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臻父子倆人商量了半天,又和眾將領們開了半天會議,商議如何趕走金遼聯盟,情況好像不容樂觀。文師閣 www.wenshige.com
「小將軍可能有所不知,這次和我們對戰的,一個是金國金太子——耶律浩容,一個是遼國三王子——李晟昊,兩人都是金遼國擁有實權實戰的領頭人物,想打敗他們,怕是不易。」
夏臻問:「涼州那邊怎麼樣?」
「回小將軍,涼州城那邊不僅聚結了遼金的軍隊,還有西夏和蒙人,比金太子、遼三王子也不弱,難纏的很。」
夏臻皺眉,但沒有吭聲,示意將領們繼續往下講。
「小將軍,要是想把遼金之人趕走,現下最快捷的辦法就是請五府之外的州府增援,而且增援在五萬大軍以上,否則,我們怕是要打持久戰。」
夏臻看向父親,他暗暗點了點頭,認同了將領的建議,可是其他州府,因為太平年間,並沒有多少軍隊,就算是有,軍權也握在皇上手中,要想得到支持,先得上書請旨,等聖旨下來,要有一段時日了。
「來人,先上摺子請旨。」
「是,小將軍!」幕僚馬上去寫請旨摺子。
夏臻站到輿圖前,再次看了看關礙要塞,「既然我們的糧食只能堅持半個月,那麼糧食短缺的遼金兩國,他們肯定沒有十五天的量。」
「小將軍,你的意思是?」
「防止他們突圍進攻搶糧。」
衛仁站在邊上道:「兩國被我們打退了一百里,屬下倒是覺得正面搶糧的機會不大。」
夏臻看向他。
他微微一笑:「屬下覺得他們搞突襲的可能大。」
「何以見得?」
衛仁指着地圖上的幾個山口說道:「我聽大將軍手下說過這三處山口,豁口比較大,不能容大部隊進入,但是小規模偷襲還是可以的。」
「就算他們能偷襲,他們也是騎馬過來,只要我們多布放哨的士兵,一聽到聲音,他們就不能輕易得逞。」
「王將軍,不要這樣樂觀,歷史上通過手段奇襲的敵軍不是沒有,我們還是小心為上。」
「高將軍說得是。」有將軍領附合。
姓王的將軍被夏臻那一眼看得頗不好意思,紅了紅臉,對反駁他的將軍說道:「我說的是實話,現在冰天雪地,他們只能通過馬來運糧,成群的馬出行,必然有聲響,肯定會被我們的人發現。」
高將軍見眾人都看向他們倆,顧及對方的面子,沒有再反駁。
商討,就要聽到下面人不同的聲音,夏則濤沒有站在任何一方,看向兒子,「臻兒,你覺得呢?」
「有道理。」
高將軍的意見得到小將軍的認同,暗暗高興,不過面上沒怎麼顯示出來。
夏則濤並不樂觀,「以現在情況來看,怕是要調糧了!」
夏臻沒接父親的話,堅起手,「各位先行回去休息,我與大將軍再行商議。」
「是,小將軍。」
眾將領聽到能休息,個個行禮退了下去,他們太累了,巴不得休息呢。
「顧敦——」
「小將軍,末將在——」
「你帶人守值,讓大夥睡個安心覺。」
「是,小將軍。」
「衛仁,宋珉留下。」
「是,將軍!」
一直到天黑,麻敏兒才等到了夏臻回賬篷,「凡兒呢?」
「已經睡了。」
褪了身上帶着寒氣的外袍,快速洗了臉和手,走到兒子小床邊上,低頭親了兒子的額頭,不管世事多難,仗如何難打,看到兒子,他整個人都變得溫暖輕盈。
麻敏兒趁着他逗兒子的功夫熱飯、熱菜都上桌了,「一天都沒怎麼吃東西。」
夏臻滿足的嘆了口氣,「我要讓兒子去涼州北郡王府新家過年。」
聽到這話,麻敏兒明白這話中的份量,眼神充滿鼓勵,「一定會的。」
夏臻坐到桌邊,拿起筷子,給媳婦先夾了一塊,「餓死了,我先吃了。」
「吃啊,在家裏客氣什麼。」麻敏兒失笑,坐下來,也伸筷子夾菜給他,一整天沒怎麼吃,他真是餓了,飯刨得很快,不一會兒就見碗底,她連忙又給他盛了一碗,「慢點,不要急,急了對胃不好。」
「嗯,我知道。」夏臻道:「吃完了,你先睡,我要去巡營。」
「哦。」自從到了營地,兩口子晚上還沒有睡在一起過,不過,好像營地也不能這樣吧,想到這裏,麻敏兒失笑。
「笑什麼?」趁夾菜的功夫,夏臻問媳婦。
「聽說軍營不能有……」
麻敏兒的話還沒有說完,夏臻就打斷了她的話:「沒這回事。」
麻敏兒笑笑:「知道了,那我跟凡兒先睡了,你也早點休息。」
「嗯,我知道。」
除了巡營,夏臻還要處理軍中各項事務,比如後勤、補給、輜重,每一樣都要操心,處理這些事情時,還要兼顧和照顧父親手下將士的心情,不能因為自己插手軍務,讓父親為難。
唉,京城繁華的日子還真把人養得嬌氣了,竟然感覺累了。
「爺,要不要去休息?」
夏臻搖頭,「我再看看兵器的補給怎麼回事?」
「要不要找後勤的人過來?」
「等我看完這些。」
「是,將軍!」
——
翼襄邊境,老將軍夏仕雍也備感疲憊,可大孫子已經跟兒子匯合,他突然又有了力氣,趕緊調集人手,讓平定縣令調征糧食。
莫懷恩看到老將軍的征糧令,沒有一絲猶豫,一個秋季,夏家軍還沒有從平定調過一次糧,為的是什麼,就是在最關鍵的時候能派上用場。
他的錢糧師爺笑道:「大人,聽說大娘子與姑爺要從京城回來了?」
「嗯。」聽到大女兒的消息,莫懷恩既感慨又高興。
「大人,大公子在翼州府已經從文吏升為府經歷,正七品,官職上與你同級了,要不了三年,就能升到州判,那可是正六品實職了。」
莫懷恩對兒子的官途升遷也頗為滿意,「三年時間歷練太短了,五年再升也是可以的。」
錢糧師爺道:「大人,再怎麼說大娘子可是麻家的當家主母,鎮北大將軍府這點面子還是給的。」
「夏家待我兒不薄。」莫懷恩笑意連連,「只是我兒只得三等進士,總是讓我有些遺憾。」
「大人,大公子有你、有大娘子照拂前途總是無量的。」
「但願吧。」收回神思,莫懷恩趕緊道:「徵調糧食是大事,我得趕緊去北郊大營找王將軍。」
——
做完一天工作,郭大平習慣性整理桌子、檢查門框,一切妥了,他才離開,作為平定的大掌柜,他有自己的隨從、助手小僮,但這些事,他還是習慣自己親自動手做。
隨從見他要回雲水鎮,早就去安排馬車,小僮也帶上了大掌柜的物件袋,裏面放着他隨時隨地要處理的工作或是信件。
其中有一封信,信封都被大掌柜摸成毛邊了,從這裏可以看出,大掌柜為何這幾天這麼激動、難安了,是啊,東家要回來了。
「大掌柜,聽說二掌柜還在京城呢,要明年才能回來了,你回去咋跟老夫人說呢?」
郭大平朝京城的方向看了看,微微笑道:「二平在京城過得好,我娘總是放心的。」
「可總會想。」
「那肯定的。」郭大平一邊說一邊下了樓梯。
樓梯下,施小娥等在院中,看到他,面色既平靜,又有些別的,但就沒有戀人之間的互動。
郭大平也是一樣,平靜的走到她面前,看了眼天色,「看樣子要下雪。」
「我不回去了。」
郭大平仿佛已經聽習慣了她的話,「要帶什麼回去?」
施小娥抬起手,手中拎着一個布袋子,「給我父母、弟弟妹妹們帶的一些零碎東西,麻煩幫我給他們。」
這一次,郭大平沒有向往常一樣伸手接過去,而是看向她,「除了農忙,你就不回去嗎?」
施小娥抿抿嘴,目光一直沒有看郭大平。
隨從和小僮兩人相視一眼,悄悄出了院子,寒冷的院子裏,只剩一對年輕人。
沉默的氣氛讓人壓抑,郭大平亦抿了抿嘴角,「二娘快回來了。」
「二娘?二娘是你叫的嗎?」剛才還平靜的施小娥突然轉頭吼叫。
郭大平別開眼。
「哼!」施小娥冷笑一聲,拎着布袋子轉身出院子。
郭大平一把拉住她。
被拉住的施小娥冷冷的回頭:「你想幹什麼?」
「我……」郭大平看向她的手,「我幫你帶回去。」
施小娥氣得心口起伏,壓住脾氣:「算了,我找別人帶回去。」說完就甩他的手,可是怎麼甩都甩不掉。
「對不起,小娥。」
「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不自量力而以。」
「對不起……」
「放開……」施小娥不想聽這些無力而虛偽的話,從十三歲等到二十一,八年啊,整整八年,一顆心從火熱到現在如死灰一般,她受夠了,她想放過自己,她決定放手了。
郭大平還是緊緊的拉住她的手,「我……對……對不起你。」
施小娥的耳朵聽不到『對不起』三個字,她選擇性耳聾,她急得掙脫,掙不脫,轉頭便咬了對方拉她的手。
「噝……」郭大平疼得倏一下鬆了手,低頭,被咬的血痕滲出絲絲血跡。
施小娥冷冰冰的說道:「二十歲沒能成婚,二十一歲成為老姑娘,我交了一年的稅,這些血,就當我交稅的恥辱。」說完,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小……小娥……」郭大平剛才還不錯的心情,突然全無,看向院門口毅然離開的身影,忽然之間,心很空,很空……
——
蕭霖的馬車停下休息,他們進了官道邊一處小茶寮,「店家,能借個鍋灶嗎?」
「客官這是想……?」
「午時已過,我們還沒有吃午飯,想借店家的鍋煮飯吃。」
「這……」店家不肯。
打尖的管事甩手就扔了一角銀子,「二錢銀子,怎麼樣?」
「好好。」早說啊,二錢可就是二百文啊,一碗茶水才一文,得賣二百碗茶水,店家高興死了,連忙轉聲叫道:「婆娘,趕緊把家裏最好的菜拿出來招待客人。」
「來咧,當家的。」
管事道:「你只管拿出來,幫燒個火就行了,我們有人燒菜。」
「是是,貴人……」店家知道,這是嫌棄他們燒得菜不好吃呢。
舒玥如帶着一個丫頭一個婆子進了小茶寮後面的小廚房,親自動手做飯,雖然她出生普通,是私塾先生家的小娘子,但她家裏有婆子打理飯食,做菜、煮飯她並不諳熟。
可自從她看到麻敏兒親自打理夫君飯食,她明白了,僕人做飯菜是一回事,自己為夫君親自做飯菜又是一回事,她從中學到了一些東西,一方面是心疼夫君,另一方面增加與親人之間的親密關係。
蕭小玉跨步就要跟過去,被蕭霖叫住了,「玉兒——」
「爹——」
「陪爹看看風景。」
「哦。」蕭小玉站到他爹身邊,朝周圍看過去,「可是爹,沒什麼好看的呀?」
「你再看看?」
蕭小玉又朝四周看了看,搖搖頭,「爹,小玉眼拙,沒看出來。」
蕭霖笑笑,「長慶——」
「爺,小的在。」
「把我的畫筆拿出來。」
「是,爺。」
長隨長慶連忙把畫架畫筆拿了出來,給他家爺支上,蕭霖挪了粗質木凳,坐到畫架前,潑墨揮筆,細細勾勒,小半個時辰之後,他們所在的小茶寮躍然紙上。
茫茫的原野,孤寂的官道,簡陋的小茶寮,灰色的草棚頂,周圍因積雪呈現一片白色,茶寮後有個小小的農家院,在白雪中若隱若現。
「哇,爹,好美啊!」蕭小玉忍不住讚嘆。
雙胞胎小澤和小巽也齊齊拍手,「我喜歡草棚旁邊的馬,它們被拴在木樁上,好像想吃飯的樣子。」
「哈哈……」聽到兒子這樣評價他畫的馬,蕭霖忍不住樂了。
「爹,難道不對嗎?」
蕭霖笑而不語,此刻,他們還小,根本不懂風雪地中的馬,瘦卻勁道,不畏嚴寒,卻無奈的被拴在木樁上,無法奔向遠方。
看向沉思的爹,蕭小玉想了想問:「爹,你是因為不知道要去那裏而發愁嗎?」
「呃……」居然被女兒看出了心思,他吃了一驚:「小玉,你是如何看出來的呢?」
「我聽爹說過,皇上派你出來公幹,我想你應當很急吧,可女兒發現爹好像並不着急趕路。」
蕭霖點點頭,「小玉,你說得沒錯,爹並沒有急着趕路。」
「為何呢?」蕭小玉看向畫中的馬說道:「畫中有馬,卻沒有人,但馬卻被拴了,說明畫中還是有人的,那這個人拴馬的人在那裏,他又是誰……」
「是誰呢?」蕭霖帶着笑意問道。
「我剛才看到馬車夫拴馬了,這個沒出現在畫中的人,肯定是他。」小澤指着不遠處轉着馬圍的幾個侍從,他們正在餵馬料草。
蕭霖搖搖頭:「這匹馬相當於父親。」
「呃……」小巽驚訝的問:「爹,你為何要做馬呀?」
「因為……爹有時就是一匹馬。」
三個小孩相互看着,他們不明白,爹為何要把自己比作一匹馬?
一個是十歲的小娘子,兩個才是六歲的小娃子,他們是不懂,也懂不了。
蕭小玉突然抬頭:「爹,我知道,那個沒出現在畫中的人是皇上!」
「小玉說得是。」蕭霖點點頭,沒想到女兒竟能說出來。
蕭小玉嘆氣,「爹,我覺得自己是馬,教我女工的嬤嬤就是沒出現在畫中之人。」
「沒錯,小玉比喻的很對。」蕭霖笑了。
「爹……」蕭小玉小好意思的低頭。
看到女兒聰穎,蕭霖帶着笑意道:「小玉,以後既要學家事,也要發現草廬之美。」
「爹,女兒明白了。」蕭小玉像個小大人似的給爹行了禮。
蕭霖抬眼看向小院廚房方向,妻子很好,但他希望女兒更好!
「爺……爺……」有侍衛從急行的馬上跳下來,「回稟爺,已經打探到了,北郡王與遼金之人打了十多天了。」
「戰事怎麼樣?」
「異常激烈。」
蕭霖深深看了眼遠方:「也就是說不分勝負?」
「是,爺。」
幕僚站在邊上問:「爺,我們……」要去北郡王那裏嗎?
蕭霖眉頭微凝:「涼州城現在怎麼樣?」
「爺想去涼州嗎?」
蕭霖沒有吭聲,等於默認了。
「回爺,涼州城怕是不好去。」
「何意?」
「那一路都是西夏與蒙人。」打探消息的侍從回道。
「那我們……」幕僚想了想道,「爺,我們現在在翼州地界,不如我們去平定吧,平定是鎮國大將軍府的大本營,我們到那裏便於向皇上回事。」
「皇上……」蕭霖眯眼。
——
遼金大營,又三天仗打下來,仍舊未推進一步,「**巴巴老*(罵人的話),照這樣下去,我們打下的五個縣郡,早晚要被姓夏的奪回去。」
耶律浩榮看了眼他,「李兄,我們的糧可不多了。」
「那就再去搶。」
「李兄,能搶的地方都搶完了,現在有糧的地方都被姓夏的!」耶律浩榮盯着李晟昊。
「你盯着我看,有辦法?」
耶律浩榮輕笑一聲,看似謙虛的說道:「也不是辦法,只是沒糧了,只得出手。」
李晟昊也盯着他看了一會,「走,咱們商量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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