕也是沒辦法,接受了下來。可留柳成材......
袁氏湊近了低聲跟他解釋,「郎君!讓他在京城待上一段時日,也知道了郎君的不已和難處,給他謀個差事,也算是交代!要是能拉攏了他幫着說話,豈不更好?」在她還沒有打探到雲安縣那邊的消息之前,絕不能放他們回去!
「這......只怕的不容易。」魏禮知道幾個舅兄的強勢,也就鳳雲柔弱,他們強勢了能護着她。
「事在人為!再難也要為郎君試試!」袁氏笑的善解人意。
魏禮只得點頭,又朝她拱手,「讓夫人費心了!」
袁氏抿唇媚笑,吩咐把魏二郎和柳成材安排下去,準備席面,又拉着魏禮回屋去上藥。
那邊管家把魏二郎安排了一個地方,給柳成材安排一個地方,不讓兩人在一處。
屋裏上了好酒好菜。
魏二郎不吃,不喝,就嚷嚷大叫。
柳成材卻知道叫喊無益,心裏害怕的不行。這個袁氏把他們軟禁在這了!不僅出不去,連信兒也沒法往外傳。他之前急着找魏禮,連個信都沒有捎回家。在京城舉目無親,連個認識幫他們的人都沒有,可是完了!
這邊袁氏和魏禮,袁繡荷吃了晚飯,各自洗漱。
錢媽媽趁着魏禮不在,上來回稟,「夫人!那魏二郎還在大喊大叫,飯菜沒吃,還掀翻了。倒是那柳成材,不含不叫,倒也沒有吃飯,不知道在琢磨什麼事情。」
「知道了。」袁氏冷笑着勾起嘴角。
等魏禮出來,就嘆着氣,把魏二郎和柳成材不肯吃飯的事告訴了他,「他們是不知道這糧食珍貴,銀錢難掙!今兒個的那些酒菜席面,頂得郎君一年俸祿了。」
魏禮一年的俸祿,一個九品芝麻小官,才十五兩半銀子,另有奉米五十多旦,還有些織物雜物五兩,但是合算成銀錢也是不多,要養家餬口,幾口人只能勉強吃飽。
也正是這樣,魏禮清楚,他這考了個同進士,想要做官,必須得有錢攀權,否則官職都謀不上。即便有人送銀錢,不當官也沒人送。
即便他現在的職位說是很不錯,可上有上峰,下有獄卒,他一個新來的,又壓不住他們那些老人兒,平日裏還得給他們個打酒錢,更別提賺錢了。
這麼一想,在袁府一桌席面都不少錢,要是跟她掰了,沒有了這般富足生活,官職也會丟,再想謀缺,只怕就得靠陳家他們,可陳家也不會拿出上千兩銀子來給他謀缺。同進士最多還只能謀個縣衙主簿,還不能到原籍做官。
「二郎一定能明白你的苦心!」魏禮抓住她的手感念道。
袁氏笑着勾住他的脖子,「只要你能明白我的苦心就行!」
柳氏溫柔,房事上要展現她的柔弱如水,要讓魏禮嬌疼她,珍惜她,又能滿足他大男子主義的心理。
但袁氏不一樣,她妖媚多情,熱情火辣,花樣又多,讓魏禮有種被征服的感覺,許久許久不能有的激情和沉淪。完全是柳氏給不了的。
也完全忘了當初剛和柳氏搞在一起時,也是激情涌動,只願沉醉不願醒。
次一天魏禮匆匆起來上衙,也沒有空閒去看魏二郎他們,只等下衙之後去勸說魏二郎。
但看兩人住的地方都不錯,送的飯菜也幾葷幾素,魏二郎卻不識好意,上來就說他的不易,做官的艱難之處,勉強中個同進士,要不借勢,毫無出頭之日。
魏二郎哪裏深切體會過為官難處,他認為只要做了官,那就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了。他們家就揚眉吐氣,翻身做主了。那些當官的都那樣!就算謀缺靠了袁氏打點,但他和袁氏成親,拋妻棄子,就是不對!
噼里啪啦說了一堆抱怨之言,說柔娘如何如何為了她忍受屈辱,去當小妾,被人瞧不起還咒罵。陳維仁見魏華音變美了,又見異思遷,對柔娘一點也不好。他卻拿着柔娘換來的銀子趕考,高中之後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拋棄二娘,拋棄他們了!實在畜生之行,不知感恩!
魏禮氣的不行,偏又說不出旁的,因為他也知道,是魏柔娘定了親給陳維仁做妾,才拿了銀子。但是他又想,陳家有恩情沒報,陳太太不是東西,但陳老爺知道退了親,得償所願了,回到家未必不會給他些銀兩報恩。他當初不也說了算是恩情的!?恩情是柳鳳娟的!
又覺的魏二郎不體諒他,不理解他的艱難困苦,真是沒吃過苦頭!連袁氏都知道他拼鬥半生,有多艱辛,對他心疼體貼,給他啥都好的。
氣的甩袖走了,不再多管魏二郎,讓他自己想。
魏二郎想的,他就是拋妻棄子!他這和別的女人成了親,當了官也是風光榮耀別的女人了!害苦了柔娘!心裏也怨恨她,更是怨恨搶走他的袁氏!罵了一堆不知廉恥,不要臉,搶別人夫婿的話。
柳成材卻是撐不住了飢餓,吃了袁氏讓人送的飯。
只是飯菜下肚,他就察覺出了異樣,他全身都沒有氣力了,知道被下了藥,立馬嚷叫喊話。
但是沒有人多管他,只扔下一句死不了,就走了。
柳成材徹底被軟禁,可不吃飯不喝水,他肯定會被關死在這,不是餓死,就是渴死了!又沒有人知道他們在這遭受這樣的待遇!
魏禮雖然心裏知道,但是又下意識的不想多去想,袁氏也是為他好。
就用魏二郎的筆跡寫了信捎回家。說他只是考了個同進士,沒臉回家,在外面有事要辦,等先闖幾個月,創出一點名堂再回家。他沒有人手,柳成材和魏二郎留下幫他。
信自然是沒到,袁氏看過信上的內容,也沒有攔,讓有多慢,就捎多慢。倆仨月不嫌長。
而她派的人也趕到了楊柳鎮,正待打聽,就聽到有人喊着去吃胡辣湯,上玉姑家攤位上吃胡辣湯。立馬就跟過去。見到了正忙活的魏華玉和於文澤。
聽有人議論魏禮的事兒,裝作過路的商人跟人打聽緣由。
不過一天下來,就把情況給摸清了。
打聽到魏華音染坊里已經在染布賣貨了,就順勢到染坊看布,想帶着樣品。
魏華音剛拿到京城來的消息,魏二郎和柳成材被軟禁了,又聽有個陌生口音來問布匹情況,就知道袁氏派的人來摸底細了。染坊開剛剛開業,賣的布也只是做了樣品展覽,零星的幾個買家,不可能就有外地的行商來買。
「要是打聽什麼,就不着痕跡的讓他知道!」吩咐下去。
祝媽媽和鍾嬸應聲下去。
錢盛也裝作不在意的打聽,又講價錢,說是在吳家看了這些布料,打聽到了染坊這邊,是因為這邊價錢便宜。雖然刻意改口音,但長久生活在這一帶的魏嫂子和小貴娘她們,都聽的分明。
來回講了幾回價錢,錢盛也當真買了些布,準備拿回去。因為這邊桑蠶絲綢多,比北方質量好,價錢便宜。而這染坊里染出的布匹色調雖然都不明快,但做成東西看着還挺貴氣。帶回去,正好有說的。
那邊小貴娘故意說起柳氏,「現在就開始擺官夫人的架勢了,我看魏禮八成就沒中!要是中了,衙門肯定都邸報!看她這會還想翻身!」
春荷娘最會捧場,往日裏她們都不議論這些,看小貴娘主動提起,立馬接應,「可不是!前些日子在音姑這拿了幾個果子回去,我家那小子來接,就先塞給他一個,被魏五郎看見了,張口就說是荔枝。咱們只聽說過,卻是從沒捨得吃過。他那樣子,吃過不止一次呢!還說家裏好東西都是音姑吃的,我看她就是外面柔弱可憐,內里陰險毒辣。一邊打着為音姑好的名聲,花了錢買了東西,都進她們嘴裏!讓音姑頂個惡名聲!」
「音姑之前別說吃荔枝了,我們見都沒有見過!魏五郎從哪吃的荔枝?」翠姑接上話。
「肯定是偷偷花錢買了偷偷吃的!都差點毒死音姑,給玉姑下藥,給音姑下毒。除了那魏二郎傻逼不相信自己被下藥了!還跟她們一邊!」小貴娘哼了聲,轉頭跟幾人說。
翠姑氣哼道,「現在就看二叔落榜,連有臉回來都沒臉回來。魏柔娘那個不要臉的還指望着二叔高中做了官小姐,退親嫁一個高門大戶呢!想得美去吧!」
她們說話雖然隔着個重重門帘,但聲音不小,錢盛聽的清楚,轉頭就要求見老闆談話。要見見魏華音。
魏華音現在正在試染新型的色調,她調試了那些高級灰色調,其實沒有多少種類,還有絲線羽毛色,也沒幾樣,都交給了吳家染坊,而吳家也算是家大業大,有這樣的產業鏈,又憑什麼把賺錢的生意拱手相讓給她?
所以她另留了底牌,各種水墨色,水彩色綾羅絲綢染出來。那些蠶絲綾羅仿佛沾染了江南水色般,猶如水彩暈染般,深淺濃淡相宜,即便是水紅色,也給人夏日清涼之感。那些水粉色,水紫色,也同樣驚艷而柔和,清淡的漂亮。更別論濃淡相間的水綠色和水藍色,清新怡人。
魏嫂子知道她在忙大事,直接拒絕,「我就是染坊的管事,管着一切事宜,不論是進貨,還是價錢,我都做得主。你直接跟我說就行!」
看她眼中閃着精光,目光犀利,錢盛不敢強要求,說要新花色,新樣式的,想跟老闆談,要的多,以後長期訂單。
魏嫂子警惕的呵呵笑,「這位掌柜,我們染坊小,小本生意,只賣些精緻的,少量走貨,染坊大大小小的事,只管找我就是!我們東家自有事忙不管這些!」啥玩意兒還敢叫音姑出來給他瞧瞧?浪費她半天口舌!要不是傳消息給他主子去弄柳氏,才懶得多搭理他一個狗奴才!
錢盛也笑着應聲,叫她在讓些價錢,他帶一路賣到外地,總要多賺一些辛苦錢。
魏嫂子不同意,直接打發他,「這位掌柜不是誠心來買布,那就請吧!」
錢盛怕被看出來,連忙把瞧好的幾樣都扯了一些。
雖然沒有見到魏華音,但有用的消息打聽到了不少。這柳氏是個面慈心毒的人,給繼子女下藥,但是拉攏了繼子。鬧開了之後,現在兩個繼女都出嫁了,看情況一個比一個過的富裕。反倒那柳氏就等着魏禮高中翻身。
只怕要甩脫她,不容易!他還得早點給夫人去信兒,讓夫人早作打算!這柳氏一個農婦,卻是陰狠毒辣的主兒!
又到魏家溝,說是想買地,然後跟人打聽柳氏和魏柔娘。
有說好的,又聽他是外地口音,直接笑笑不說,說不清楚的。
問到了錢嬸兒這,直接把柳氏家門指給他,「我家隔壁這就是!說的是等魏舉人高中,這一家人都搬走呢!你問問她家的地賣不賣?」
揚聲就喊了柳氏出來。
柳氏聽是啥買地的,狐疑又警惕的出來。
錢盛看她雖然長得柔美婉約,半老徐娘風韻猶存,符合那些人說的,外表柔善柔弱,但這個女人帶着警惕出來,又想到她給繼子女都下藥下毒,內里陰狠毒辣,不容小覷。打起精神跟她接觸,問她,「你家的地要賣嗎?」
柳氏心裏早作了無數種設想,現在她幾乎可以肯定,魏禮不管中沒中,他肯定在外面有人了!這個操着外地口音卻來打聽買地,打聽到她這裏來,這樣的事別人不清楚,她卻是經歷過,清楚的很!
幾句話一問,錢盛打聽她的底兒,她也摸着錢盛的情況。
等錢盛說看看,家裏當家的回來,再細談,離開。
回了客棧,趕忙給袁氏寫信。
柳氏這邊回到家裏跟魏柔娘說了情況,「我去你姥爺家一趟!」
魏柔娘不放心她,拉着魏五郎跟她一塊。
柳氏看看兩人,她要走了,家裏就剩她們倆,離顧家村太近,那個小賤種一直在暗中虎視眈眈的盯着她,還又來個人,也怕遭了毒手,帶着兩人一塊。
柳滿營和柳趙氏聽着她的猜測,而且這麼久時間過去,也該有信兒的柳成材和魏二郎,至今沒有消息,不禁也擔心起來。
「爹!娘!如果真是我猜想的那樣......那我不如帶着柔娘和五郎直接一人一包老鼠藥死了算了!也不等着她們來害我和孩子!」柳氏說着,眼淚突突落下來。
柳趙氏也眼眶發紅,摟着魏五郎,「你別瞎胡說!魏禮就算再混蛋,這麼多年夫妻感情,五郎又是他的親兒子,他敢!」
柳氏卻想着魏二郎也過去找魏禮,他有了一個兒子了,還會在乎五郎?
「先別急!這事得穩住了!不然遭了人手,豈不讓他人快活!?」柳滿營沉聲說着,兩眼精光銳利。
柳氏看着他,「爹!那現在可咋辦?魏禮他肯定在外面有人了!」
柳滿營緊抿着嘴,「早知道應該我去,老三雖然膽大,但是不夠機敏,做事又衝動。還帶了個拖後腿的傻逼!」
「那要不讓老大再去一趟?悄悄地去!」柳趙氏問。
柳滿營半天沒有說話,然後和柳趙氏把柳氏娘幾個送回家,住在魏家溝這邊等着。
錢盛卻沒有再上門,而是在等袁氏的消息。
白玉染又豈會讓她們安生,直接給柳氏吃的水桶里扔了毒藥。
但柳氏謹慎,做飯之前,先舀水餵雞。
結果幾隻喝了水的雞沒一會都死了。
她嚇的水瓢掉在地上,臉色煞白。當初的事,又要再來一回嗎?
「鳳雲!鳳雲!?」柳滿營抓住她的胳膊晃她。
柳氏回過神來,白着臉看他,「爹......肯定是那個人!是外面那個賤女人派來的人,要毒死我們!除掉我們娘幾個,就沒人搶魏禮了!」這樣她也隱隱肯定,魏禮是中了!要不然他一個幾近不惑的老男人,就算年輕的時候長得再俊,也已經老了,誰會看上他!?肯定是中了功名,他貪圖人家貌美有家財,人家貪圖他有功名利祿,所以就讓人來給她下毒要除掉她們娘仨!
「好個狠毒的男人!我跟着他吃苦受累十幾年,從無怨言,供他念書科考。沒有盤纏,我到各家去求,去磕頭借來。他還不滿足,非要把我女兒賣了做小,拿那三百兩銀子!結果卻轉過頭來要毒死我們娘仨!真是好狠毒的心!」她咬牙切齒,恨的渾身顫抖,滿目猙獰恨毒。
「鳳雲......」柳趙氏哭着看着她。
「好!很好!我倒要看看他是停妻再娶了,還是已經入贅了!發的毒誓都忘了,還敢對我們娘仨下此毒手!」柳氏握緊拳頭,咬着牙。
「那你打算咋辦?我們該咋辦啊?」柳趙氏哭着問。
柳氏恨毒的眯着眼,眼中殺氣陣陣,「把柔娘的親事退掉!我要進府城!」
「你!?」柳滿營臉色微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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