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風徐徐……
燕雲歌身披一件寬大外袍,席地而坐。
矮几上,放着茶水點心,新鮮的水果,全都是她平日裏愛吃的口味。
清風透過門窗,輕撫面頰。
她招招手,大丫鬟阿北幾步上前。
「姑娘可是問燕雲珮那邊是否安排好?」
燕雲歌點頭。
阿北知她心意,無需說話,無需動筆,就已了解。
阿北說道:「姑娘放心,人已經到了燕雲珮身邊伺候。」
藥呢?
燕雲歌無聲詢問。
「邱嬤嬤親自配的藥,定能讓燕雲珮纏綿病榻不起。」
燕雲歌寫道:「可不能讓燕雲珮死了!」
「姑娘放心,那藥死不了人。只是一同房,定會帶下不止,淋漓不盡。」
燕雲歌聞言,抿唇一笑。
燕雲珮萬萬不能死。
死,實在是太便宜對方。
她要讓燕雲珮活着,活得痛苦不堪,要留給大姐姐出氣。
殺,還是不殺,只能由大姐姐做主。
「二公子擔心姑娘的計劃,今兒一早托人來問,要不要另外派人半路截殺?」
燕雲歌急了,提筆揮毫,「告訴二哥,不准擅作主張,壞了我的計劃。」
之前鬧了那幾齣戲,什麼打砸二房,同燕守戰對着幹,假意要殺燕雲珮,全都是為了吸引注意力。
只有將所有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派到燕雲珮身邊的人才有機會動手,且不會引起懷疑。
阿北領命,去做安排。
燕雲歌想了想,還得再弄出點動靜才行。
她叫來下人,伺候穿衣。
一身騎射服,英氣勃勃。
渾身上下無一飾品,唯有一把匕首掛在腰間。
她要找渣爹燕守戰鬧一場,憑什麼不准她出府門一步?
……
來到外院。
管家燕忠領着一人,正前往書房。
燕雲歌瞧着那人背影,總覺着熟悉。
福至心靈,總算叫她想起來。
咦?
此人為何還在燕家?
燕雲歌衝出去,揮鞭。
鞭子一響,管家燕忠頓覺頭大。
回頭一看,果不其然,正是四姑娘燕雲歌。
「四姑娘有何吩咐?」
燕雲歌揮揮手,叫管家離開。
她盯着蕭逸,眉頭緊鎖,目光不善。
管家擔心她衝撞了客人,忙說道:「這位蕭公子,有要事求見侯爺。請四姑娘行個方便。」
原來他姓蕭。
燕雲歌笑了起來,揮筆寫道:「這位公子,借我一用。管家忙去,不用理會我這裏。」
這這這……
管家燕忠一臉為難,「蕭公子,您看這事……」
蕭逸低頭一笑,「無妨!今兒出門沒看黃曆,時機不對,同侯爺的約見就此取消。」
管家燕忠一臉懵逼,目送蕭逸離去。
燕雲歌追上去。
二人一前一後,躲過侯府侍衛。
到了夾道,蕭逸猛地停下腳步,回頭,「燕四姑娘要跟着我到什麼時候?」
燕雲歌眼睛眯起,將他上下打量。
提筆寫道:「你想殺我爹?」
蕭逸神情一凝,轉眼又笑了起來。
他一步步逼近燕雲歌,眼中殺意瀰漫,「你恨燕守戰,不是嗎?我替你殺了他,替你出口氣,不用謝!」
胡說八道!
燕雲歌全神戒備,急促寫道:「是石溫派你來殺我爹?」
如果是石溫主導刺殺,那大姐姐豈不是羊入虎口!
大姐姐危矣!
蕭逸緩緩搖頭,「此事和平武侯石溫沒有關係,你大姐平安無事。是我,想借燕守戰項上人頭一用,用完歸還。莫非燕四姑娘不樂意?」
燕雲歌聽聞大姐姐沒事,明顯鬆了一口氣。
緊接着怒火上頭。
她冷冷一笑。
她的確鄙視燕守戰,燕守戰將無恥二字發揮得淋漓盡致,令人不齒。
但是她從未想過要燕守戰死。
燕守戰一死,各路野心家,定會傾巢出動,一口氣吞併燕家的地盤人口。
燕家人,運氣好,寄人籬下,苟延殘喘。
運氣不好,落水死,生病死,墜馬死……落一個全家死光光,全族族滅的下場。
燕守戰再不堪,他也是燕氏一族的頂樑柱,主心骨,是抵擋野心家窺探燕家的銅牆鐵壁。
他活着,各路野心家,都得掂量掂量同燕家翻臉的後果,不敢輕舉妄動。
他死了,燕家就是擺在大街上的一盤肥肉,而且無主。人人都能咬上一口。
姓蕭的想殺燕守戰,無論他是何方人士,都是她的敵人。
燕雲歌先發制人,率先動手,揮鞭殺去。
腰間匕首出鞘,殺了此人!
一場無聲戰鬥,瞬間已經打了數十個來回。
燕雲歌終歸年幼,技不如人,被逼至牆角。
蕭逸反手握住匕首,抵住她的脖頸,「再敢動一下,定讓你血濺當場。」
燕雲歌冷冷一笑。
要殺她,又何必廢話!
蕭逸突然笑了起來,「你雖不會說話,腦子倒是好使。你想的沒錯,本公子不會殺你。但你,也別想壞本公子的好事。」
燕雲歌嗤笑一聲。
對方要殺她爹,等於殺她全家。要她當做沒這回事,開什麼玩笑。
蕭逸眯起眼睛,有些好奇,「你怎麼知道我想殺燕守戰?」
燕雲歌指了指匕首,匕首抵着她的脖頸,她沒辦法回答。
蕭逸想想,也是。於是鬆開匕首。
燕雲歌拿出紙筆,飛快書寫。
「那日在牆頭見你,就發現你身上帶着殺氣,卻不是衝着我來,古怪得很。我姐姐已出嫁三日,而你,卻獨自留在燕家,定然所圖非小。今兒見你,腰間香囊氣味,別人聞不出,卻瞞不住我。你打算毒殺我爹,毀我燕氏一族,你找死!」
蕭逸盯着紙板上的內容,挑眉一笑。
「寫字缺筆少劃,儘是錯字,別字,你家請不起夫子教你讀書嗎?」
燕雲歌呵呵冷笑。
沒見識,她寫的都是簡體字。
寫那麼多內容,不寫簡體字,是想累死她嗎?
反正看得懂就行。
蕭逸盯着她看,「你是狗鼻子嗎?離着那麼遠,就聞到香囊味道。毒藥知識跟誰學的?」
關你屁事!
燕雲歌不回答他。
蕭逸不以為意,「你說的對,殺了燕守戰,你們燕氏一族,定會被人生吞活剝,死無葬身之地。其實,本公子不是非要燕守戰的人頭,別人的人頭也能用。」
此話何意?
燕雲歌全身戒備。
蕭逸低頭一笑,「別那麼緊張。你得慶幸,本公子突然改變了決定,不取燕守戰項上人頭。今日,我就會離開。自此,你可高枕無憂。」
當真?
燕雲歌不敢信他。
蕭逸退後兩步,拉開兩人的距離。
「燕雲歌,你記住,你欠本公子一個人情。將來,本公子會親自上門討債。你可別死了!」
烏鴉嘴!
本姑娘長命百歲!
要死也是你先死!
蕭逸無聲一笑,躍上牆頭,迅速遠去。
「我的匕首!」
燕雲歌無聲吶喊。
她用重金打造的匕首,被搶走了。
損失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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