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十幾年,錢嬸兒還是知道魏秀才的脾氣,看他臉色陰沉目光犀利,不出銀子不罷休的樣子,眼神就轉到柳氏身上,她是個軟和好拿捏的人,連魏音姑那個小賤人都能騎在她頭上。
「鳳雲!我們家啥情況,咱們鄰居這麼多年你也知道,青黃不接連鍋都揭不開!二兩半銀子的祛疤膏,我們上哪弄去啊!真的拿不出來啊!」
柿子專挑軟的捏!
魏華音卻有些想笑,她要真捏着魏秀才,拿寬宏厚道的聖人思想那一套來說服還有可能減免點。但捏到柳氏這個女人,只怕希望要落空了!
果然,柳氏抬頭,滿臉淚痕,一個為女兒出事傷心悲痛無助無辜的母親形象,「錢嫂子還要給栗花說親,給攀升定親,不願意救柔娘,我也不怪你!」
轉頭看着昏迷着,半邊臉包着砂布的魏柔娘,痛哭着趴在她身上,「柔娘!我可憐的女兒,這輩子要毀了,娘也不活了!」
看熱鬧的村人忍不住出聲說話,「自己抓了人,下手那麼狠,本來就該她賠還賴個啥!」
「就是!哭着喊着家裏沒錢,沒錢還下那麼狠的手?」
「誰家沒個二兩半?!兒子說親下定都得出錢的,要是窮的叮噹響,難不成娶個歪瓜裂棗!?」
「歪瓜裂棗還想嫁進富人家呢!」
說這話的女人眼神朝魏華音身上瞥。
魏華玉登時變臉,陰着眼朝那個女人盯上去。
魏老五媳婦兒裝作沒看見的撇了撇嘴又看向錢嬸兒去。
錢嬸兒不算蠢,也聽出了眾人話里的意思,要是她哭沒有二兩半銀子,那兒子的親事就沒人說了,泡湯了!頓時有些傻眼了。
魏秀才好面子,就算是鄰里之間,但他如今手頭緊張,之前請道士做法事又花了幾兩銀子,雖然最後梁道士怕惹禍上身,又退了二兩,但離他秋闈趕考還差得遠。不是十幾二十文,這二兩半,是怎麼也不會減免了!
錢嬸兒現在最看重的就是兒子閨女的親事了,可二兩半銀子實在不想出,想想這麼多銀子,心就滴血,然後心虛的撂下話,「我們家都是魏三兒管錢,等他們回來,你們跟他說!」趕緊溜走回家。
眾人不屑的嗤笑,有人上去安慰柳氏。
樊氏也放完豬草趕過來,看柳滿倉和柳王氏也都在,忙上來打了招呼,讓上家去吃飯,「我看看柔娘傷咋樣,一會上家去吃飯!」喊跟着一塊來的翠姑回去讓她娘準備晌午飯。
翠姑聽魏華音回來,跑來找她玩的,聽要跑腿兒,撅了撅嘴,「音姑我一會再來找你!」趕緊跑回家去傳話兒。
柳氏擦着眼淚喊不用,「大伯大伯娘和玉姑來了,哪能去大房吃飯!我去拾掇晌午飯菜!」
那柳王氏在這,上次因為法事的事,話也沒好好說上,樊氏還是指使翠姑回家拿幾個雞蛋,把臘肉也拿一條過來。
只拿東西,翠姑蹬蹬跑回了家。
張氏見她回來拿雞蛋拿臘肉,臉色有些不好,「你奶奶讓拿多少?你下手那麼狠!」老太婆淨會補貼二房!
「好多人,總要夠吃的啊!」翠姑說着端着一碗雞蛋,拿着一條臘肉就奔赴二房過來。
張氏氣的胸口悶疼。她咋就生了這麼沒心眼的閨女!
二房這邊,魏秀才眼神不善的頻頻掃向魏華音,怨怪她回來就找事。但因為柳滿倉和柳王氏都在,魏華音又是拿着包袱回來的,也怕她再走了,鬧出事來,算是忍着沒說。
魏二郎看着魏柔娘小臉蒼白,醒來就不停垂淚的模樣沒人住,惡狠狠的瞪着魏華音,「啥時候都跟個掃把星一樣!你不回來家裏一點沒事兒!一回來就找事兒惹事兒!」
不等魏華玉和柳滿倉,柳王氏說話,樊氏上去拍了他兩巴掌,「你這咋說話的!又不是音姑抓的!你還是當哥的!真是欠揍!」說着瞪他兩眼。咋的親兄妹就跟有仇一樣!?
魏二郎硬着脖子不躲,生生受了幾巴掌,也不疼,看柳滿倉和柳王氏臉色難看,魏華玉直接眼神不善,抿着嘴,「我又沒說錯啥!她一天不惹事,就渾身痒痒!」
「你還說!?」樊氏瞪眼。
魏二郎抿嘴不說了。
魏五郎陰着眼盯了魏華音幾次,看她頭上還包着砂布,怕被找事,沒吭聲。
晌午飯樊氏下手,魏華玉幫廚,柳氏就打下手遞東西。柳王氏幫着燒火。
魏秀才又去雜貨鋪割了一斤肉。
因為又賠禮道歉的成分,樊氏也很大方,肉都切了,一碗雞蛋也都磕了,臘肉也都切完,又炒了倆青菜,打了個青菜雞蛋湯,蒸了糙米飯,個個分量足足的。
柳氏端着碗,「我給柔娘扒點菜,勸着她別哭了,好歹吃一點!」
「我來!」魏二郎接過碗,把肉和雞蛋扒拉大半碗,這才夾了點青菜上去,連一小碗米飯給魏柔娘端過去。
魏華玉看的齒冷,心裏惱怒的不行。二郎心裏完全沒有音寶兒,還苛待音寶兒!就把那個做作的小賤人當親妹妹去了!
魏華音手放她胳膊上,柳氏會想,真正上桌吃飯,魏柔娘那嬌作的樣子在人前是吃不了多少肉的,單獨扒菜,還使喚了魏二郎的手,肯定能吃不少。
菜端到桌上,眾人都坐下吃。
魏五郎就盯着魏華音,看她筷子下去搶哪個肉。
倒是魏華音沒下筷子,魏華玉先給她夾了兩筷子炒肉,兩筷子臘肉,又去夾雞蛋。
「大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來!」魏華音笑笑。
「多吃點,你頭上的傷還得好幾天呢!」魏華玉叮囑。
魏華音不再多說,夾了青菜默默吃飯。
樊氏和柳王氏一邊互相謙讓着,一邊說着擺攤兒的事兒。
魏二郎看魏華音自始至終都沒有夾肉,忍不住暗哼:人前學會裝了!
吃完飯,柳滿倉說起退親的事,「音姑和陳家的親事,是真的不合適,越擰越死結,這門親事直接作罷,退親吧!」
「退親?好好地咋突然要退親?音姑還不得傷心死了!」柳氏驚詫,不相信真的要退親的話。
魏華音從身上拿出紅布包打開放在桌上。
「這是當初定親的金鐲子,你們再把那個二十兩銀子的禮金拿了,把這親事退了!不高攀他們家,也不去受那個委屈!」柳王氏抿着嘴道。
一聽二十兩銀子,魏秀才立馬就反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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