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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依舊陰霾。
黑壓壓的烏雲籠罩在天穹之上,房子外面更是狂風嗚咽。
猶如鬼哭狼嚎。
整體而言,農村的生活環境很好。
可是。
每到秋冬季節,風聲真的很響。
村子裏的交通比起三十九年前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村子裏小賣鋪的老闆每天都會駕駛着麵包車去鎮子上購買一些油條,蒸包之類的早點。
張蘭蘭來的時候買了二斤油條,以及一些豆漿。
「爺爺奶奶,吃過飯我和閻洛去趟縣醫院。」張蘭蘭道:「一會我把中午做出來,中午的時候你們熱一下吃。」
「不用這麼麻煩,中午飯我們自己做就行。我現在眼不花耳不聾,做飯難不住我的。」老太太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夾着在豆漿里泡軟的油條放入口中,用牙齦慢慢咀嚼着。
她已經年過八旬,牙齒全都已經脫落。
雖說可以鑲假牙。
可前些年張家的條件並不好,兒媳婦挖煤還債本身就很辛苦。
她又怎捨得花錢去鑲假牙?
還上欠下的所有外債後,她也已經習慣了沒有牙齒的生活。
飯後。
張蘭蘭收拾了一下,然後準備動身和洛凡前往縣醫院。
「孩,你們等一下。」張長江忽然叫住了洛凡,臉上滿是懇求:「孩啊,爸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按說你治好了我們老兩口的病,我們不應該奢求太多。但是,我希望你能救救我兒媳婦,她真的很不容易,如果沒有她,我們這個家早就垮了。」
「我們張家也欠了她太多太多。」
「如今她身患重病,我們真的不想她走在我們前面,所以,求求您救救她好嗎?老頭子給你磕頭了!」說着直接跪在地上向着洛凡磕頭。
老太太也是如此。
她不會說什麼好聽的話。
但是卻用實際行動來祈求洛凡。
「爹,娘,你們這是幹什麼?趕緊起來!」洛凡連忙伸手想要攙扶起他們二老,可是二老態度堅決。
他也不敢用蠻力,畢竟二老已經年邁。
「爹,娘,你們如果不起來,那我就生氣了。」洛凡道:「你們放心,有我在,她肯定會沒事的。我保證,下午帶着她一起回來,否則我就不是你們的兒子。」
張長江老淚縱橫:「謝謝,謝謝你。」
安頓好二老後。
洛凡懷着壓抑的心情,坐上了張蘭蘭駕駛的農用三輪車,向着百里之外的縣城而去。
「真沒想到,你還會駕駛農用三輪車。」副駕駛上,洛凡輕嘆一聲。
張蘭蘭隨口道:「生活所迫。」
洛凡鼓起勇氣,緊張的問:「你恨他嗎?」
張蘭蘭長得並不醜。
小時候就很漂亮。
而且,上初中時一直是年級里排名前十的好學生。
但因為家庭條件不好,家中根本供不起兩個學生。
她便輟學,把上學的機會讓給了弟弟張建強。
輟學在家一邊照顧爺爺奶奶,一邊干農活。
二十歲的時候嫁給了同村的一個男孩。
成為了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村婦女。
如果。
沒有那場車禍。
她能夠接着上高中,甚至考上大學。
她的人生肯定不會和現在一樣。
「談不上恨吧!」張蘭蘭道:「當年那場車禍也不是他的錯,我相信,他也不想發生那種事。」
「你能這麼想,他九泉之下應該會欣慰的。」洛凡扭頭看向車窗外,內心百感交集。
一個半小時後。
農用三輪車開進了縣醫院。
因為縣醫院剛剛搬到了東城郊區,所以農用車還是能夠開進醫院的。
「你先上去,我去買點東西。」洛凡向着張蘭蘭說了一句,然後向着醫院裏的花店走去。
他清楚的記着她喜歡花。
玫瑰花。
前世兩人結婚時的手捧花不過是那種塑料做成的假花。
他曾經想過,等她生二胎的時候就送給她一束玫瑰花。
真的玫瑰花。
但。
這件事卻成為了他心中的一大遺憾。
「你好,麻煩幫我包一束花,九十九朵玫瑰。」來到花店後,洛凡向着一個年輕女孩說道。
「好的,那邊有座位,您先坐會。」女孩笑着說了一句,然後開始忙碌起來。
就在這時候。
一個三十多歲的女子,穿着一件黑色毛呢風衣走進了花店。
一米六左右的身高,踩着一雙高跟鞋。
臉上畫着淡妝。
她一邊看着花店裏的鮮花,一邊接打着電話,語氣有些輕鬆:「媽,我的事您就不要操心了。反正那個老太太都快咽氣了,等她咽了氣我家那位就沒有很大的負擔了。雖然他比我大幾歲,可好歹在縣城裏有套房子,好歹也有固定的工作啊!至於房貸,反正是他還,又不花我的錢。」
「哦,對了,房產證上已經寫上了我的名字。就算哪天我倆離婚,那房子也有我的一半,您老就放心吧。」
「那套房子值多少錢?」
「現在怎麼也得值一百五十萬了吧?」
「我估計那個老太太這幾天就能咽氣了,雖然我們倆還沒結婚,但好歹已經定親了,等她死了,咱們一家得去吊念。」
「行了行了,不和你聊了,等她死了我也能輕鬆輕鬆,不用整天待在醫院伺候她了!」說着掛斷了電話。
並且長長的鬆了口氣,臉上也露出了一絲笑容:「總算,快死了啊!」
「喂,玫瑰花多少錢一朵?」女子看向正在給洛凡包花的那個女孩。
女孩道:「十塊錢一朵。」
「醫院裏的東西就是比外面貴,現在又不是情人節,哪那麼貴?」女子滿臉不悅,然後她看向女孩身邊花筒里那些殘花,擠眉弄眼的說道:「這些花賣嗎?」
女孩愣了一下:「這些花正常情況下是沒人買的,你要嗎?」
「給我來一朵。」女子掏出一個硬幣:「反正丟掉也是丟掉,賣一塊錢也是賺,你說對不?」說着挑選了一朵品相還算好的。
「我家那個老太太快咽氣了,但是聽說她特別喜歡玫瑰花,送給她,她應該很高興。」女子嗅了嗅玫瑰花的香味,然後拿在手中,哼着歌離開了花店。
洛凡暗暗搖頭,攤上這種女人,那個男人的運氣得多差啊?
他爹要是知道有這樣的兒媳婦,不得活活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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