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洞樂隊火了。
至少在八中內,近兩天同學們討論的熱門話題,除了新來的漂亮女老師,就是黑洞樂隊了。
校報在第二天就用頭版頭條報道了這次迎新晚會的圓滿成功,而封面就是黑洞樂隊在聚光燈下激昂肆意的照片。
陸超抓拍的角度不錯,照片非常清晰。
激動得滿身大汗的巴圖將t恤短袖擼到肩頭,捏着鼓槌,高高揚起的胳膊上,亮晶晶的汗珠反射着燈光,力量感十足。
專心擼琴的樂樂似乎在隨着節奏點頭,兩隻馬尾辮飄蕩在空中,調皮的彎成了s型。她低着頭,劉海擋住了半張臉,只露出晶瑩玉潤的下巴,整個人仿佛是從二次元世界走出的少女一般。
曹吾隨意的站在話筒架前,規規矩矩的彈着結他,但照片拍攝者不由自主的就將他當做了中心點,仿佛本就該如此。
他沒有誇張的動作,神采飛揚的表情,整個人平靜,恬淡,但無論是誰,第一時間看到照片,都會下意識的將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
他的雙眼注釋着前方,不是搜尋,沒有渴望,只有堅定和倔強。
這張照片也為他一舉贏得了眾多小女生的關注。
「那個就是曹吾!黑洞樂隊的主唱。」
「哇!果然很帥啊!」
「是啊!唱歌也那麼好聽,還會自己寫歌,天吶!也太完美了吧!」
……
每當下課的時候,13班門口都會出現幾個慕名而來的女生,想要一睹曹吾的芳容。
有那膽大的,被嘻嘻哈哈的小姐妹慫恿着,還會大喊一聲:「曹吾你好帥!」然後趕緊紅着臉,如同受驚的小鹿般慌忙跑開了。
不過曹吾的這些小迷妹還不算什麼,和樂樂的宅男粉比起來,可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幾乎每個課間,都會有一群一群的男生跑來看樂樂,但他們卻往往沒有曹吾迷妹那般膽大,只會靠在正對樂樂座位的門口外擠作一團,你推我搡的打鬧着,正眼也不敢看樂樂一眼。
但凡有哪個幸運兒或者倒霉蛋不小心和樂樂的視線對上,便會引起一陣夾雜着幸災樂禍和羨慕嫉妒的狼嚎和鬨笑。
那個幸運兒則會驚恐的被大部隊架起來,拉到樓道中央的承重柱處「開飛機」。
所謂「開飛機」是一種風靡全國的男生遊戲,學名叫阿魯巴。
就是一群人把一個人抬起來,抬到圓柱形物體前,兩腿分開,將物體夾在中間,進行前後左右的撞擊或是蹭。
然後整個樓道都會迴蕩着「駕駛員」的慘叫。
巴圖很羨慕曹吾和樂樂,雖然他也有粉絲,但質量上完全不是一碼事。
「巴圖!你出來一下~!」
前門口,一個如同鐵塔般高大的身影堵住了整個門框,一群來看樂樂的男生視線被擋得嚴嚴實實,但一個屁都不敢放,灰溜溜的跑去後門。
聽到這個聲音,正在和曹吾說話的巴圖渾身一抖,緊跟着如同吃了苦瓜般窘着臉求救的看向曹吾。
曹吾攤了攤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拔腿便跑。
無奈,巴圖只得一點一點挪向門口,此刻他無比希望上課鈴聲趕緊敲響。
門口這位是巴圖的老鄉,名叫娜仁托婭,是一個蒙古族少女。
巴圖已經算是班上比較胖大高壯的男同學了,但和娜仁托婭站在一起,他卻像只站在雞圈裏的鵪鶉。
娜仁托婭是個體育生,學的是柔道。
作為八中特招進來的種子生,她在高一下學期就代表學校參加了市運動會,一舉奪得了78公斤以上級的冠軍。
聽說她的臥推重量是110kg!
乖乖!
巴圖自己才85公斤!
「巴圖,我額吉做了奶疙瘩,給你吃!」
娜仁托婭渾身上下唯一像少女的地方就是她的聲音,這樣一個黑熊般的身軀,卻擁有着比樂樂還要軟萌的嗓音,巴圖百思不得其解。
「呃,謝謝,但是不用了……」
「讓你吃你就吃!」
巴圖話還沒說完,娜仁托婭一把便將奶疙瘩塞到了他手裏。
「這個……好的,替我謝謝你額吉。」巴圖只能接受。
娜仁托婭忽然有些害羞,扭扭捏捏的低着頭擺弄手指,羞答答道:「那個……巴圖,你能幫我個忙嗎?」
巴圖唰的一下渾身僵硬,笑得比哭還難看:「你說……」
「你能……」娜仁托婭一個停頓,差點把巴圖的尿嚇出來,好半天,她才不好意思的小聲問道:「你能不能……教我打鼓?」
巴圖長舒了口氣,猛點頭道:「這好說!沒問題!」
可剛一答應,他轉念一想,登時反應了過來,壞了!中了瞞天過海之計了!
「好漢饒命!」
巴圖張口求饒,身後卻傳來一個冷岑岑的聲音。
「算你識相!」
巴圖回頭一看,卻是一個胖乎乎的光頭中年男子,正怒氣沖沖的瞪着他。
「教……教練。」娜仁托婭小聲打了個招呼。
「你給我閉嘴!」光頭教練沒好氣道:「等會再收拾你!」
說罷,他沖巴圖低聲喝道:「跟我過來!」
巴圖心驚膽戰,只得跟上。
光頭教練走路一瘸一拐的,像是身上有傷。
兩人走到樓道拐角處,光頭教練盯着他,語重心長道:「我知道,你們現在這個年紀,正是情竇初開的時候……」
「沒!教練!你誤會了,絕對沒有!」巴圖連忙大聲否認。
「沒有不代表你不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小屁孩整天在想些什麼。」
巴圖還想說話,卻被光頭教練一瞪眼給瞪回來了。
「我告訴你!你們不是一路人。」光頭教練放緩了語調,認真說道:「娜仁托婭是我這輩子見過最有天賦的孩子,省隊總教練已經跟我打過招呼了,只要今年省運會上她能拿到前三,就特招她進省隊!我們省的柔道項目在全國都是拔尖的,進省隊就意味着她半隻腳已經踏進國家隊了!」
頓了下,他說道:「娜仁托婭是國家隊的苗子,將來參加奧運會也不是不一定,我不希望她在最關鍵的時候分心,所以,希望你以後不要打擾娜仁托婭。」
「這點我可以向您保證。」巴圖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嗯,這還差不多。」光頭教練滿意的點了點頭,忽然沖樓道口喝道:「藏那幹嘛呢!能藏得住嗎?趕緊給我過來!」
娜仁托婭委屈巴巴的從樓道處走了出來。
「走!不想上課就回去訓練!免得整天想些亂七八糟的!」
「可是……」
「可是什麼?你有意見?」光頭教練瞪眼道。
「可是教練你的身體,能受得了嗎?」娜仁托婭小心問道。
光頭教練面色一紅,自從當了娜仁托婭的專職教練後,他身上的傷就沒斷過,搞得家裏和辦公室到處都是紅花油的味道,已經有半年沒有過夫妻生活了……
「不用你管!」教練板起臉,咬牙道:「我就豁出這條老命,也得把你給練出來!走!」
說罷,他便一瘸一拐的朝樓梯處走去。
娜仁托婭無奈的跟在他身後,轉過臉來用口型沖巴圖說道:「等我有空再來找你!」
巴圖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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